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司司，再見了
幾架直升機來得及時，在漫天飛雪、地動山搖中。
垂直而下的是救援梯，乾脆利落的。
幾人快速控住救援梯，用最快的速度往上攀爬。
巫老和族長在這個時候有了意識，也不知道是徹底沒了磁場影響還是藥勁過了，總之目光有聚焦，因此也看清了眼前的狀況，嚇得魂都沒了，失聲大叫。
下一刻年柏霄就一嗓子吼出來，「再喊把你倆扔這裡自生自滅！」
倆人不敢叫了。
眼前的情況如何一目了然，又不傻，哪會乖乖留下等死？
可田嬸子見他倆醒了，陳年舊恨就又如洪水般泛濫。之前攀升出來的逃生欲望瞬間偃旗息鼓。
不能讓他們活著回去。
就成了田嬸子此時此刻唯一的念頭了。
就見她一把推開身邊的人，跟發了瘋似的沖向族長和巫老，動作之快，叫在場的人都沒反應過來，畢竟這個時候是個正常人都知道保命最重要。
田嬸子是使出蠻力了，族長竟被撞出老遠，做狗搶屎狀趴在地上，地皮震動斷裂，他控制不住力，整個人就朝著巨大的裂縫方向滑過去了。
慘叫著救命。
陳葉洲的手下眼疾手快，幾個快步竄過去一把薅住他的脖領子，勒得他直翻白眼，但也好過喪命。
巫老就沒他這麼幸運了。
田嬸子就是衝著巫老去的，在千鈞一髮之際，如果族長和巫老只能二選一進行有目的攻擊的話，那田嬸子勢必是要拉著巫老一同赴死的。
這一刻看得出田嬸子是抱著必死的心，就這樣在現場極其動盪不安的情況下一把死扯住巫老，一併滾落進巨大的裂縫裡。
任另一頭瞧見的人再想衝上前去救已經來不及了。
周圍現狀已經給不了任何人思考時間，雪崩之勢混混而來滾滾而來，又大部分傾注於地面的裂縫之中，這架勢，就算田嬸子和巫老有心想活都無濟於事。
陳葉洲催促著大家趕緊攀救援梯，挺大的嗓門卻很輕易地掩沒。平日裡那麼細膩的雪落聲，現如今成了天地間的嘶吼，像極了一頭睡醒的獸，從最遙遠的天際來，降落雪山之上又呼嘯而下。
動亂中不想段意有了動作，趁著幾位警員拉扯著往救援梯上攀時，趁著換手的機會，就見他猛地撞開其中一名警員就跑。
方笙在另一架救援梯前，前腳都已經踩上去了，眼角餘光就瞥見了段意，想都沒想就衝上前去攔，一把扯住了段意。
她的本意簡單，就是不想讓他趁機逃了。可是她忘了現在是個什麼情況，這個時候是個正常人都會第一時間上救援梯，保命為先。
段意是亡命徒，能把陸南深拉下水自是最大的目的，可一旦事情脫離了掌控，他也不會奔著乖乖伏法去的。他沖向那道巨大的裂縫，絲毫不帶遲疑的。
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注意力被田嬸子的行為給牽扯住了，等反應過來時方笙整個人都被段意給拖出去好遠。霎時間地面震動，多處蜿蜒出裂縫、坍塌。
方笙同段意一起墜入了地縫裡，緊跟著雪流洶湧而至，自上而下灌入。
「方笙！」
年柏霄驚駭，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不管不顧就往前沖，撲上前試圖去抓方笙，與此同時杭司也臉色駭然，幾乎跟年柏霄是同時撲上前，可惜的是，兩人都抓了個空。
兩人大半個身子也滑了出去，都是為了方笙顧不上自己安危的主，下一秒兩人的腳踝就被陸南深一左一右給扯住了，連帶的，因為慣性陸南深整個人也往地縫的方向滑。
陳葉洲在後面及時扯住了陸南深，另一名警員快速扯住了陳葉洲。
就這樣一個扯著一個，最前面的年柏霄幾乎快瘋了，歇斯底里喊著方笙的名字，怒吼，「放開我！」
他要去找方笙。
這是他最直接的想法。
而杭司，整個人都是木的。
她親眼看著方笙掉了下去，那一刻她只聽見大腦嗡地一聲，之後做的所有的行為都是下意識的。
她甚至都聽不見方笙的驚叫聲。
手在抖，從未有過的驚恐，好像一切都是遊走於夢魘，或者，這才是真正的幻境。
可她最終也找回了聲音，同年柏霄一樣，悲愴從心底深處迸發，形同被巨浪拍打、淹沒，呼吸有一度的停滯。
「方笙！」
陸南深咬緊牙關死扯住他倆，雖然看不清他倆的神情，可他在這一刻也感到異常窒息，憤怒和悲傷油然而生，可他不能鬆手，一絲一毫都不能鬆勁。
海浪般的雪流很快覆蓋了大半地縫，年柏霄眼眶紅了，回頭嘶吼，「找方笙！救她！」
在場的人哪有不想救的？
但是雪崩來勢洶洶，很快就朝著這邊過來了。
陳葉洲咬牙，衝著手下吼，「把他們給我拉起來，上救援梯！」
只能先顧活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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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司做了個挺長的夢。
夢裡險象環生。
她跟著一個年輕男子去到了一個隱世隔絕的村子裡，那村子很美，白雪皚皚之下梅色掠影，紅得似血。
她喜歡那抹紅色，便拉著方笙在梅花樹下合影。
方笙笑得好美，臉頰的酒窩盛了滿滿的陽光。跟她說，你喜歡這樣的村子，等以後咱們放假了就尋這樣的村子來玩。
她笑說，好啊，但是你現在走哪身後都有個尾巴。
「尾巴」靠在斜對面的老梅花樹下，同年輕男子一起，兩人有說有笑朝著這邊看。他倆頭上是雪白的梅花，又花苞裹雪，素白一片，落進兩個年輕男子的眼裡就成了萬般柔情。
方笙臉紅了，小聲說了句，「你呢？說得像你沒尾巴似的。」
杭司看向那個年輕男子，他也看著她，眼裡含笑。可笑著笑著，他眼裡的神情就不對了，她心頭一激靈，順著他的目光扭頭去看。
大吃一驚。
頭頂哪是紅梅？一朵朵梅花竟是被血染紅的，陽光很烈，血就跟著雪一同融化似的，順著方笙的額頭往下淌。
她嚇壞了，上前一把拉住方笙，「跑，快跑！」
方笙卻站在樹下不肯走，看著她滿眼憂傷，輕輕一搖頭，「司司，我走不了。」
「司司，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