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沐拎著紙袋推門進來時,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空調打的太低了。
上一波使用這間休息室的人大概火力很旺。
她反手鎖門,四處看了一下,在門旁找到中央空調的控溫器,把溫度調高几度。
手機已經響了好一會,打電話的人似乎沒有放棄的意思,許沐按了免提,順手把手機扔桌上,隨後聽到小姨趙清歡暴躁的聲音:「我是給你介紹男朋友,不是找你討債催命,怎麼連電話都不接?」
許沐脫掉身上的短衫,調整文胸肩帶,「沒聽到。」
「少扯,老實交代,為什麼不通過人家的好友申請?」
「不想聊,別浪費人家時間。」
趙清歡耐著性子:「只是交個朋友了解一下,又沒讓你馬上洞房,萬一你喜歡呢?人家可是機長,開飛機的!履歷表十幾頁,多少人排隊等著呢。」
脖頸上的鏈子刮到耳朵,有點疼,耳洞前幾天發炎還沒好,許沐微微側過頭,把卷在項鍊上的頭髮拉出來,「哦,那讓排隊的去加吧。」
趙清歡雖是許沐小姨,但只比她大六歲,倆人從小一起長大,站一起跟親姐妹似的。
她為許沐操碎了心。
「外甥女,大小姐,姑奶奶,我求求你了,談個戀愛吧。」
許沐沒說話,拆開新襯衫的包裝袋,發現所有扣眼都是封住的。
「你都大四了,還整天一個人混,身邊有人每天對你噓寒問暖,哄著你寵著你,不好嗎?」
「還有,你知不知道,女人到了一定年齡沒有性生活是要生病的——」
正用別針挑開襯衫扣眼的許沐:「……」
她有點無奈:「趙清歡同志,我一會還要比賽。」
「你不是替補嗎?怎麼又讓你上。」
許沐拆掉襯衫吊牌,「一辯狀態不好,老師跟我說過幾次了,我不好拒絕。」
全國大學生辯論決賽,錄播制,後期是要在電視台播放的。
這種露臉的事,她最不喜歡。
許沐已經很久沒穿過正裝了,大概因為經常背著單反上山下河四處走,所以衣服大多比較休閒舒適,眼前這套白襯衫和小黑裙顯然不是她的風格。
裙子不太合身,許沐深吸一口氣,費力拉上腰間的拉鏈。
趙清歡:「早知道這樣,當初你直接上多好,非要把名額讓給別人——你幹什麼呢?」
「裙子太緊。」
隊裡不知從哪找這麼條裙子,這裡的人估計也只有許沐能穿進去。
趙清歡笑了:「你是不是胖了?」
「沒有——」
話沒有說完,忽然聽到兩下敲門聲,簡短急促,接著有人轉動門把手。
雖然進來的時候已經鎖了門,但許沐還是下意識拽了桌子上的襯衫護住胸口,門外傳進一個略顯低沉的男人聲音,沒什麼耐心的樣子,似乎是在跟誰通電話,「我到了,開門。」
隔了幾秒,走廊有人喊:「老大,這呢!」
腳步聲響起,門外安靜下來。
許沐恍惚了一下,這聲音很像一個人。
她站在原地沒動,雙手緊緊拽著白色襯衫,電話里趙清歡還在說著什麼。
許沐回神,「我還有事,先掛了。」
她加快速度,將襯衫紐扣扣到領口第二顆,黑色西服外套披在肩上,一邊將手伸進袖口裡,一邊疾步向外走。
走廊已經沒有人。
許沐盯著聲音消失的方向看了一會。
手機收到一條信息,是趙清歡:這事沒完,晚上再說。
剛看完,又來一條:爭氣一點,贏了給你買糖吃。
許沐笑了下,手指輕點,發過去一個字:好。
她把換下的衣服塞進紙袋裡,轉身去了旁邊A大休息室。
方桌上堆了厚厚一摞資料,兩個隊友還在低聲研究,另一側沈瑜沖她招手,「沐沐,這裡。」
許沐走過去,隨手把紙袋放在沙發旁,「導師呢?」
「被主持人叫走了。」
她點了下頭,接過沈瑜遞來的胸牌別在身上,抬手三兩下抓了個蓬鬆又漂亮的丸子頭,手腕上的黑色頭繩拉到頭髮上綁了三圈。
沈瑜問她在哪換的衣服,許沐說隔壁。
「隔壁不是Z大休息室嗎,他們挪地方了?」
許沐翻開桌子上的資料夾,「是嗎,我去的時候沒人。」
沈瑜擠到她旁邊,有點花痴似的,「我來的時候看見他們了,倍兒精神幾個男生,其中一個特帥,正宗偶像劇男主那種類型。」
沈瑜是皇城根兒下長大的姑娘,一口京片子,打小沒離開過北京,考大學拼著老命報了青城A大,拎行李上飛機那一刻有種出獄的感覺。
許沐翻了一頁資料,「有多正宗?」
「就是那種,」沈瑜絞盡腦汁搜索詞彙量,想了半天發現找不出一個準確的形容詞,於是選擇了最原始最直白的語言:「帥啊。」
許沐:「……還有呢?」
沈瑜想了想,「腿長。」
「高冷,沒錯就是字面意思,又高又冷。」
「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偏眼睛又很勾人,看你一眼心怦怦跳。」
聽起來好像是挺不錯,但許沐沒什麼感覺。
世界上最好看的那雙眼睛,她早就見過。
人大概都是這樣,嘗過最好的,其他的再好也入不了眼。
那個少年人。
當年在學校,他很惹眼,喜歡穿帽衫打球,扯起衣領擦汗,有點渾,有點倔,誰都不放在眼裡,一雙桃花眼又欲又痞,很招女孩兒喜歡。
那時的欲,不是成年人的欲,是少女對青澀.愛情的小小幻想,期待被那樣一個生活在規則之外的人特別對待。
許沐是年級第一,別人都以為她是乖乖女,只有他看出她骨子裡叛逆的一面。
他帶她爬山,住帳篷,看一整夜的星星。他跟人飆車,她就坐在摩托車後頭,緊緊摟著他的腰,耳邊全是風,眼睛都不敢睜。
下大雨,她說從沒淋過雨,他把傘扔掉,拉著她一起衝進雨里,過後兩人雙雙感冒。
他帶她做了太多瘋狂的事。
那時她什麼都不怕,跟著他,生活永遠新鮮有趣。
當年兩人分手,全校都知道,轟轟烈烈,鬧得很僵。許沐轉學後,切斷了那邊所有聯繫,再也沒見過他。
這些事她不常想起,只是偶爾在街上碰到跟他身型背影有些像的男生,會忍不住多看幾眼,默默在心底拼湊他現在的模樣。
沈瑜碰了碰她,小聲說:「導師回來了。」
許沐抬眼看過去,導師從外面進來,順手把門帶上,眼神示意一下讓大家圍坐過來,做最後的論點和流程梳理。
導師姓張,畢業後留校任教,是A大最年輕的教授,參加過很多辯論賽,思維敏捷,常常劍走偏鋒,從異於常人的角度剖析論點,圈內很有名。
他一來,休息室里的氣氛很快緊張嚴肅起來,全國大學生辯論決賽局,大家不敢怠慢,很快進入狀態。
時間不多,簡短的二十分鐘會議結束,導師拿出一個透明文件夾,從裡面抽出幾張A4紙,「Z大賽區都是什麼學校你們也清楚,能從那些頂尖學校中脫穎而出,實力不可小覷。」
大家看過去,最上面那張紙上附了一張照片,旁邊有文字說明。
導師點點這個人,「對方一辯,邏輯學大三學生。」他將幾名辯手簡單介紹,包括基本資料,專業優勢,語言習慣等。
經過之前幾場比賽,大家對其他賽區比較突出的隊伍多少知道一點,只有許沐是後加入的,聽得格外認真。
導師介紹完前三位辯手,把最後一張簡介單拎出來,推到幾人面前。
許沐目光定住。
照片裡,男生側臉英俊,下顎線條分明,眼神透著不拘,眼睛沒有直視鏡頭,但莫名給人一種壓迫感,渾身散發著這人「不好惹」的信號。
導師著重說了一下:「羅跡,Z大數字媒體藝術專業大四學生,主攻遊戲設計方向,這個人你們要特別注意一下,他是Z大幾個辯手裡唯一一個專業相關度低的人,前幾場比賽表現非常突出。」
許沐看著照片,心跳驟然亂了節奏。
那年轉學後,她換了手機卡,再也沒登陸過社交帳號,沒有跟其他同學聯繫,也沒有打聽過他的去向。
原來他去了首都。
許沐的思緒有些不受控制,一些片段不斷從記憶深處湧出。
兩人感情最好時,他什麼都順著她,寵著她,毫無底線,只有一件事有分歧。
許沐想去首都的大學,羅跡喜歡青城,兩人還開玩笑,說等報考那天猜拳決定,誰贏聽誰的。他們的思維里沒有異地這個選項,也從沒想過會分開。
許沐倒沒有自作多情到認為羅跡是為她去的首都,那時她態度堅決,連座位都調到前面,離他八丈遠,羅跡又氣又慪,折騰好久,後來沒有再找她,大概再也不想見到她。
導師後面說的話,許沐一句都沒有聽進去,直到大家開始收拾東西,起身整理衣領,沈瑜叫她:「愣著幹嘛,走了。」
「去哪?」
「候場。」
按照流程,兩隊人在同一個地方候場,主持人開場後,聽指示先後入場。
許沐忽然有些緊張,她深呼吸,努力平復心情,不想影響接下來的比賽。
導師帶著四名辯手向候場區走過去,旁邊有攝像跟拍,隊尾還跟著兩名工作人員,一行人浩浩蕩蕩,走到入口時,迎面碰到同樣陣勢浩大的Z大辯論隊。
許沐一眼看到羅跡。
真人跟照片感覺很不同,這樣看起來,他比以前還要高一些,肩膀寬了,眼尾有些紅,似乎沒有睡好的樣子。
一身精緻合體的黑色西裝,短髮乾淨利落,眼神幽深,令人捉摸不透。
跟從前一樣,不說不動,只站在那裡就很惹人注意。
兩人目光一碰,許沐悄然攥緊手指。
兩位導師站在門口寒暄幾句,互相讓了一下,一同進入候場區,大家緊隨其後,只有許沐站在原地。
羅跡的眼神只在她臉上淡淡掃過,便再沒看她一眼。
淡定的像當年兩人的初吻。
他把她叫到天台,天都黑了,他毫無預兆地湊過來親了她一口,說:「跟著我,天天給你親。」
作者有話要說:下本開《全世界都知道我愛你》,就在專欄第一個,求個預收,愛大家
有些人面冷,紋身,看著不好親近,可沒人知道,談了戀愛的他,會在夜深人靜時,給自己的小媳婦洗內衣。
【一】
十八歲那年,蔣煙對餘燼一見鍾情。
神秘高冷的摩托車改裝大神,一張臉禁慾勾人,痞氣十足。
蔣煙著了魔,天天往車行跑。
表白時,餘燼咬著煙,倚在車旁,隔著繚繞的煙霧淡淡瞧她,「你太小了。」
蔣煙低頭瞅了瞅自己,「我不小啊。」
後來餘燼作死,把人氣走。
聚會時哥們打趣,「你那個小跟屁蟲今天怎麼沒來?」
餘燼想起她臨走前那晚,以為他睡著,偷偷親了他一下。
女孩的唇又軟又甜。
他失眠一整夜。
【二】
很少有人知道,圈內大名鼎鼎的摩托車改裝大神餘燼是余家那個鮮少露面的二公子。
他一貫桀驁不馴難管教,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卻將一枚紐扣視若珍寶,從不離身。
直到那天他在酒吧看見了紐扣的主人。
女孩穿著緊身短裙,明艷動人,身邊一群富二代狐朋狗友。
她捏著酒杯,語氣隨意,「餘燼?不認識。」
後來一次意外,兩人睡在一張床上,醒來後女孩淡定穿衣,「一百夠嗎?」
餘燼臉色陰霾,「用不了那麼多,買一贈十,什麼時候想兌現,記得來找我。」
【三】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18歲的蔣煙喜歡28歲的餘燼。
只有餘燼知道,那夜狂風驟雨,她將自己唯一的傘給了狼狽不堪的他,他們的相遇,遠比她以為的要早許多。
先動心的人,是餘燼。
摩托車改裝大神X治癒插畫少女
年齡差/治癒系/HE/甜
你從煙火餘燼中將我拉出,替我洗淨滿面灰塵,從此以後,你便是我的人間歡喜。
——餘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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