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院書房裡聽著前面動靜的韓懷忠等他走後轉了出來,問弟弟:「就這樣了?」
韓懷義搖搖頭,說:「石金濤肯定要在裡面玩花頭的,說不定等我們放了劉德成,他就得反水,這個人完全不可以相信。」
「你能這麼想就好,人心叵測,何況是他那種貨色。」韓懷忠欣慰的頷首道,隨即說:「你既負責就負責到底,我韓家的漕運單子就靠你了,我只管等結果就是。」
韓懷忠已經想好了。
弟弟既然真的想為家族做事,那他就給他壓壓擔子。
在懷忠看來,弟弟就算做虧了他也不在乎,他只怕他不學好。
但就在韓懷忠話音剛落時,韓懷義識海內的系統立刻提醒道:主體已獲得信義和五千兩資產控制權,開啟五名忠誠度名額,開啟1名針對性目標的資產分析(名單待定)
額。。。韓懷義不由一愣。
韓懷忠又不曉得他腦子裡發生的事,見他這樣就皺起眉頭教訓弟弟道:「慌什麼呢,你之前不是做的蠻好的嗎?」
「沒有沒有,我沒慌,我知道了。」韓懷義含糊著說。
同時心想,針對目標的資產分析是什麼意思,莫非我選石金濤就能知道他的真實狀況不成?
懷忠見他還是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就怒了,道:「我還沒問你呢,石金濤說你在窯子裡三年花了三千兩銀子,這事是不是真的?」
「啊?他,他誣衊!」韓懷義忙辯解道:「我在那邊都不要花錢的。」
「逛窯子玩到都不要花錢了,那你之前是花了多少的金山銀海啊,你個敗家玩意。」病體轉好的韓懷忠說的火大了,就虎虎的撲來揪住這廝。
韓懷義雖然在外邊兇悍潑皮,遇到大哥一點轍沒有隻能慫慫的求饒。
因為他總不能打自己的大哥吧。
陳伯趕緊勸韓懷忠道:「大少爺,你消消氣,二少爺好歹也算浪子回頭是不是?」
韓懷義一聽徹底絕望,感情我吹的臥底三年的牛逼從來都沒人信啊。
這會周魚兒正俏生生的站在碼頭邊看周阿達忙碌。
這個年紀的少女心思最剔透,基本上留不住什麼事。
她迷迷糊糊睡了一宿後,把夜裡的夢都忘記,更別提和她父親的吵嘴了。
丁木匠給少爺逮起來了嘛,周阿達起來後閒的實在沒事幹,就主動找點工具去修繕碼頭。
他叮叮噹噹一頓敲的時候見到水裡的魚兒跳的歡快。
水上戶出身的周阿達玩心忽起,就先放下手裡的活拿杆子釣魚,短短片刻就被他弄上來十來條肥美的刀鯽。
周魚兒見父親這麼厲害,不停叫好。
周阿達也得意洋洋,最終選了其中最好的五條留下,其餘的就丟給女兒,讓她趁快散市前趕緊送去城北集市上的弟兄老黃那邊換錢。
至於換的錢,都歸女兒買糖葫蘆去。
周魚兒一聽眉開眼笑,答應了聲提著水桶就走。
碼頭離集市不遠也不近。
魚兒提著二十斤的魚桶走的小臉通紅氣喘吁吁。
那雙雪白的小手都給勒出了紅印。
但這丫頭心裡卻是快活的。
說起來周阿達並不算窮,也不虧待女兒,但他自己一向過的簡樸的很。
極其有孝心的魚兒就在想,加上這次賣魚的錢應該夠給阿爹扯件棉衣了呢。
等她到了集市的魚攤前。
丫頭就和賣魚的老黃脆生生的說:「黃叔,我阿爹讓我來把這些給你,至於多少錢他隨便你給。」
周阿達的弟兄老黃豁著個門牙笑道:「要是你爹來,我可不搭理他,但是魚兒丫頭來了,什麼都好說。」
魚兒聞言也不客氣,雀躍著:「那黃叔你多給點,我還要去買東西呢。」
老黃被這嬌憨丫頭逗的前俯後仰,就問她:「你要買什麼呀。」
魚兒卻不說,貓眼撲閃著只是笑。
老黃拖長了聲音說:「哦,魚兒丫頭是要存嫁妝呢。這是看上哪家的混小子拉?」
「才不是呢。」
周魚兒正害羞,她腳邊水桶里的那些活潑的鯽魚跳了下,炸出片水花淋了她半身。
也順帶濺在了她身後兩個女人身上。
而這丫頭嚇一跳往後退了半步,就撞上了來人。
對方立刻哎呀了聲,罵道:「你眼睛瞎了啊。」
周魚兒忙不迭回身說抱歉,結果她發現自己身後的女人,居然是少爺帶去碼頭的那個念夏。
這丫頭不由一愣,眼神里就帶了點厭惡。
念夏卻認不得她,但感覺到了她的針對,便皺起眉頭說:「你看什麼?」
老黃忙插嘴:「這位娘子,我家侄女不是存心的,不好意思啊。」
「一身魚腥味弄在我新買的衣服上,怎麼說?」念夏柳眉倒豎的抖著衣服,魚販子在她眼中算個什麼呀。
其實她那衣服上就沾了點乾淨的運河水而已。
在她邊上的那個年歲大點的女子也幫襯她數落周魚兒道:「女孩子家家的毛毛躁躁!說吧,怎麼辦?」
要說她們真要魚兒賠償也不至於,主要是念夏感覺出魚兒對她的敵意,便糾纏上了。
周魚兒被這兩個青樓出身的女人逼著,既委屈也鬱悶。
尤其那個念夏還是跟二少爺過的!她落在她手裡更難受。
鬼使神差之下周魚兒就說:「行吧,我賠行了吧。」
對方倒沒想到她冒出這個話來,頓時樂了。
年歲大的那個女人嘖嘖起來:「喲,看不出來還有個金主在背後撐著呀,你知道我家菇涼這衣服多少錢嗎?」
念夏則在冷笑說:「楊媽,這丫頭好像認得我。」
然後她揚起腔調問周魚兒:「我是搶了你家男人還是睡了你爹呀?」
邊上的老黃見狀急了眼了,上來護住魚兒嚷嚷道:「你們欺負老實丫頭是不是,就沾了點水你們就。。。」
楊媽立馬攔在他面前,挺著個坍塌的胸嗆他:「誰欺負人了,瞎了你的狗眼沒看到這是蘇州的新款綢衣啊,沾上魚腥味還怎麼穿?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東西,我今天還就欺負她了,你想怎麼著?」
「你動我楊媽媽試試呢。」念夏也叫喚起來,順手還要去揪周魚兒:「小蹄子,你哪根筋搭錯了和老娘犯沖呢?」
可憐老黃確實就是個中年魚販,沒錢沒勢,遇到潑婦完全沒轍。
他只能護住魚兒步步後退。
念夏和楊媽兩人的手都快上他的臉了。
而周遭看熱鬧的眾人見這兩個女子的氣焰也沒敢插嘴。
但就在這時,周魚兒忽然發現對面那個張牙舞爪的楊媽變了臉,居然擠出絲笑容來。
而念夏的眼神就如見鬼似的。
兩個女人齊齊看著她背後,楊媽說:「哎呀,二少爺您這是幹嘛呢。」
「干你姘頭呢。」
正要去碼頭的韓懷義呵呵著,他拍拍看到他眼睛裡都有淚花的丫頭,然後對念夏道:「老子沒死,你很意外吧。」
「二少爺,我,我。。。」念夏不由倉皇失措,聲音都有些抖。
楊媽還真不知道這個事,見狀納悶的問:「怎麼了這是?」
「你問問你的好女兒吧。」
韓懷義冷笑著道:「昨兒中午我帶她在碼頭上和劉德成喝酒,劉德成先走之後你猜怎麼著?我特么喝多後落了水,被救上來後眼睛一睜,嘿,你女兒居然先走了!」
「啊?」楊媽聞言大吃一驚。
青樓最該講究的就是人情世故,你要留住客人只靠臉是沒用的。
恩客,尤其是敗家子這樣的金主帶你去喝酒玩樂,人家落水你卻先跑了,換誰都看不下去吧。
她立刻厲聲再問念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念夏白著俏臉,真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
昨兒她是等那兩個苦力將韓懷義撈上來後發現這人沒氣了,她怕耽上事才跑的。
心思七竅的她既怕耽事,就誰也沒說,更不敢打聽。
誰知韓懷義今兒居然好好的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這讓念夏既意外又震驚,轉眼也生出了懊悔之意,因為韓懷義可是她的金主。
說起來她的吃喝用度大半都是靠他呢。
楊媽從念夏的表情里看出韓懷義說的是真的,不由氣急敗壞的道:「你!」
但這個老娘們哪裡是真心為韓懷義不平啊,她隨即背著韓懷義就對念夏擠擠眼睛。
意思是,先哄好再說,可別讓這個金主跑了!
念夏心領神會就哇的一聲哭了,口中說著:「二少爺,當時人家是給嚇壞了,嚇得躲在。。。」
她居然還要撲過來。
韓懷義把她們的花招看得清清楚楚,他立刻把周魚兒往面前一拽。
念夏頓時進退兩難,因為她總不能連周魚兒也抱住吧。
韓懷義此刻的眼中冷意森森,因為他對此女毫無感情。
而他知道敗家子和這女子可是枕前發盡千般願,手上灑過無數金的。
但這個女人,簡直是薄情寡義到了極點。
自己出事後她連眼淚都沒半點,只顧自己脫身。
那貨天天敗家也就算了,把妹都這麼失敗啊這都叫個什麼事。
韓懷義心中感慨著想,一個正常男人的生活真的不應該是這樣的,我既要挽回狼藉的名聲,索性就此了結了這些孽緣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