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青雲科技？」
三子嘀咕一句，卻被熟悉他的老大聽到了。
「怎麼了三子，最近很多人打聽這家公司麼？」
「是啊老大，剛剛才掛了一個詢問他們的電話。」
「您這是人在帝都也牽掛咱們江城啊。」
三子調侃了一句，自從他老大去了帝都後，梁偉男也找個二哥也轉行開了公司，從原先土不拉幾的小混子，變成了大腹便便的成功人士。
只有他，還依然混跡在底層，不見天日。
電話那頭一片沉默，良久才傳來老大的聲音。
「三子，算算時間我也好多年沒回江城了，我常威之前好歹還算一號人物，可來了帝都卻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是啊。」
「等這次的事了了，我也打算回來了。」
「真的嗎大哥，你能回來我太開心了。」
三子一激動，就從口袋裡掏出一根華子點上。
現在他已經是小團隊的頭頭了，手底下管著上百台渣土車和一些工程車輛，平時要招待的人不少，華子自然是標配了。
「嗯，不過前提是給我老闆把這件事辦好。」
「三子，你給我說說這家青雲科技怎麼樣。」
常威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畏畏縮縮的坐在房間內的沙發上。
面前是一個面容陰翳的頭髮半白的男子。
「老大，這要是其他人我肯定會勸他們，但對你肯定知無不言。」
「青雲科技是9月份才成立的一家網際網路公司，主要做即時通訊軟體的，前段時間二哥因為對這家公司不滿，還讓我找人去收拾他們老闆一頓。」
「後來呢。」
常威將電話聲音調高，放到面前的茶几上，對面的陰翳男子點點頭也側耳傾聽著。
「後來我被他教訓了一頓，那個蘇葉還把我們扔到了臭水溝里。」
「不過老大。」
三子抽了一口煙，「咱們現在可以對付不了青雲科技了，連二哥的公司都折戟沉沙，青雲科技現在已經不得了了。」
「我對付啥青雲科技啊，就是上面的老闆對他們感興趣，隨便問問而已。」
「那你對青雲科技的那個老闆怎麼看。」
「帥！」
「帥？」
「對啊，」三子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好像對面的常威能看到一樣，「老大，那個蘇葉真的帥，跟明星似的，個子高，身材好，打人……也挺疼的。」
常威差點忍不住笑了，三子這傢伙從小沒爹沒娘，從福利院裡偷跑出來飢一頓飽一頓的，若不是當時自己動了惻隱之心，這會指不定在哪邊乞討或者橫死街頭了。
也因為這個，他對自己就像是對大哥一樣。
「行了，你覺得他是什麼樣的人。」
「老大，這個我就真不知道了，也就上次去堵了他一次還被他教訓一頓，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哪知道啊。」
「行了，那就這樣吧，等我回頭到江城看望咱們的老兄弟去。」
一通電話結束，常威自始至終沒有過問梁偉男的事。
將電話掛斷，他小心的看著對面這位面容陰翳的人，「有理哥，電話我打了，我那邊的兄弟也不太清楚這個蘇葉的為人。」
「好。」
有理哥從老式的掉皮的皮夾克中拿出一個信封丟在茶几上，轉身離去。
看不出悲喜。
等有理哥從房間出去，常威在窗戶上看到他上了一輛黑色的奔馳後才回到沙發上。
伸手摸摸後背，在這大冬天的時候，他竟然汗濕了自己的衣服。
長出一口氣，常威整個人癱軟在沙發上。
帝都難，居不易啊。
……
莊一鳴出差了。
他的第一站就是帝都，作為龍漢帝國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這裡有大概30餘家大大小小的音像公司。
在出發之前，蘇葉就囑咐過幾條。
錢不是問題。
歌一定要拿全。
使用時間越長越好。
莊一鳴走出帝都機場，坐上大巴。
他的第一站，就是帝國滾雷音像。
在滾雷門外的小餐館隨便對付了一口，他就走進辦公樓，跟前台長得像狐狸精似的一個小姑娘說明了來意。
當她查詢到今日的來訪名單，確實有莊一鳴這個名字時，臉上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莊總是吧，請先在會議室這邊坐一下，我馬上通知我們版權部的李部長過來。」
「好的，麻煩你了。」
在小姐姐意味深長的笑容中，莊一鳴不禁拿起手機看看自己的牙齒。
光白整潔，沒有任何殘留。
可那個笑容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餵李部長，江城青雲科技那邊的莊一鳴莊總到了。」
「對對對，就是那個要買咱們公司網絡播放版權的傻叉。」
「嗯，看他穿著不俗，應該不會有假。」
「好的，我先招待一下。」
莊一鳴早在上周跟蘇葉敲定了要做音樂播放器的業務後，就給龍漢的幾家龍頭音樂公司打了電話，商談過今日到訪的事情。
滾雷公司在接到電話後，高度……不重視，甚至在周一的例會中，李部長還專門說起這個事情，引得參會的各位主管一陣大笑。
現在網絡上不是沒有音樂播放器，也不是沒有他們公司旗下藝人的歌曲、
只是，網絡上這些歌曲都是給大家免費聽的，什么正版，什麼DB，說出去有誰理你呢。
一開始發現這個情況的時候，滾雷公司還給幾家音樂播放器的公司去過律師函。
但毛用沒有。
法院也管不了這個事，對方也說自己沒有把這些歌曲用來盈利，只是讓粉絲和歌曲愛好者下載聽歌的。
你就是要罰款，也罰不到我啊。
如此幾次後，不僅是滾雷，國內的所有音樂公司都知道，網絡上有一大群用戶在白嫖他們的歌曲，但他們沒有任何辦法搞定對方。
一來二去，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沒想到，這個愣頭青一樣的青雲科技竟然派人上門來他們公司購買歌曲的音樂版權。
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麼？
他們自己公司都不在乎的東西，你還要花錢買。
不是傻叉是什麼。
前台小姐掛斷電話後，輕手輕腳的走進會議室，用酥死人不償命的話語問道：「莊總，我已經跟李部長聯繫過了，他馬上就來。」
「請問您是喝茶，還是coffee。」
聽著小姐姐的聲音，莊一鳴差點以為自己身處某處會所而不是什麼滾雷公司。
「白水就好，謝謝。」
看著莊一鳴故作正經的模樣，小姐姐偷笑一聲「土包子」就反身從飲水機接了一杯水給他遞過去。
這個莊總雖然是個土包子，但畢竟是在青雲科技這家公司上班的，肯定有錢。
如果能跟他關係搞搞好，說不定能給自己的帳號也弄一個那麼QQ遊戲裡踢人的功能。
小姐姐之前有一次陪三號男友在QQ遊戲打CSS的時候，因為技術太差，槍也打不准，雷能扔到自己隊伍腳下，被吳森淼連踢了三回。
但他無論怎麼試，都沒有找到踢人的功能在哪裡。
還是CSS技術不錯的三號男友從吳森淼那邊問到，這個功能是QQ遊戲正在內測的一項新功能她才知道。
知道青雲科技的莊一鳴要來公司的時候，她就打定主意，看能不能給自己也搞一個這樣的功能。
至於莊一鳴會不會答應？
小姐姐完全沒有考慮過，這個世界上還有男人會不答應自己的一點點小請求麼？
此時，看到前台那邊沒什麼人，小姐姐又走了進來，「莊總，你在青雲科技是負責什麼的，還要來我們公司收購音樂版權。」
「咳咳。」
莊一鳴老臉一紅，他經歷的考驗還太少，在這樣的狐狸精面前難免露怯。
「我是負責QQ衍生功能的。」
「對哦，我想起來了，之前在《商業觀察》節目還看過莊總接受採訪呢，莊總好厲害啊。」
「沒，沒什麼，我們公司，像我這麼厲害的還有七個。」
莊一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作為一個跟蘇葉一樣的直男，他只能信口胡說。
聊了一會，小姐姐圖窮匕見，「那個莊總，我想問一下，你們公司是不是在QQ遊戲平台測試一個可以踢人的功能啊。」
「對，是，有的。」
莊一鳴不著痕跡的看了看手腕上的百達翡麗X720P，這都差不多10分鐘了，怎麼那個李部長還沒來。
前台小姐姐眼神一縮。
這款手錶她還真見過，滾雷總經理牛望南手上也帶著一塊同款的。
據說這一塊表，就要80萬。
這個莊總看起來還真是深藏不露啊，要不要把他發展成自己的七號男友呢。
「那個我之前被人踢過一次，能不能麻煩莊總也幫我搞一個這樣的權限啊。」
「這個……」莊一鳴考慮了一下痛快答應下來。
QQ藍鑽業務即將面世，僅憑現在那一小部分內側人員的推廣顯然速度還是太慢了。
就當給王一飛那個傢伙幫幫忙好了。
「行，回頭我讓人幫你開一個這個功能，你把QQ號給我一下。」
前台小姐姐風情萬種的看了莊一鳴一眼，拿出紙筆把自己的QQ號寫在上面。
她估計，最遲今晚，面前這個莊總就會加自己為好友。
男人，哼，就沒有一個老實的。
可是她一直等到王一飛給她開的一個月QQ藍鑽都到期了，也沒有等來莊一鳴的好友請求，讓她不禁暗自神傷，以為自己魅力下降了呢。
恰在此時，一身西裝的李部長走了進來。
前台小姐姐為兩人介紹一番，就退了出去。
「李部長你好。」
「莊總請坐。」
李部長高高瘦瘦，留了一頭不算長的長髮，還用一個發卡把頭髮全都箍到腦後，露出黯淡無光的大腦門。
面白，無須，看起來就一副九色過度的樣子，可是說話卻如同喇叭一樣。
震得莊一鳴鼓膜一陣亂顫。
「李部長，我這次的來意相比您也清楚了，請問貴公司現在手中有多少歌曲的版權呢。」
「莊總不急，難得來一趟帝都，沒有先休息休息，明天派兩個同事帶莊總四處轉轉。」
滾雷公司內早就達成一致，青雲科技現在用戶多，剛上線的QQ支付估計也沒有少賺。
維護好這個冤大頭，到時候絕對能狠狠的宰他一筆。
「不用麻煩了李部長，老闆給的命令急，我儘快完成咱們這邊的工作，還要找其他公司洽談呢。」
「其他公司？」李雲飛瞪大了眼睛，好奇的問道：「莊總，你給我交個底，青雲科技準備拿多少歌曲的版權。」
「不限，越多越好。」
「那對版權的使用，主要就是在網際網路上對麼？」
「對，保證只在網際網路傳播。」
「好，那咱們商談一下價格吧，這兩天我把公司內所有歌曲都找出來了，一共分了三類，您看看。」
李雲飛把手中厚厚的文件夾遞給莊一鳴，然後就坐在那裡等待。
莊一鳴先看了一下各種歌曲的統計。
李雲飛將公司內的版權按照流行程度分為三類。
第一類就是經典歌曲，這類歌曲共有300多首。
第二類就是流行歌曲，這一類差不多有5000多首，莊一鳴隨便翻看了幾頁，確實是自己曾經聽過，甚至上大學的時候還親自唱過的歌曲。
第三類就是小眾歌曲，這一類的數量比較龐大，大概有三萬首的樣子。
莊一鳴翻了七八頁，都沒有見到一首熟悉的甚至過過耳朵的歌曲。
「李部長，您的這個整理方式相當不錯，而且我也看了，可以稱得上是童叟無欺。」
「哈哈，那是必須的。」
李一飛大笑一聲，震得會議室的桌子都不斷的顫動。
「莊總，我老李其他的事可能不行，但在音樂這一塊，我是專業的。」
「好，果然是國內頂尖的音樂公司，果然是臥虎藏龍。」
莊一鳴小小的捧了一下，「那不知道李部長，這些歌曲的網絡播放版權費用是怎麼計算的。」
「經典歌曲1萬一首，流行歌曲1000一首，如果莊總全要的話，那些小眾的歌曲就當見面禮，送給莊總和青雲科技了。」
聽李雲飛說的大氣，莊一鳴心裡一盤算，經典歌曲300首，那就是300萬，流行歌曲1000一首，那就是500萬。
那些小眾歌曲，估計滾雷公司也自知賣不上什麼價格，索性才會一次性的送給自己。
這個價格，比起蘇葉給自己的底價還要低一些。
確實，蘇葉一開始跟他說過的，一首歌曲，好的價格2萬，差一點的也要幾千塊。
莊一鳴之前也沒有了解過，聽到李雲飛的這個報價差點沒有當場喊出來成交兩個字。
他強行憋氣，讓自己的臉色變得通紅。
這是他上學的時候學到的一招，如果你不想讓人看出你現在的情緒，那就努力憋氣，大腦缺氧後，你會有一陣類似賢者時間的狀態，便於你冷靜思考（狗作者瞎編的，請勿當真）。
李一飛心中也有些忐忑，公司之前給的價格是經典歌曲5000，流行歌曲500，只要青雲科技那邊付款超過一百萬，那些小眾歌曲就免費送出去。
他擅作主張給價格翻了個倍，也不知道莊一鳴會不會發現。
不過就是發現了也沒關係，到時候自己再半賣半送的給一些歌曲，再給他整點明星的海報啥的，也能應付過去。
莊一鳴冷靜下來，他目光灼灼的盯著李雲飛：「李部長，這些歌曲的使用年限是多久。」
李雲飛心裡一松：「莊總，說啥使用年限這麼見外的話呢，咱們做的是版權買賣的生意，一經售出概不退換。」
李雲飛說了一句俏皮話，莊一鳴心中有底了。
「李部長，不瞞你說，公司給我的價格，沒有您說的這麼高。」
「你也知道，我們青雲科技科技百廢待興，現在準備做音樂播放器，這個東西你也知道，就指望著那些GG商活著。」
「我們老闆的性格又見不得這些牛皮癬一樣的東西，也就是說，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的音樂播放器是沒法賺錢的，你看……」
「行，沒問題。」
「我們王總在莊總來之前就說過了，青雲科技是龍漢國內第一家這麼重視音樂歌曲在網絡上版權的公司，我們也要砸鍋賣鐵的多給你們一些支持。」
「7000，行的話咱們今天就可以立馬簽合同。」
莊一鳴剛想開口答應下來，可是突然想到李雲飛這麼痛快的降價，說明還是沒有降到他們的底價。
頓時臉色一苦，繼續跟李雲飛哭窮。
價格一路降低。
6800。
6500。
6000.
5500.
降到5500的時候，莊一鳴也不好意思了。
他怎麼說也是青雲科技七大事業部中的一個負責人，這麼賣慘哭窮下去，以後萬一被李雲飛給抖摟出來，那還有臉見人麼？
「莊總，你看我價格都給你讓了這麼多了，5500真的是底線了。」
「你看要不您跟您老闆再聯繫一下，再低的話我要受處分了。」
李雲飛聲音也小下來了，這個莊一鳴看著挺老爺們的，誰知道竟然是個娘娘腔。
剛才跟自己說青雲科技的創業經歷說道一半，差點都給哭出來。
「這樣吧李部長，5500這個數字也不好聽，要不咱們直接湊個整，5000得了。」
「如果5000能行，我們立馬簽合同，我可以讓財務先打一部風定金過來。」
「定金就不必了，青雲科技這麼大的公司，還是付全款比較符合形象。」
李雲飛猶豫了一下，雖然這個價格沒有比公司商量的報價高出來。
但比公司給的底價那就高太多了。
對於網絡播放版權這個從未聽過的名頭，公司的原計劃是經典歌曲報價5000一首，流行歌曲500一首，底價是報價的60%。
畢竟這個錢對於滾雷公司來說完全就是白來的。
既然冤大頭願意要，那就給，沒什麼大不了的。
反正滾雷公司別的不多，就是歌手多，音樂棚多，樂隊多，經紀人多。
今天你買走幾千首，說不定過個兩年，又是幾千首歌出來。
「行，李部長這麼敞亮，我也不辜負你的好意。」
「你等我給老闆匯報一下，馬上回來簽合同打款。」
看著莊一鳴轉身離開，李雲飛差點高興的跳起來。
5000一首經典歌，300首就是150萬。
流行歌也有250萬。
合計400萬，這青雲科技果然是冤大頭啊。
如果是在音樂公司內行人看來，這些歌能賣到100萬，不賣到50萬就不錯了。
畢竟現在大家不都是在網絡上免費聽歌麼？
誰會買你什麼勞什子的「網絡播放」版權。
興奮了一會，看到莊一鳴還沒回來，李雲飛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對面就是滾雷公司負責版權的副總王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