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嚴城劍眉緊蹙,手不自覺地握緊。
從一開始,溫晚梔貧血的消息,就是從向依然口中得知的。
薄嚴城披上西裝外套:「程通,回老宅。」
程通一驚,點頭應下。
這是要去和向小姐對質?
薄嚴城站在總裁專梯里,雙手交握,手指一下下點著指骨。
他心裡很不安,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薄家老宅門口,車子將將停穩,薄嚴城便自己推開車門下了車。
門口停著一輛連號車牌的黑色勞斯萊斯,看來霍家已經把向依然送到了。
今晚是向依然約在老宅的一頓家宴,薄嚴城本不打算出現,但事到如今,他有些事情不得不問。
進了別墅大門,來到餐廳,劉嫂正前前後後忙碌著,菜一道道端上了桌。
「嚴城哥哥!」
向依然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她提著裙角快步走下樓梯,身後跟著四五個傭人,提著大大小小的箱子下來。
見薄嚴城目光落在傭人身上,向依然莞爾一笑,甜膩開口。
「嚴城哥哥,我打算先搬到霍家去了。這麼多年,也給你和薄叔叔添麻煩了。」
坐在餐桌上的薄遠這才抬頭,沉聲開口:「不會,依然,你還是薄家的女兒。」
向依然羞澀一笑,拉著薄嚴城往餐桌走去。
男人避開她的手,徑直走向自己的位置。
向依然臉上有些掛不住,卻還是勉強笑了笑,心裡卻恨意滿盈。
薄嚴城,看你還能囂張到什麼時候!
很多事情,是你逼我的。
三人落座,沉默著開飯,就像過往無數個晚餐那樣。
向依然能自己搬走,薄嚴城也樂得清淨。
一方面,半山別墅他不想動,也不想住,那裡總讓他想到溫晚梔,心裡不舒服。
另一方面,礙眼的向依然走了,他能回老宅住,能從薄遠這再查查母親當年的事。
向依然看到薄嚴城沒有半點挽留的意思,嘆了口氣放下筷子。
「薄遠叔叔,我知道,現在薄氏處在生死關頭,情況比較艱難。為了報答薄叔叔的救命和養育之恩,我一定會讓霍家出手相助,保住薄氏的產業!」
薄嚴城差一點就冷哼出聲,眼底的寒意溢了出來。
出手相助?
薄氏式微的原因,不正是因為霍家的咄咄相逼嗎?
哪裡輪到她向依然在這說這些漂亮話!
向依然裝作沒看到薄嚴城冷冽的眼神,站起身來,踱步到薄嚴城的身側,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所以我已經和霍家家主打過招呼,只要我和嚴城哥哥可以完婚,霍家會出手替薄家平了這次的難關。」
薄嚴城慢條斯理地喝完最後一口湯,放下湯匙,用餐巾優雅地擦了擦嘴,伸手拂掉了向依然放在肩上的手。
「薄氏為什麼會淪落至此,向小姐還不清楚嗎?貓哭耗子這種事就省省吧。」
向依然臉色一變,尷尬地收回手,語音顫抖著開口。
「我……我不清楚。之前我一直在看守所,霍家發生的事情我都不清楚。」
薄嚴城低聲冷笑。
「這些你不必清楚,知道自己乾的那些好事就行。」
她還好意思提看守所的事。
薄家通天的手段,不僅用一句淡淡的立功,就把向依然從牢獄裡撈了出來,還動用了無法撼動的手段,把薄氏逼向懸崖。
項目關停,資金鍊斷裂,股份拋售,高層出走。
每件事,薄嚴城都有自信可以完美解決。
但事情湊在一起,他就是大羅神仙,也沒辦法以一己之力,保住薄氏不受影響。
現在薄氏的市值已經快降下一半,市場上的質疑的呼聲很高。能走的員工已經提前去往對家和友商,拖家帶口不能走的,都在不斷向高層發難。
向依然被薄嚴城犀利的態度激怒,本來看在薄遠的面子上,不打算爆發,但現在看來,似乎也沒必要再給任何人留一絲薄面。
「薄嚴城,你別不知好歹。沒了薄氏,你什麼都不是。你我那樣的照片和視頻都公之於眾了,你現在還想脫身?簡直笑話。」
薄嚴城眼底墨色凝重,靠在椅背上撫弄著手上的戒指,冷眼掃了一眼向依然。
「那照片是怎麼來的,你不向你的薄叔叔解釋解釋?」
向依然身子一僵,眼神慌亂地看向薄遠,中年人問詢的眼神也落在她身上。
如果不是她聽了霍玫的指示,在薄遠書桌下悄然安上那枚假炸彈,薄嚴城不可能乖乖就範!
但無論炸彈本身是真是假,薄嚴城被威脅到了,這件事就沒得洗清了。
「依然,怎麼回事?」
面對薄遠的質問,向依然已經無路可逃。她哂笑一聲,眼底閃過瘋狂的神色,表情微微扭曲。
「好啊,都逼我是吧?沒錯,薄叔叔,我是在你書房安了炸彈,威脅薄嚴城和我拍了那些照片和視頻。那又怎樣?你們都還好好的,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如果早點順了我的心意,至於走到這一步嗎?」
薄遠雙眼眯了眯,常年看不出表情的臉上,明顯不悅。
自從在海市棚戶區找到了向依然,直到把她接進家門,都沒想過,她本身會是這麼不擇手段的個性!
富貴和地位,哪樣沒有給予她,到頭來作祟的,不過是內心的貪婪!
這樣的無底洞,薄家就算再神通廣大,也填不滿。
向依然撩了撩頭髮,破罐子破摔地繼續說著,神色癲狂。
「所以,進了霍家的門,就沒有我做不了的事情了。識相的話,嚴城哥哥,我們結婚,我保證不再對你們動手,也會保住薄氏。」
薄嚴城眼神凌厲地看向向依然:「那溫晚梔呢?你頻繁出入第一醫院血液科,又在打什麼主意?」
向依然心裡一驚。
她確實去了幾趟第一醫院,和沈主任商量對付那個捐獻者的事。
可沈主任還沒鬆口答應,怎麼先驚動了薄嚴城了?
向依然眼神閃爍,腳步下意識向後了半步:「嚴城哥哥,你都知道了?」
薄嚴城心裡一沉,鎮定地看向向依然,沒錯過她眼裡的慌亂。
她在慌什麼。
薄嚴城聲音低壓沉淡地開口:「我應該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