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頌宜仔細回憶了一下。
但那時她年紀還小，記憶到如今已有些模糊。
唐瑞儘管心情迫切，但還是輕聲安慰道：「不著急，可以慢慢想。」
周頌宜皺起眉頭，盡力回憶最後一次見到樂禾阿姨時的情景。
那天。
天空下著綿綿細雨。
她記得有很多人在身邊走來走去。
孩子的視角下，成年人全是龐然大物，讓人不安。
唯有樂禾阿姨會細心地蹲下來，儘量與孩子保持在同一個高度。
周頌宜記得樂禾阿姨很溫柔，身上好像會發光。
她那天打著一把小傘，年幼的周頌宜依偎在她溫暖的懷抱里。
唐瑞緊緊注視著鄰家小妹的臉龐。
他毫無知覺地握緊拳頭，緊張到連呼吸都不自覺放緩。
過了許久，周頌宜嘆了口氣，甚至有點不敢抬頭看唐瑞的眼睛。
「唐瑞哥哥對不起…我實在想不起來，那天都發生過什麼事。」
渾身繃緊的唐瑞，心下一沉。
程樂禾失蹤的那一年，周頌宜可能三到四歲？
十多年之後，再讓她回憶三四歲時遇見的事，確實有點難為她。
唐瑞長嘆一聲：「沒事…」
望著他悵然若失的模樣，周頌宜有點過意不去。
樂禾阿姨是唐瑞哥哥的媽媽，母子二人出走唐家便相依為命。
她下落不明，生死未知。
唐瑞哥哥的心裡，肯定不好受！
周頌宜盡力拼湊著腦海里的記憶片段，試著將它們拼回完整。
她回憶得很用力。
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像是把吃奶的勁都使了出來。
她此刻模樣，讓唐瑞忍不住笑了。
「好了好了，樂禾阿姨失去音訊這麼久，沒必要急在這一時。」
「有空再慢慢想，不強求。」他邊說邊發動車子：「有時候有些事，用力去想反而想不起來。」
「偶爾靈光一閃，也許就想起一點…」
「唉！」周頌宜有點泄氣，一臉悶悶不樂地說道：「想不起來…」
「就連那天是怎麼回家的，我都想不起來。」
「前一秒還是樂禾阿姨抱著我在街上走，然後就是媽媽抱著我回家。」
「雨也停了…」
「當時，我睡著了嘛？」她小聲嘟噥著。
「雨，停了？」唐瑞瞳孔輕輕震顫——他記得，程樂禾失蹤那天…
雨下了整整一天。
直到第二天，天空才放晴。
即便周頌宜當時睡著了，記憶也不至於出現如此大幅度跳躍。
「我好像還問過媽媽…樂禾阿姨去哪兒了？媽媽告訴我，樂禾阿姨把我送到她手上就回家了。」
周頌宜說完後嘆了口氣。
也是那天之後，再也沒見過樂禾阿姨。
唐瑞微眯起雙眼，細細尋思：「頌宜妹妹的記憶，似乎少了一段！」
那天一直在下雨。
但周頌宜的記憶里，雨停了。
她缺失的那一段記憶，很關鍵。
可能是失去了主動意識？那麼在這段時間裡，發生過什麼事？
唐瑞隱隱有了些頭緒。
他不動聲色問道：「你爸媽最近忙不忙？我想抽個時間去看看他們。」
周頌宜的爸媽，對他們母子幫助很大。
當年要不是周家暗中幫忙，母子二人都未必能順利離開京海。
「你要去看望我爸媽？」周頌宜抬起頭，一臉遺憾：「他們前兩天才出國。」
「我媽媽在國外有個畫展，我爸陪她一起去了。」
「可能要半個月左右才能回來…等他們回來，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周頌宜說。
唐瑞點點頭。
面上雲淡風輕，內心卻難免焦急。
周頌宜的媽媽或許知道些什麼——至少，知道她女兒遭遇過什麼。
等她回來了，再去問問。
與周頌宜的談話，也不能說毫無收穫。
至少得到了一個可供追查的方向，如今只需往那方向挺直前進。
他情緒陣陣起伏。
心情變得更為迫不及待。
周頌宜詫異地看向他，不免覺得奇怪——唐瑞哥哥好像還挺高興的？
可她沒能幫到忙啊…
小丫頭似乎有點悶悶不樂。
還得唐瑞反過來安慰：「頌宜妹妹，你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
周頌宜傻傻地看著他：「真的嘛？」
唐瑞點頭，隨後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當然是真的…為了表示感謝，今天對你有求必應。」
周頌宜雙眼一亮。
「我想要海天大廈頂層餐廳的包場券可以嘛？我想在那裡給我閨蜜過生日…」
唐瑞愣了一下。
海天大廈的頂層餐廳？
「你不知道嘛？」周頌宜道：「海天大廈頂層是一家雲端餐廳！」
她仍保留著小孩心性。
一下子又變得興高采烈，絮絮叨叨向唐瑞介紹起所謂的雲端餐廳。
說了一堆。
意思就海天大廈頂層，有一家著名網紅餐廳。
餐廳的噱頭是縱享雲端盛宴——說人話就是在數百米高空就餐。
這家餐廳似乎很高級，特難預約。
要是沒點背景，門都進不去…更遑論包場。
「就這點小事？」唐瑞失笑不已：「跟你唐伯伯說一聲不就行了？」
整幢樓都是唐家的。
弄張包場券，輕而易舉。
周頌宜很懂事地說道：「唐伯伯那麼忙，怎麼好意思為這點事麻煩他。」
唐瑞笑了笑：「行，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周頌宜的閨蜜下個月生日，時間還充裕得很，完全不需要著急。
反正閒著無事。
唐瑞陪頌宜妹妹玩了一整天。
這位兒時玩伴的歡笑，稍微沖淡了一絲徘徊在他心間的鬱氣。
雖說沒多大進展。
但有個頭緒，總歸更有希望。
到了傍晚，周頌宜挑了家口碑不錯的餐廳，揚言要吃垮唐瑞。
唐瑞笑了。
他如今懷揣百億黑金卡，會怕她一個小丫頭？
即刻驅車趕到她選中的餐廳，停車時旁邊有一輛深紫色的超跑。
唐瑞愣了愣。
沈琬歆就在附近？
這車可不常見，且車牌號也對得上。
周頌宜隨後也發出了一聲驚嘆：「哇，這車夠帥！」
受到遠近霓虹燈映照的超跑宛若一塊流轉光彩的水晶，特別搶眼。
唐瑞沒有聲張。
拉著小丫頭走進餐廳。
周頌宜直接把菜單扔給唐瑞，起身去了衛生間。
回來的時候，她一臉神秘兮兮：「你猜，我剛剛看到誰了？」
唐瑞好奇抬頭：「誰？」
周頌宜用小手掩著嘴，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我剛才碰巧經過大明星肖緣的包間，不僅看到了他…」
「還看到了…」
「你老婆沈琬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