溫晚梔在隱蔽的角落裡縮成一團,腦子裡一片混亂。
她知道,最好的辦法就是放著不管。
cici姐已經給她安排好了退路,只要上了72號貨櫃,她就能安然離開這個罪惡之地。
而薄嚴城,只要人落在向依然手裡,就算霍玫再殘忍,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可她心裡有什麼東西裂開了一道縫隙。
薄嚴城來的時候,應該就知道,這艘遊輪上等待他的是什麼。
向依然的房門砰地打開,溫晚梔聽到向依然和霍玫出了房門,在聊著什麼。
「人還沒醒?你打了多少進去啊。」
「兩針下去,真的醒來也要晚上了。不著急,先去做個spa,吃點東西。晚上,有你受的。」
「說什麼呢……」
兩道說笑聲漸行漸遠,溫晚梔停住腳步,心裡一緊。
想來霍玫就不會用什麼光明的手段,而且到了這艘船上,所有人都是未達目的不擇手段。
薄嚴城被關在向依然的套房裡,正在藥效下昏迷不醒。
溫晚梔遠遠看著海平面上即將要降下的夕陽。
只要再捱過幾個小時,她就可以跟著72號貨櫃回到京城。
溫晚梔藏身在能看到向依然房門的角落裡,不由自主地看向那扇門的動向。
她沒打算進去,也沒打算把人救出來。
就算薄嚴城是為她涉險,可一報還一報,她和薄嚴城就要無休止地糾纏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已經全然暗了下去。
船艙亮起了華燈,歌舞昇平,好不熱鬧。
而遊輪的暗處,暗流涌動,進行著見不得光的交易和買賣。
cici姐謹慎地避開眼線,來給溫晚梔最後的叮囑。
「都安排好了,沒什麼問題。不過你的禮服應該是被霍玫撿走了,不知道要拿來做什麼。你自己還要小心應對。」
溫晚梔味如爵蠟地吃下餐食,眼神飄向那扇再未有動靜的房門。
cici姐順著看過去,神色複雜:「在擔心薄嚴城?」
溫晚梔沒否認,也沒點頭。
確切來說,她也不是擔心。
只是一向不習慣對人有所虧欠。
cici姐嘆了口氣。
溫晚梔和溫瑾不愧是母女,連個性也如出一轍,太重感情,也太容易被利用。
「他被霍玫下了很重的藥,目前站起來走路都困難,你帶不走他。」
溫晚梔從喉嚨里嗯了一聲,她沒想過要和薄嚴城一起走。
「向依然不要他的命,他會沒事的,只不過晚幾天回去京城罷了。」
像是在陳述事實,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cici姐嘆了口氣,撩了撩頭髮站了起來。
「晚上我抽不開身,你好自為之。」
高挑的女人消失在夜色中,溫晚梔收回目光,心裡五味雜陳。
再看一會兒,就去貨艙里準備離開了。
溫晚梔打心底里知道,自己能全身而退,在這艘遊輪上是非常幸運的事。
如果這次能毫髮無損地再回到京城,兩個人也算是兩清了。
溫晚梔在去往貨艙的路上,遠遠聽到幾聲犬吠,心神不寧,躲到暗處觀察著。
遠處幾個僱傭兵牽著好幾隻獵犬,正在船艙四處嗅聞著。
溫晚梔頭皮一麻,這船上怎麼會有獵犬?
王彪矮胖的身影出現在船舷上,手裡抓著的正是她那件帶血的禮服!
溫晚梔心猛地被揪緊!
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沒想到王彪還是沒放過她。
王彪把衣服丟在地上,給幾隻獵犬嗅聞著,低聲吼道:「給我找!」
溫晚梔冷汗爬滿了後背,她就算可以掩人耳目,銷聲匿跡,卻不能掩蓋自己的氣味!
至少現在,做什麼都來不及了,只能趕緊跑。
溫晚梔東躲西藏,卻不經意間留下了更多的氣味軌跡。
幾隻獵犬狂吠,順著蹤跡,很快在貨艙的一角找到了蜷縮著,無路可逃的溫晚梔。
王彪往海里啐了一口,咧嘴,幾顆金牙在夜色里閃著危險的光。
「臭婊子,挺會藏,要不是我查了那個娘們的底細,差點就讓你給逃了!」
溫晚梔心裡一沉,手緊緊摳抓著身下的鋼板。
cici姐還是沒能隱藏住身份,她會不會也已經遇到了危險……
王彪人湊了過來,酒氣和煙氣噴在溫晚梔的臉上,她痛苦閉眼。
「美人,薄嚴城那小子不知道被藏到哪裡去了,他傷了我手底下不少人,估計還是沖你來的。」
一雙粘膩滾燙的手纏上了溫晚梔的腰身,她急得渾身發顫,死攥著拳頭隱忍著。
「我也可以放過他,不過在那小子手裡吃的虧,就得從你身上找回來了。」
言罷,那雙肥膩的嘴唇就貼了上來,溫晚梔手掌被那隻悄悄藏匿起來的牛扒刀割得生疼,卻愣是等不到出手的時機。
身子被王彪緊緊桎梏著,本就動彈不得。
周圍還站著不少僱傭兵,目測有五六個,還有幾隻兇狠的獵犬。
就算她刺傷了王彪,等待她的也是更嚴重的後果。
溫晚梔猛地偏過頭,躲過了那個猥瑣的吻,卻逼得王彪狠狠掐上了溫晚梔的脖子!
「讓你躲了嗎?臭婊子,老實點!」
言語間,王彪一巴掌抽到了溫晚梔臉上,打得她腦子發懵。
耳鳴中,她似乎聽到了獵犬在狂吠。
耳邊和眼前恢復了清明,就看到一個墨色的高大身影,和五個僱傭兵纏鬥在了一起。
男人身形不穩,卻拳拳到肉,幾把彈簧刀一出,幾個身手不行的僱傭兵倒在了地上。
然而獵犬也不是吃素的,狂吠著朝男人衝過去。
是薄嚴城。
溫晚梔眼眶一熱,手心裡用力攥緊,牛排刀猛地扎進王彪的大腿。
一時間,溫晚梔蒼白寒涼的手被鮮血染紅,她怔愣著看著哀嚎的王彪,一抬頭,和薄嚴城對上了視線。
遠處的薄嚴城用鐵棍牽制著幾條獵犬,腿上已經是傷痕累累。
他墨色的眼裡像是浩海星辰,亮得要把溫晚梔整個人吸進去了。
她還活著,還好好的。
王彪疼得在地上蜷縮著起不來,眼神閃過陰狠,嘴裡口哨聲響!
幾條獵犬像是瘋了一樣地叫著,齊刷刷扭過頭,向溫晚梔衝過來!
畢竟她才是衣服的主人,是今晚真正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