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川微微搖了搖頭。閱讀
只是一個上午,她就已經受夠了。
她奇觀靳承哲:「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靳承哲眸光閃了閃:「身為員工,你不該懷疑你的老闆。」
雲川將信將疑,倒也沒多說。
好在整個下午靳承哲都沒在折騰雲川。
直到絢麗的晚霞鋪面天際時,靳承哲站起身,將衣架上的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信步走到雲川身邊。
「走吧!」
雲川抬頭,頗有些詫異:「現在?」
她看了看時間,才五點半:「靳氏下班這麼早嗎?」
靳承哲:「我是老闆我說了算。」
雲川聳了聳肩不置可否,跟著靳承哲離開辦公室。
「晚上想吃什麼?」
電梯裡,靳承哲漫不經心的問道。
雲川皺了皺眉:「就算你是老闆,你也不能占用我的下班時間。」
靳承哲抬起腕上的手錶,給雲川看:「五點半,還不到你的下班時間。」
雲川:「……那我回去繼續上班。」
「就這麼不喜歡跟我待在一起?」靳承哲側頭看著她,眼底浮上些許傷感。
雲川翻了個白眼:「你都看不見大家怪異的目光嗎?」
靳承哲掃了眼周圍,回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都是些不重要的人,何必在意他們的眼光,你始終都只是你罷了!」
雲川愣愣地看著男人,他的笑雖不弄濃烈,卻仿佛炙熱的光。
這束光穿透了回憶,直覺在她記憶深處曾經出現過這樣的畫面。
她不自禁的按著心口,裡面涌動的暖意,順著血流淌遍全身,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這時,走在前面的男人忽然停下腳步,他回身看著她,極盡燦爛的晚霞淪為他的陪襯。
「怎麼還不跟上?」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可身體卻不由自主的朝著靳承哲走去,這樣的情形是如此的熟悉,仿佛曾經做過很多次。
靳承哲有些詫異雲川的反應,他落後幾步,與雲川並排而行,餘光始終落在她的身上,眼底帶著淡淡的擔憂。
走出靳氏大樓,夏日獨有的熱浪迎面而來。
雲川驀地清醒過來。
她轉身神色複雜的看著靳承哲,忽然道:「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靳承哲聞言,渾身微震,眸光緊盯著她。
四目相對,他在她的眼中看到這茫然與疑惑,片刻後他收起眼中暗沉的光,無奈一笑:「這種事……還是等你自己想起來比較好!」
雲川的瞳孔緩緩放大:「所以,我們以前真的見過!我們是在哪裡見過?怎麼認識的?為什麼我完全不記得……」
靳承哲並未回答,而是轉身朝車子走去。
雲川小跑著跟上去,面色焦急:「喂,靳承哲,你為什麼不說話!靳承哲……你若是不告訴我,明天我就不幹了!」
靳承哲坐上車,無所畏懼:「好啊。」
雲川:「……」
他娘的,你夠狠!
等搞清楚自己的那段記憶,她立馬走人。
但讓雲川沒想到是,直到五年後,她竟然還留在靳承哲身邊。
更讓她不曾料到,她還沒套出自己曾經與靳承哲的過往,她的心,已悄然住進了一個人!
只是她不敢承認罷了……
愛情是這世上最最奇妙的存在,她依稀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母親獨自一人撫養她,與母親短暫相處的那些時光,父親這個角色從未出現過。
昔日裡她不明白,為什麼每次提起父親,母親的眼睛總會變得比平時更明亮,直到許久之後,她才明白,母親竟一直深愛著父親,即使他已失蹤多年……
可這一切卻讓雲川迷茫,她下意識將她摒除在外。
不曾得到,便不會懼怕失去。
然而五年後的某一天,當她得知靳承哲在臨江城出事的那一剎那,她如墜冰窖!
過往那些被遺忘的記憶,翻湧而起!
往日被她刻意掩藏的愛意在頃刻間爆發,這二十多年,她從不曾後悔,只因事已成,悔恨無濟於事。
可直到多年後,她依舊會夢見靳承哲墜入臨江城河中的畫面……
冬日裡,她曾不眠不休七日,順著河流尋找靳承哲,她也曾像虔誠地像神明懇求他平安無事。
直到在距離臨江城一百多公里之外的一處廢棄工廠。
她看到那個曾經矜貴如神邸一般的男人躺在一片廢墟之中……
靳承哲坐在地上,靠著牆,渾身都在疼,可當他看見不遠處眼裡帶著紅血絲一身疲憊的雲川時,他笑了。
「寶貝兒,過來!」他朝她伸手。
雲川的喉間哽咽的難受,雙腳如同灌了鉛一般,無法移動。
她死死盯著他,生怕眼前的人只是她又一次的幻覺。
靳承哲動了動身體,想要起身,可似乎扯到了傷口,疼的他眉頭緊皺。
「你別動!」
雲川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前握住男人的手。
溫熱的體溫傳來,直到此刻雲川才確定,她是真的找到了他,而他還活著!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靳承哲心疼的看著她,原本白皙的皮膚變得乾裂,唇上更是有不少血跡:「這些年好不容易樣的白白胖胖,這才今天,就又沒了……」
雲川搖搖頭,喉間梗咽讓她說不出話來。
她死死咬著唇,眼淚從臉頰上划過,許久後她才斷斷續續開口。
「是我的錯,那天我該跟你一起臨江城的!」
靳承哲顫抖著吻了吻她的唇。
「真好,能看到你擔心我,就算死也瞑目了!」
「不許說這個字!」
靳承哲笑了笑:「怎麼,很怕我死了嗎?」
「恩,很怕!」雲川定定的看著靳承哲:「我這一生,得到的不多,失去的卻不少,可如今我不能沒有你!靳承哲,我愛你!這顆心,這個人,這一生,只能裝下你!沒了你,這一生便再無意義!」
靳承哲愣愣地看著雲川,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暮色中,他的笑聲傳遍這空曠的廢棄工廠。
靳承哲不顧疼痛,緊緊抱住雲川,仿佛要將眼前人刻入骨血一般。
他說:「雲川,我終於得到你!」
……
沒多久,靳樺趕來,三人坐上車,朝著附近的寧陽鎮開去。
夜裡。
如銀的月光從窗戶灑進來。
聽著屋外的知了蛙聲,小心翼翼躺在床上,生怕傷到靳承哲的雲川突然說:「我都想起來了!」
「恩?想起什麼?」
「我曾經見過你!」雲川說:「在徐林市,吳家!」
光線昏暗的房間內,靳承哲的眼底有華光流轉。
「那年我母親病重,她去世前原本是想將我送回外公吳家,可沒想到路上出了車禍,母親身亡,我亦失去記憶。只是陰差陽錯,最後我依然回到了吳家……」
雲川的聲音很平淡,可她的嘴角卻勾起了一抹苦笑,她想起吳家人對她的厭惡。
他們會不給她飯吃,會用帶刺的玫瑰打她,會用最惡毒的言語諷刺她。
她也曾看見那位人前和藹的外公失手殺了自己的女兒後,將她的屍體掩藏在那座種滿玫瑰的花房裡,也曾看見兄妹的不倫之事……
如今回想起來,她無比慶幸那時她失去記憶,變成傻子。
否則,她一定會被那個吳家給逼瘋的!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側頭看著靳承哲:「可我也後悔我是個傻子,不然也不會忘記你!」
那時的靳承哲不過才十八歲,滿身皆是桀驁不馴,可他會在吳家人打她的時候救她,雖然嘴裡叫她小傻子,可卻從來沒有嫌棄過她。
他是明亮的光,毫無預兆的闖入她卑微悽慘的生命里,許她光明!
靳承哲的眼神卻沉了沉:「但我還是去晚了!」
那時候,他偷偷給了雲川一個電話,讓她不開心就給他打電話,可當他接到電話趕到時,看到的是被熊熊烈火包圍的吳家。
他晚了不止一步!
明明再過一天,靳家收養雲川的手續就能辦妥,他能名正言順帶她離開。
可他終究是晚了!
即便最後他毀了整個吳家,他的小傻子也依舊不見了……
想到此,靳承哲眉宇間浮現出一股戾氣。
雲川似是察覺他的情緒不太對,她撐起身體,眸中含情,溫柔的吻住他的唇,喃喃道:「不晚!靳承哲,一切都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