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的氣氛降至冰點。
溫晚梔紅著眼眶看著薄嚴城,捏著被角沉默著。
葉雅舟轉身看到來人,瞬間變了臉色,護在病床前。
「你來做什麼?」
薄嚴城不屑開口,只一個凌厲的眼神掃了過去。
葉雅舟一愣,卻沒挪動半步。
溫晚梔知道,薄嚴城在京城手段通天,她不想把葉雅舟卷進麻煩里。
她伸手輕輕拍了拍葉雅舟:「沒事,我和他談談。」
薄嚴城看著女人落在男人背上的手,臉色更冷,下頜線緊繃著,極為不悅。
他就不該對這個女人有半點心軟!
之前明明還要死要活,不肯離婚,現在卻輕易鬆了口。
怪不得她這麼著急就主動流掉了孩子,原來是找了新歡!
病房裡的氣氛僵持著,陳醫生推門進來。
腳步一縮,探頭叫走了葉雅舟。
「病人家屬葉先生,來一下,有幾個文件補簽一下。」
病人家屬?
薄嚴城怒極反笑。
他和溫晚梔還沒離婚!
葉雅舟看了溫晚梔一眼,不再堅持,和病房門口的薄嚴城擦肩而過。
門關上,屋內重回寂靜。
溫晚梔滿心蒼涼,早已沒了辯解的心思。
「薄嚴城,我們離婚吧。」
男人臉色冷峻,視線落在溫晚梔肚子上,冷漠英氣的臉上有藏不住的狠戾。
溫晚梔艱難直起身,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
簡單的動作,她疼得臉色發白,豆大的汗珠順著小巧的下巴滴入領口。
薄嚴城眼神淡漠地看著,雙手抱臂,不為所動。
溫晚梔遞上早就準備好的文件。
「這是離婚協議,等我出院,就去民政局辦手續。」
這一刻,很多事她已經不在乎了。
薄嚴城接過協議,毫無溫度的眼神看了溫晚梔一眼。
修長的手指翻開,越翻越快,最終啪地一聲丟回溫晚梔手裡,語帶譏誚。
「你要拿回溫家的產業?」
溫晚梔抬頭,倔強對上男人的眼。
「我只是拿回原本屬於我的東西。」
那雙墨色的眼裡面有恨意,有譏誚,有醋意,也有她看不懂的東西。
薄嚴城邁開長腿走近,高大的身影迫近,籠罩住病床上虛弱嬌小的身影。
「當年是薄家替溫家還了巨額債務,早就沒有什麼溫家了。溫晚梔,你本來就一無所有。」
溫晚梔被薄嚴城的話深深刺痛,細瘦的肩膀微微顫抖著。
如今的她,確實一無所有。
看著女人情緒起伏的樣子,薄嚴城露出一絲玩味的笑。
雙手交握,無意識地摩挲著手上的戒指。
「所以你打掉孩子,同意離婚,是為了他?」
溫晚梔抬起頭,哂笑了一聲。
「我說不是,恐怕薄總也不會相信。」
薄嚴城眼裡怒意翻湧。
修長的手指一伸,捏住溫晚梔小巧的下巴,疼得她悶哼了一聲。
「別忘了,還有一筆帳,我沒和你算完。」
溫晚梔掙扎了一下,沒能掙脫男人手掌的桎梏。
腹部絞痛著,抬眼倔強看著薄嚴城,她咬著牙開口。
「向依然的事故,不是我做的。」
薄嚴城眼神驟冷,猛地收緊了手勁,聲音更冷了幾分。
「已經定案的事,你還不承認。因為你,依然再也不能跳舞,也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如果不是她執意不追究,你現在應該在坐牢!」
溫晚梔從頭冷到腳,一陣心悸,忍不住咳了幾聲。
呵,怪不得薄嚴城一心想要她留下孩子。
只不過因為,他的新歡向依然,已經沒了生育能力!
她知道薄嚴城有多想要孩子。
曾經多少次抵死纏綿之際,男人用低沉喑啞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語蠱惑,晚梔,我們要個孩子,好嗎。
但當時溫晚梔不願意。
她還沒畢業,後來又有了自己的工作和事業。
薄嚴城尊重她的意願,也就沒再提起。
幾個月前,她放下最後的尊嚴,爬上薄嚴城的床。
是啊,她竟然企圖用這個孩子,再為這段支離破碎的婚姻,做最後的掙扎。
現在想來,真是可悲又可笑。
「薄嚴城,你向來只相信你看到的。可這一生,你就沒犯過錯嗎?」
男人收回手,抽出領巾,擦了擦碰過溫晚梔的手指。
「你就是我這一生,犯下的最大錯誤。」
溫晚梔快把蒼白的嘴唇咬出血來。
為了挽回這段婚姻,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些溫晚梔曾經最不屑的把戲,她都用過。
曾經給她無限溫柔的薄嚴城,卻變成了一塊永遠不會融化的堅冰。
「薄嚴城,我們好聚好散,不好嗎?」
薄嚴城看著病床上的女人,蒼白瘦弱,脆弱得像是要消散在風裡。
他心裡沒來由地煩躁。
薄嚴城在病房裡踱了幾步,臉色愈發難看,咬著牙開口。
「溫晚梔,事到如今,我就告訴你。當年害死我母親的,正是你母親溫瑾!證據我已經拿到手了。你還覺得,我們之間,值得好聚好散?」
溫晚梔像是被雷擊中,猛地坐直身子。
又被腹部劇烈的疼痛刺白了臉。
「不可能……」
母親和方姨是閨中密友,她怎麼會害方姨的命!
薄嚴城哂笑一聲,像是預料到了溫晚梔的反應。
狹長的黑眸閃爍著,眼底的冷意浸透了溫晚梔全身。
「離婚可以,淨身出戶。錢我一分也不會給你除非……」
薄嚴城後退幾步,一手插進西裝褲口袋,居高臨下地看著病床上的女人。
「除非,你再生個孩子留下。錢我會給到你滿意。」
溫晚梔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眼淚在眼裡打轉。
此刻巨大的羞辱感包裹著她。
她抓起離婚協議,猛地朝著薄嚴城扔去!
男人站著沒動,紙頁漫天飄散。
像極了他們七零八落的愛情。
溫晚梔忍住眼淚,聲音不自覺地顫抖著。
「想給你薄家生孩子的女人,整個京城到處都是。我不會當你的生育機器。」
薄嚴城冷眼看著紛飛的紙頁。
眼前女人的失態,竟讓他心裡生出一絲快感。
他臉色黑得可怕,唇邊的冷笑刺痛了溫晚梔的眼睛。
「別忘了,躺在療養院的溫老爺子,還是靠薄家支付著療養費用!」
溫晚梔一陣心悸,急得眼眶發紅。
「你別動外公!」
面前的男人對她的弱點一清二楚。
一年前,外公患上了阿茲海默症,病情不穩定,一直在京城最好的療養院裡小心看護。
一個月的費用就要近二十萬!
薄嚴城看向溫晚梔癟下去的小腹,眼神意有所指。
「想讓我繼續付這份錢,你知道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