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小鵲跑到自己房間醒腦,正常情況下她不該逃的,可偏偏現在不是正常情況。
混亂的思維一陣陣的攪著藍小鵲,令藍小鵲不得安寧。藍小鵲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拯救世界還沒成功,道路崎嶇又漫長,她不能從內部擊垮自己,她得打起精神!
午休時候,藍小鵲和同學一塊去吃飯。
中途大家開始聊李哈特博士的事情,藍小鵲這才知道學校要來一個大佬。
她聽著什麼「有機化學」「核磁共振」什麼的,又聽別人開始介紹李哈特的履歷,聊到代表理念和家庭背景的時候,藍小鵲差點一口飯沒能咽下去!
經過重重提示,藍小鵲忽然想起來,這個李哈特,應該就是原劇情帶晏改入門,不停發送負能量洗腦包,導致晏改悲催黑化毀滅地球的啟蒙老師啊!!!
劇情中提到過,因為這位李哈特同樣出身悲催,靠著一己之力殺出了一條路,因此對於同樣飽受命運折磨的晏改有著特殊的認同感。
這兩人要是見面那還了得?!!豈不是真的要毀滅地球!
藍小鵲心驚膽戰,她意識到世界線在自己的推動下已經發生了重大變化,原先晏改根本不會參加這個競賽,肯定也不會這會兒遇到李哈特。
如果現在兩人相遇,導致事情發生什麼蝴蝶反應,那就很大一部分是自己的責任了。
藍小鵲不想背鍋。
她往好處想,幸好晏改在關禁閉,遇到李哈特博士的可能性會小很多。
藍小鵲完全不知道晏改早就已經和李哈特博士搭上線了,她依舊妄圖拯救世界。
吃完飯後,藍小鵲跑到晏改的禁閉室探口風。
陰沉沉的禁閉宿舍內,窗戶因為合不上,總是對著人腦殼吹冷風,晏改看到藍小鵲來了,便起身站在牆邊擋住那道風。
藍小鵲沒意識到這麼多。
她直接試探著問晏改:「你知道李哈特博士嗎?就是馬上要來學校的那個。」
晏改靠牆站著,平靜說道:「知道。」
藍小鵲頓時心一緊,繼續試探:「你看過他的論文嗎?」
晏改抬手,從桌上抽了先前看的期刊遞給藍小鵲。
藍小鵲接過這本雜誌然而完全看不懂,她不明白:「你給我這個幹嗎?」
晏改解釋:「這就是李哈特寫的。」
藍小鵲心頭一驚,臥槽這都開始研讀李哈特的論文了??
她壓下內心感慨小心翼翼詢問:「你不會崇拜他吧?」
晏改沒說話,眼眸淡淡的看不出情緒。
藍小鵲又問了幾句,晏改依舊是平平淡淡的樣子,她以為晏改被問得不開心,頓時不敢管太多。
只好在旁邊叮囑:「我聽說那些做實驗的經常會為了理想不擇手段,你就算崇拜李哈特,也一定要記得遵守本心,千萬別進行一些不規範的操作,人體……不對,是身體最重要啊。」
藍小鵲原本是想說別進行「人體實驗」,想到這事太過誇張,這會兒的晏改肯定也沒有這種心思,強行拐彎說成了身體重要。
而聽到這句話後的晏改心頭猛的一顫。
晏改漆黑的眼眸平靜的看向藍小鵲,他一時以為藍小鵲已經知道……自己在進行藥物試驗的事情,可這件事除了當時在場的,不會有人知道。
晏改意識到是自己想多了。
只是這句話依舊給他帶來不小的衝擊。
在他逐漸變好以後,身邊也多了幾個所謂的「朋友」,包括診所的醫生,包括指點他理論知識的李哈特,所有人都是鞭笞他前行,從未有人和他說過,遵守本心。
他的本心是什麼?
晏改靜靜地想,他的本心是藍小鵲,他想變得更好,更加接近藍小鵲。
為了快速達成這個目標,有的時候不得不走捷徑,而捷徑便是放棄自身已經擁有的東西,去換取更大的利益,其中便包括一些不該做的事。
晏改思索著,自己怕是要讓藍小鵲失望了。
他將這些事情和情感壓進心底,違心地說:「好。」
藍小鵲頓時開心:「那你要說到做到!」
晏改應了一聲。
·
又過一天,基地門口擺放花籃迎接李哈特博士。
上午天剛亮,還沒開始上課,李哈特博士便到了。
這位傳說中的化學大佬三十四歲的樣子,皮膚通紅,五官看起來不是那麼深邃,隱約有些混血,和大部分人想像中的老外有所差距,他是坐私人飛機過來的,非常有派頭,身上穿著昂貴的西裝,帶著名牌手錶,無處不在彰顯自己的氣派。
中年早禿的校長笑著迎上去。
李哈特同樣笑盈盈的回禮,一張臉笑出滿滿的褶皺,同樣稀疏的頭髮在空中飄舞,兩人其樂融融,氣氛非常和樂。
教室里,學生們知道李哈特博士已經到了,紛紛表示激動。
不過也有不明白情況的:「李哈特是誰?」
這人很快被人罵了。
「草,集訓隊怎麼會有人問出這種話,那位是大牛!真的大牛!如果能被他點評一句,清華北大你可以隨便上了。」
那個狀況外的問:「這麼強??那他怎麼才能誇我?」
科普的回答:「呵,得看你自己本事。」
「……哦。」
總之很多學生都不願意放棄這個巴結大佬的機會,還有不少已經在開學前兩天準備好了小論文和一些自己的觀點,希望能和大佬進行交流,如果能被認同的話就更好了!
然而他們沒想到這個大佬並不是那麼好套近乎的——
下了飛機,李哈特開始跟著校長到處參觀,路上時不時的有人跟在後面搭話,偶爾還有人上來進行學術探討,李哈特覺得有趣,停下來和幾人進行討論。
後來人越來越多,李哈特有點煩了,想趕人,又不好意思,乾脆提了個問題。
「你們有誰對化學遺傳學有研究嗎?」
這並不是李哈特的研究範圍,但是他故意問這個問題,就是為了防止有人提前研究他的論文來不懂裝懂。
好在這個基地還是有不少真材實料的學生。
很快旁邊走出來兩個學生開始回答,分別闡述了自己對於這方面的認識,最非常中規中矩的回答,李哈特聽著興趣不大,笑了兩聲卻沒有發表意見。
那兩名學生發現自己沒能得到肯定,有些失望,但他們也知道大佬有大佬的脾氣,哪裡敢強行讓大佬認同,大佬不說話,他們只好默默退場。
李哈特又問了個更加難的話題,這下更加沒人回答的出來。
就在所有人安靜如雞的時候,忽然有個男生站了出來侃侃而談。
這個男生用英文說了一堆生物固氮的話題,又談了如何製造活的分子,答案非常全面,停下來令人不得不佩服他的知識儲備量。
周圍被他的理論震撼了,不知不覺響起輕微的鼓掌聲。
然而李哈特忽然冷笑。
這一聲冷笑就跟炸彈似的平地響起,令所有人動作停頓,掌聲戛然而止。
校長嚇了一大跳,他擦擦冷汗,卑微的小聲問道:「博士……這是,也什麼問題嗎?」
李哈特面色不怎麼好看,似笑非笑的看著那名回答問題的男生,片刻後問道:「這是你自己的想法?」
那名男生遲疑著點點頭。
李哈特頓時面色一變:「巧了,兩年前的學術期刊上有一篇論文和你的想法一模一樣,甚至有些過時的觀點也是一樣的。」
他說的含蓄,但旁邊一群人已經明白了李哈特的意思,這個男生是在背人家的論文裝逼啊!!!這還了得,簡直是直接激怒那位歐洲大佬了!
培訓基地一時安靜的過分,沒人敢說話。
老師也愣住了。
這他媽怎麼收場?
周圍人心惶惶,都知道現在不能說話,誰敢開口說句話那就真的要被槍打出頭鳥啊。
全場無比默契的保持住了這份靜謐。
這邊情況焦灼,藍小鵲那頭同樣焦灼的不行。
她一心要阻止晏改和李哈特見面,想半天方法,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
不讓晏改出門!
於是藍小鵲大早上的就跑過來找晏改,和晏改談理想談人生,想讓他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可晏改實在是太老實了,一到時間就收拾書包站起身,準備出門上課。
藍小鵲總不能不讓晏改上課。
她只好跟在身後一塊出去,準備在路上進行妨礙工作,防止晏改和那位李哈特碰面。
走到樓下的時候,藍小鵲想到李哈特被帶著參觀校園,肯定是走大路的,想避開李哈特的話得走小鹿。
她連忙對晏改說:「對了,我幫你算了一卦,今天比較適合走小路。」
晏改背著書包,睫毛烏壓壓的垂著,臉色白淨。
他低聲說:「聽你的。」
說完後長腿一偏直接走進小路,沒有任何猶豫。
藍小鵲愣住了。
她完全沒想到會這麼順利,那自己要是不讓晏改出門上課,會不會也……
藍小鵲沒法繼續想下去,她好不容易按耐住的心跳又開始狂跳——
這是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晏改會這麼聽話,一般不都是要拒絕兩下的嗎!!這麼聽自己的話她都快自戀的產生誤會了!!
藍小鵲好崩潰。
她跟著晏改走進小路,小路上鵝卵石地面坑坑窪窪高低不平,道路狹窄,兩人靠的愈發的近。
藍小鵲能聞到身邊男生的少年氣息混著青草味傳來,就和那天雨中漫步一樣,距離近了便容易令人遐想。
她用五秒鐘回顧完畢,再用五秒鐘將自己的雜念壓下去,重新恢復成無欲無念的模樣。
她對自己說:我得爭氣點。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耳尖已經泛紅,完全暴露了她的不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