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寬嬪看北疆女眷不順眼,那北疆女眷多了去了。
寬嬪卻只看雲舒不順眼。
不問一個明白,雲舒總是覺得心裡憋得慌。
見她想要跟寬嬪問一個清楚,皇帝沉思片刻,點頭說道,「那你去吧。」
在他的心裡,寬嬪並不算什麼重量級的對手,在皇帝心裡的分量還不如老段。
所以就算寬嬪獲罪,皇帝對她也沒有對老段那麼失望。
他對寬嬪沒有愛恨的感覺,僅僅只是覺得寬嬪是一個蠢笨又有野心的女人而已。
「多謝陛下。」雲舒便謝了皇帝,見宋如柏陪著自己要跟自己一起去見寬嬪,便也答應了。
他們一起去了關押寬嬪的地方,見寬嬪已經被拔掉了身上華麗的衣裳釵環,一副戴罪之身渾渾噩噩的樣子坐在牢房的角落裡。她髮髻已經被拆開,頭髮披在肩膀上,目光無神又紅腫,滿臉都是眼淚,似乎不能相信自己現在的處境。看著她現下如此可憐的樣子,雲舒卻感覺不到自己對寬嬪的同情,畢竟成王敗寇,現在寬嬪看起來是可憐了,可一旦她成功,那現在可憐的人就是太子還有雲舒了。
「是你!」見雲舒站在牢房門外,寬嬪本來正在恍恍惚惚地喃喃自語,卻一下子撲到了牢房的柵欄處,抓緊了柵欄,嫉恨地看著雲舒。
看著她嫉恨的眼睛,雲舒皺眉問道,「難道我十分得罪過寬嬪娘娘?為什麼你這麼恨我。」
她一直都不明白的事就是這件事了。
特別是現在寬嬪看起來也那麼恨她。
這就奇怪了。
難道寬嬪落到現在的下場不是咎由自取嗎?
「我為什麼這麼恨你?賤婢,你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你勾引陛下的時候,怎麼不問我為什麼這麼恨你。你在陛下的面前進讒言,令我不得寵幸,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這麼恨你!」寬嬪見雲舒一頭霧水地看著自己,赤紅著眼睛仇恨地說道,「仗著和陛下的一點舊情,你把持著陛下不放。陛下被你迷惑住了,什麼都聽你的,你天天在宮裡花枝招展的,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心思?你刻意討好太子,不就是為了討陛下的喜歡嗎?」
她的這番話讓雲舒愣住了。
「你說我勾引陛下?」她覺得太荒唐了。
可是看寬嬪的樣子,似乎完全相信她是真的勾引了皇帝似的。
「難道你沒有嗎?陛下處處都把你放在心上,什麼賞賜都有你的那份。宮裡的娘娘們沒有的,你也都有。逢年過節,皇帝和太子念叨你。」寬嬪對自己不得寵是完全不願意相信是因為自己不得皇帝的喜歡的。她指著雲舒污言穢語,宋如柏站在雲舒的身邊沉著臉看著寬嬪,對雲舒垂頭說道,「用不著聽她這些瘋話。這女人不得寵,進了宮這麼久,陛下正眼都不看她一眼,失敗至極,只能恨著你才給自己找一個失敗的藉口而已。」
宋如柏對外的樣子都很沉穩憨厚。
可是現在牢房裡沒有別人,他的話刻薄得讓寬嬪顫抖不已。
「忠義伯,你竟然還要維護她?你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嗎?」
「我知道她是什麼樣的女人。也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無能狂怒罷了。」宋如柏鄙視地說道。
就算是這麼嚴肅的時候,雲舒聽到宋如柏脫口而出「無能狂怒」四個字,都忍俊不禁。
「我無能?我身為伯爵千金,身為侯家的大小姐,我會不如一個奴婢?」
「明擺著你不如我的夫人。不然,怎麼是你身陷囹圄,無能狂怒,連累得侯家滿門下獄。而我的夫人卻在宮中行走,風采依舊。」宋如柏的嘴刻薄得像是一把小刀,重重地刺著寬嬪的心。她聽著宋如柏這麼維護雲舒,雲舒一言不發卻有人為他反駁,頓時氣得啊啊尖叫。看著她這麼瘋狂的樣子,雲舒也不想和她說什麼了,反正她算是明白了,寬嬪對她總是那麼大的敵意,是因為她覺得她想要勾引皇帝。
雲舒覺得好笑。
也不知道寬嬪到底是怎麼想的。
「別的我都不在乎,我只和寬嬪娘娘最後說一句話。爾之蜜糖彼之砒霜。娘娘以為進宮能夠侍奉陛下,榮寵無限,富貴雙全是幸福。可是對我而言,嫁給自己心愛的夫君,有一份平靜安穩的生活才是幸福。我從沒有想過勾引陛下,當然,你看我不順眼,想必就算我這麼說了也是白說,你就當我是狡辯吧。不過我還是要最後說一句,娘娘進宮這麼久,竟然一直沒有得到陛下的寵愛,你的確是十分無能。」
既然寬嬪把她當成敵人,雲舒也不會對她十分寬和。
不過她也沒有興趣再和寬嬪說一些互相辱罵的話。
難道被狗咬了,她還能咬回去啊。
「我現在夫君得陛下看重,兒子也在宮裡和太子相伴,膝下還有一個乖巧可人的小女兒,夫妻美滿,兒女雙全,生活得不知道多好。」雲舒對連連大叫看起來像是瘋了一樣要撲出來廝打自己的寬嬪說道,「你說我是賤婢,可是對我而言,你也同樣是一個長舌婦,是一個爛了心的下賤人。自己有野心,你去和宮裡的娘娘們爭鬥啊。卻偏偏容不下太子一個孩子。看見了你,我覺得我的品格優秀太多。」
她挽著宋如柏的手看著寬嬪說道,「我只是想不通你對我的敵意為什麼這麼大。現在知道了,我對你就沒有半點興趣。你餘生都慢慢反省吧。」
「你這個賤婢!」寬嬪大叫。
雲舒卻已經拉著宋如柏的手離開了叫嚷的寬嬪。
「她的那些齷齪的念頭到底是怎麼來的。」宋如柏皺眉說道。
之前,或許有人還會懷疑皇帝對雲舒的態度的確不一般。
可是今天皇帝都在大家的面前說過了當年的事,想必他對雲舒的這份另眼相待也完全是合情合理,不會再有人懷疑。
可寬嬪卻跟鑽牛角尖似的,一副不不聽不聽的樣子,堅持覺得雲舒勾引皇帝。
「恐怕是有人在她的面前下了口舌吧。」雲舒笑著說道。
「什麼人?」宋如柏冷冷地問道。
「還能有誰。誰在她的面前提過太子的出身,誰又跟我有仇,那就是誰。」就算寬嬪沒說,可是雲舒也能想得到,不就是唐六小姐嘛。她造謠又不是一天兩天,完全都是熟練工了,想當初還年輕那會兒不還造謠雲舒跟唐四公子之間有事嘛。所以,如果是唐六小姐在寬嬪的耳邊挑撥離間,下了口舌,雲舒一點都不意外,甚至都懶得再去另一個牢房裡問問同樣被關著的唐六小姐為什麼要這麼對自己。
還能有什麼。
唐六小姐討厭她,難道還用理由?
雲舒都懶得問。
「這女人。」宋如柏咬牙切齒地說道。
「算了,何必跟她計較。她都要跟著老段被遣送回北疆了。」雲舒挽著宋如柏的手臂笑著說道,「你還不如跟我說說,宮裡之前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怎麼平平安安的。」比起唐六小姐會怎麼樣,雲舒更在乎的是想知道宮裡之前到底是怎麼平安的,還有宋如柏是怎麼守著皇宮的。她覺得這一次所謂的宮變真的不疼不癢,因為看似不那麼緊張,所以很有興致問一問,宋如柏便笑著說道,「宮變?你還不知道陛下?陛下怎麼可能會容忍自己的治下發生宮變。」
皇帝還是皇帝的時候差點因為宮變死了。
而且宮變對皇帝的傷害太大,給皇帝留下了沉重的陰影。
所以對皇帝來說,他能對任何事都不在乎,卻不能容忍有人想跟自己搞宮變這一套。
所以,所有京城內外的軍營,五城兵馬司,五軍都督府,還有禁軍,都掌握在皇帝最信任,最不可能背叛皇帝的臣子手裡。
沈將軍,宋如柏,唐國公夫人的兄長朱侯,還有唐二公子,這些都是與皇帝利益相關,無論是私情還是利益都不可能背叛皇帝的人。
所以老段以為自己掌握了一點兵力,就想要翻天,以為自己強橫,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雲舒聽宋如柏跟自己說著緊張的皇帝的那些吩咐,聽他說他帶著禁軍直接就把老段給扣住關押了,雖然聽起來風平浪靜,可是背後也是有幾分兇險的。
「陛下真是小心的人。」
「受過先帝的教訓,陛下當然是最小心的人。他不會再容忍有人宮變。」宋如柏見雲舒笑著點頭,露出安心的樣子,笑著問道,「你如今可放心了?」
如今皇帝平安,太子無恙,一切不好的流言全都不見了,而且沈二小姐也已經平平安安,雲舒當然不再擔心。
倒是雲舒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她不由把自己的目光落在了皇宮的方向,搖著頭說道,「我不擔心什麼宮變了,倒是擔心還有人會拿二小姐的事說事。二小姐如果不想留在後宮,現在或許群臣被陛下彈壓下去。可以後如果後宮再有新寵,又有皇子,誰能肯定不會又有一場寬嬪之亂,覺得太子生母荒唐不安於室,不配母儀天下,而太子殿下也無顏為儲君呢?」
沈家二小姐的皇后之事,還是一道巨大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