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酒令看了兩刻鐘,蕙質有些乏了,動了動腰身。
國公夫人察覺到便說:「娘子郎君們都吃好了吧,咱們移步梅園吧。紅梅開的正艷,大家前去觀賞吟詩,又能流傳出一些佳句。」
眾人皆起身,等著高陽公主先行一步。
秦逸起身後又落座了,大冷的天別人都有佳人相伴,他去做什麼。
他對幾人說:「你們先去吧,我在飛雪齋等你們。」
秦懷道小聲的提醒:「你來幹嘛來了。」
「放心吧,哥心裡都有數。」
說完他示意幾個人先走。
人都走了大半,只聽見碎盞聲響起。是婢女不小心打翻了湯碗,將紅衣女子的裙子弄髒了。
「奴婢該死,請娘子責罰。」
覃千雁用帕巾擦拭著裙子上的污跡,說道:「無妨。」
別家的小姐都像沒看見似的走了出去,只有吳靈萱走到她身邊溫柔的說:「娘子還有別的衣裙嗎?若是不嫌棄,我可以借給你一套。」
覃千雁很是感激,卻也感覺到了眾人的態度,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撒上湯水,便說:
「別麻煩小娘子了,我衣裙髒了回去便是。」
吳靈萱拉著她的手說道:
「小娘子這麼遠來到萬梅園,不賞梅便走,實乃遺憾,還是換了衣裙吧。你若走了,鄂國公夫人會以為是她招待不周。」
覃千雁施了個禮說道:「是我考慮不周了,那就多謝小娘子,請問小娘子芳名,日後好登門道謝。」
吳靈萱掩嘴而笑,「舉手之勞不必言謝,小娘子是剛到長安城來的吧。若是不嫌棄,可以與我交個朋友,我姓吳名靈萱。」
程處默突然從外面喊了一嗓子:
「長孫沖!磨磨蹭蹭幹嘛呢!」
長孫沖正在欲走還休的,看著吳靈萱。得知對方的名字後,才捨得離開。尤其她剛才那一笑,真是溫柔極了,人美心善不做作。
秦逸在遠處把這一切都默默看在眼裡,好好的曲水流觴,愣是聞著一股子茶味兒。嗯~還有些花香。
「這個吳娘子就是個綠茶婊,裝的一副白蓮花模樣,專騙你這樣情場假浪子。」
長孫沖:「何為綠茶婊?」
聘婷:「何為白蓮花?」
秦逸解釋了一通,長孫沖聽完不樂意了。
「你這麼說一個女子太難聽了,這都誰發明的詞兒,她明明那麼好心,你幹嘛那麼說她。」
「嘿~」秦逸頓時來了鬥志,手裡瓜子一把丟回去,「聘婷表妹,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聘婷托著腮思索著,「我好像懂你說的意思,若是她真的那麼好心,為什麼不早點告訴覃千雁呢?入席之前,好多娘子都去換了衣服,她是有時間說的啊。」
「對嘍,就你一個明白人。」
長孫沖依舊不信解釋道:「那吳娘子可能當時沒注意,再說她們又不認識,能出手幫她已經不錯了。」
「我抽死你得了,」秦逸作勢就要打他。
「表姐夫,君子動口不動手,你還有沒有別的證據能說服我哥。」
秦逸收回了手,繼續說:「她能出手幫人,完全是為了你哥。就為了在他面前表演,演出一副善良的樣子,即留了好印象,又告訴了你哥她的名字。」
長孫沖連連擺手:「你這太牽強了,人家能有你這麼多心眼嗎?」
秦逸問道:「你這麼多年流連勾欄瓦舍,別的不懂,女人的衣裙懂吧。我問你,那個吳好心穿的是什麼,她給覃千雁穿的又是什麼。」
長孫沖被他這麼一說,便開始回憶她們的穿著。
吳靈萱穿的雖然素氣,卻是上品的綾羅和織錦,裡衣露出的邊緣可以看出來是綢緞。
覃千雁跟著她一路到了梅林,從裙擺的樣式可以看的出來,是很普通的材質。
長孫沖微微皺眉說道:「她給的好像是婢女的衣服。」
「賓果!恭喜你答對了。」
長孫沖仍不死心,「那也可能吳娘子沒帶別的衣服啊。」
秦逸無奈的攤開雙手:
「這滿園子的高門貴女,除了這個倒霉的覃千雁,誰不帶了好幾套衣裙。就連程處默都多帶了一套衣服,就怕弄髒了在外面失了顏面。
沒帶衣服的只有我,和那個倒霉的姑娘,因為我倆都不是來相親的。
我是已婚不撩,她是因為身份低微,自知高攀不起,又不得不應邀而來。
滿場就她爹官最小,五品以下的官員,國公夫人都沒邀請。」
聘婷伸出一個大拇指:
「表姐夫果然觀察入微,像極了你破案時的手法。」
長孫沖有些懷疑人生,這是在麗質之後第二個心動的女子,難道就真如秦逸說的這麼不堪?
秦逸喝了一口茶站起身來,扒拉掉身上的瓜子殼。
「本官從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放過一個壞人,跟著本官給你看物證。」
長孫沖更迷惑了:
「這能有什麼物證?」
「你啊,可以進瞎眼天團了,哥帶你睜開眼睛。」
聘婷來了玩心,連忙站起身跟上秦逸:
「表姐夫,啥是瞎眼天團。」
「你把表字給我去掉,請叫我駙馬。」秦逸一邊穿著靴子一邊說:
「就是不能分辨女子好壞的男人,因為有眼無珠組個團隊,號稱瞎眼天團。」
「哦~我明白了,那就像長安四少一樣,是個貶義詞,是個糟糕的團隊。」
秦逸給她點個讚,「你形容的很貼切。」
長孫沖聽著倆人嘲諷自己撇撇嘴,穿好靴子跟了上去。
秦逸領著倆人,到了女眷存放衣物的地方。
「駙馬姐夫,我知道你要做什麼了。你是想讓我哥看看,吳好心到底帶沒帶別的衣裙。」
長孫沖打了妹妹一個板栗,「你別學他,人家叫吳靈萱。」
秦逸說:「那是女眷的更衣室,我們進去被人看到不合適。
你去找個婢女給點封口費,她就會帶你去取她的衣服了。
你也不用非得拿出來,看完告訴你哥就行。」
聘婷點點頭立刻就去了更衣室,順利的找到了吳靈萱的東西,仔細的查看完畢,出來匯報給倆人。
「她還帶了兩套衣裙,一套是水綠色上襦素白的下裙,靛青色的裙帶。另一套是茶白色的上襦,黛色下裙黛色裙帶。」
秦逸聳聳肩。
長孫沖說:「有可能你看的是別人的箱子。」
「我的親兄長啊,我說的這麼仔細,還使了十兩銀子,你都不信!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聘婷看向秦逸,倆人同時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