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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困獸之鬥(七)

2024-09-06 06:03:31 作者: 南柯一涼
  「淘總,就麻煩你的人把楊駿揪出來了。」

  離三厭棄地收回視線,搖著頭走出屋子,他望向對面燈火通明在玻璃窗浮動的人影,連楊駿都是這副窘迫的樣子,負責照看的趙瑞澤又能哪樣的好。

  「走吧,李秘書,見見趙先生。」

  淘米良伸出手,刮刮鼻子,屋內猶如馬尿的酸味味熏得眼睛流淚,他隨地吐了口痰,皮夾包夾在腋下,外八字地走著。

  「先生,歡迎光臨。」

  右邊房屋內部裝飾比左邊的明顯高了幾個檔次,不但有空調,獨立衛生間,而且有兩個專門的女服務員子在門口準備各種的吃喝,幾個康師傅不同口味的桶面全部叉著一把塑料叉,這些都是提供給玩炸金花、梭哈等牌桌的客人。

  「現在梭哈桌沒位置了,只有麻將、炸金花有空位。支付了入場費,500塊以後就能進去了。」服務員捏著甜膩的聲音說道。

  「呶,2500,多出的給你們當小費。」淘米良牛氣沖天,拉開皮夾包隨手抽出一綑紮好的兩千大洋,又從散錢里取出5張,一同甩在橫攔在入口的長桌上,然後順手地拿起一個泡了一會兒的牛肉麵,以及一瓶可樂。

  「謝謝老闆,祝老闆福運高照,賭運昌隆!」

  服務員不同於荷官,幾乎每個賭桌的荷官都能在賭局裡收到不菲的小費,雖然一樣會被場子的琛哥抽走一些,但一天賭場關閉前,承包每個賭桌的莊家賺了大錢都會毫不猶豫地發一筆小紅包給荷官,但她們服務員,只有寥寥無幾的工資,偶爾的紅包都要看莊家、賭客的臉色。

  吸溜,吸溜。

  淘米良吃著面,跟隨在離三的身後。

  擺在離三的面前,是六個用隔板隔出來的小房間,房間的隔音效果有好有差,差的能清楚地聽到搓動麻將咕嘰咕嘰的清脆聲,好的當然沒好到哪裡去,響亮的人聲依舊可聞。

  「都第四張了,我押3000。哎,趙老闆,你跟不跟啊!」

  離三果斷地面朝聲源來處的房間,鐵門的兩側站著一個守門人,全副武裝,腰間別著武裝帶,帶子上插著伸縮鐵棒,匕首小刀。

  「這房間滿員了。」他比了比大拇指,指向鐵門門把手下閃亮的紅燈,又指了指其他亮著綠燈的鐵門。「你們可以去其它房間。」

  「我看了幾部香江的電影,只對梭哈感興趣。」

  離三當初來媽港前,曾經在員工宿舍街邊的DVD出租店裡租了三四部九十年代比較經典的賭片,《賭神》、《賭俠》、《賭聖》,借宿舍配發的DVD機熬夜看了個通宵,卻依然提不起對賭的熱情。

  「不歡迎嗎?」

  守門人認真地審視面前英氣逼人的男人,轉頭看向捧著桶面大口咀嚼的淘米良,對著對講機匯報情況發出請示,很快得到確切的答覆:

  「讓他們進來吧。」

  「請。」守門人在旋轉密碼鎖上順時針逆時針扭了幾圈,接著打開鐵門。

  裡面濃重的煙氣撲鼻而來,像離三這樣已經離不開煙的老菸癮,不覺皺皺鼻子。

  「那個人好像是趙先生。」淘米良喝了口湯,隨手把剩下的桶放在木桌上,手背擦拭嘴邊的油漬。

  梭哈用的兩台桌子左右呈半圓型,兩個荷官背對背站著,下座賭牌的賭徒們圓桌做成一圈。映入葉蘇眼裡的正臉一個跟趙瑞澤符合的都沒有,但背朝的人影里,有一個高高瘦瘦的輪廓正契合他對趙瑞澤的印象。

  離三走近,餘光借著天花板懸掛的鐵罩燈,認清了趙瑞澤佩戴的金絲眼鏡。

  亂糟糟油膩膩的頭髮,沾著塵土骯髒的西裝衣服,佝僂著背,盯牌的雙眼綻放精光,前些天滿口牴觸謾罵賭博的人,此時此刻掂量手邊的現金籌碼。

  「第四張牌,3000千,敢跟不跟!」他的手在擲出籌碼時,微微發顫,立刻移到一旁的啤酒瓶,端起酒瓶咕嚕地飲酒。

  「李秘書,不拉著他嗎?」淘米良環視四周,幾個賭客擠眉弄眼,三三兩兩有貓膩。

  「不讓他賭完這一把,他會願意跟你走?」

  趙瑞澤痴迷投入的模樣,離三很不是滋味,他偶爾在鈞天集團里加班時才會見到趙瑞澤這般的專注,想不到賭場上他發揮出比工作更大的熱情,果然應了那句話,人不可貌相。

  「我跟。」

  「我也跟。」

  「還有他們,他們也不會輕易地放他走。」離三一樣敏銳地注意到幾個跟注的賭客,滿臉殺氣,露出奸詐得逞的笑臉。


  「一張K,一對10。」

  淘米良看了看趙瑞澤公開的牌面,又瞅了瞅跟注的三個傢伙,從順時針第一位是兩張Q,一張A,第二位是三張同花色,2、7、10,第三位是疑似順子面的連號8、9、10,顯然趙瑞澤牌面上三對10的希望全無,下張牌除了發K,否則帳面上的實力不如第一位的雙Q。

  就這牌,都出3000?

  離三俯視下趙瑞澤捏在手裡的底牌,見他緊張的神情里透著興奮,好似魚兒全入彀中,上當受騙。

  「發牌,發牌!」

  趙瑞澤迫不及待地拍拍桌子,這一舉動讓自信滿滿已經贏了他不少錢的賭徒們臉色一變。

  似乎,這個梭哈的門外漢真的抓到了一副好牌?

  持有雙Q的暗暗發笑,有兩對又如何,他使了使眼色,旁邊已經棄牌的人相視露出一個會心笑容。

  荷官在催促中,平靜地輕捶嶄新的森綠桌面,手裡的撲克如一枚枚飛刀準確無誤地飛到各個客人的面前。

  趙瑞澤沒有像離三賭片裡看到的,對第五張牌表現出太多戲劇化的動作,面無表情帝翻開。

  一張無關緊要的梅花8。

  「第四張已經三千了,第五張,我押一萬。」持雙Q的這輪拿到紅桃J,牌面最大,腰杆子也最硬。

  「不跟了。」後兩位相繼棄牌,獨獨剩下趙瑞澤死死地盯著對家沒有揭開的底牌。

  離三悄悄地從邊上拿起不知道是給誰喝的熱水,熱氣騰騰的紙杯被他握在手心,他在淘米良驚異的目光下,慢慢地繞到順位第一家的身後,只見他似乎穩操勝券,手指點在桌上,耀武揚威道:「怎麼樣,趙老闆,這把你跟不跟啊!」

  「我……我……」

  「我們不跟!」離三又兜了回來,在趙瑞澤舉棋不定時,果斷插進手按電影裡的套路,乾脆地把牌一蓋。

  「你是誰啊?!」已經準備釣上魚的漁夫憤怒地一拍桌子,大吼道。

  「離,離三?」趙瑞澤看到離三的臉,嚇得渾身哆嗦,連桌上的錢都棄之不顧,離開椅子撒開腿就想躲開他。

  「趙先生,好久不見啊!」淘米良攔住去路道。

  「啊!」

  趙瑞澤雙腿發軟,一個踉蹌跌在地上,額頭直冒冷汗,眼前一黑竟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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