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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玉簡奪回計劃

2024-09-06 13:56:17 作者: 封空
  周玄瀾放下手中信件,撇了眼書案累積的厚厚一疊,又拆開一封。

  「硃砂痣,」「心頭血,」「甜蜜餞,」

  怎麼俗氣怎麼寫,將葉冰燃誇得天上有地上無,離了他不能活,世間一切都不再值得留戀。

  周玄瀾一開始發現信時,愣了許久,將信揉碎,骨灰都揚沒影了,後面發現信太多了,積攢了十年,毀掉一封還能在儲物袋找到下一封。

  等他冷沉著臉,將所有信看一遍後,心境反而平復了。

  一看就是抄的。

  師尊寫這些,看不出一點兒真情實意,很是敷衍,他覺得完全不必在意。

  周玄瀾低笑,捏著信的手指卻緊了緊,手中之物頃刻化為灰燼。

  「信上還有許多情話,都是師尊親手所寫,」

  周玄瀾一手一封信,雲淡風雲地毀了,嘴上卻道:「想來這些東西,對師尊很是珍貴,弟子將其保存的很好,等著還給師尊。」

  書閣里,沈流響尚沉浸在膩人情話里,腦袋被衝擊的暈乎乎。

  怎麼有這種東西存在?!

  丟人……還是丟人。

  他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聽見周玄瀾又出聲,才倏然驚醒:「不珍貴!一點也不珍貴!你扔掉吧!」

  他不想看這些信啊。

  「以前我只知師尊愛慕葉冰燃,卻沒想到,愛慕的如此之深。每三日一封,十年未曾間斷,另有生辰加一封,修為突破加一封,連歷練平安歸來都要加一封。」

  玉簡另端的人幽聲道:「師尊,你以前對他到底有多上心。」

  沈流響:不上心!一點都不上心!

  他不喜歡給人寫信,這是六月飛雪,這鍋不能背!

  沈流響正要再作解釋,身後傳來一道沉穩熟悉的聲音,帶著幾分疑惑,按捺不住的問:「葉冰燃是誰?」

  沈流響:「?!」

  周玄瀾:「?!」

  沈流響渾身僵住,有些不敢回頭看,細長白皙的手指握緊玉簡,磨磨蹭蹭半晌,才扭過頭。

  視線撞入淺色眼眸,他眨了眨眼,臉上勉強扯出一抹笑來:「帝君——」

  玉簡另端更靜默一瞬,旋即出聲道:「周玄瀾參見帝君。」

  躲在書架後默默觀察的徐星辰,聽見這名字,倏然睜大了眼。

  九妖王?!

  他對沈流響過往從未有過探究,只知他是清凌仙君,故而對玉簡另端的男人一無所知。

  帝雲宇卻是知道。

  沈流響有個徒弟,七年前身份暴露,回了妖界,是如今的九妖王。

  但他不知兩人一直在用玉簡偷偷聯繫。

  帝雲宇沉吟片刻,伸手按在玉簡,玉簡光芒一暗,沈流響心跟著涼了半截。

  「何時聯繫上的?」

  「三年前,」沈流響眼巴巴看著玉簡被拿走。

  「我先幫你保管,」帝雲宇手掌一翻,將玉簡收了,「還有十日去妖界,把心收了,記住我交代的事。」

  沈流響頓如霜打茄子,癟了氣。


  當晚他躺在床榻上,將話本一如既往擺成一排,卻沒興致看了,打算早些睡覺。

  但耳邊過於安靜,少了周玄瀾聲音,渾身不舒坦。

  輾轉反側一夜,沈流響都未能入眠,清早打了個哈欠,頂著一雙熊貓眼,腦袋昏昏沉沉的出門,看見徐星憐從長廊走來,眉眼彎笑。

  「剛給帝父請了安,」徐星憐看他神情懨懨,「兄長怎麼了?」

  「沒休息好。」

  沈流響注意到徐星憐發間多了支流蘇釵子,風吹輕晃,在半空泛著細碎光芒,其上鳳凰更是栩栩如生,襯得她本就清美的臉蛋,越髮漂亮。

  「這髮釵戴在你頭上剛剛好。」

  「兄長也覺得好看麼,」徐星憐羞澀笑了下,「帝父給的。」

  沈流響聽見『帝父』兩字,想起逝去的玉簡,微嘆口氣。

  徐星憐知曉昨日之事,思忖片刻,低聲道:「兄長要不求求帝父,讓他把玉簡還給你。」

  「沒用,除非搶……」

  沈流響話音一頓,眉梢微挑了下。

  帝雲宇身上沒有儲物袋,東西八成就放在寢宮,他可以趁其不在的期間,偷偷將玉簡拿回來。

  徐星憐微驚:「兄長想搶回來?膽子太大了,不可能得手的。」

  沈流響琢磨道:「帝君不會整天都待在寢宮,我趁他不再,找到玉簡,狸貓換太子,他又不可能時時察看玉簡,說不定十天半月都發現不了。」

  徐星憐遲疑了下,這話說得雖有理,但誰敢偷潛入帝父寢宮,干偷梁換柱之事。

  被帝父發現,雷霆震怒如何是好。

  她欲作勸告,但見沈流響指著鳳眸,「你瞧我眼中血絲,一夜沒睡。」

  徐星憐愣住:「不過是個玉簡罷了,兄長何必如此惦記。」

  沈流響揉揉眉心,臉上流露出無奈的表情,「以前夜夜有人讀話本,我聽著聽著入睡的,這下突然沒了,不習慣。」

  徐星憐蹙了蹙柳眉。

  她聽聞用玉簡聯繫之人是兄長的徒弟。

  可是哪有徒弟夜夜給師尊讀話本的,何況,對方既是妖王,每日該何其忙碌,還特意抽出時間來哄人睡覺,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了。

  感覺不像簡單的師徒之情。

  徐星憐看著沈流響,欲言又止,半晌輕抿丹唇,低聲提醒道:「今日戌時,帝父要加固神岐山周邊的防護界,兄長可乘機進去。」

  沈流響眸光微閃,暗自盤算起來。

  徐星辰昨日揪住沈流響小把柄,大清早,神清氣爽地起了床,在宮內四處走動,無意瞅見長廊上,湊得極近的兩個腦袋,神神秘秘的樣子。

  他直覺沈流響在打什麼壞主意,還想將妹妹牽扯進來。

  徐星辰擰起眉,對身後手下囑咐道:「幫我盯著沈流響,若有異常舉動,立馬告知我。」

  手下俯身應是。

  ***

  酉時末,沈流響手持剛出爐的假玉簡,遠遠看見帝雲宇出了帝宮。

  他微眯起眼,轉而來到富麗堂皇的寢宮。


  門外雖有人把守,但修為較低,無法察覺到化神境修士行蹤,沈流響身形一晃,門口侍從只覺有風拂過,沒發現任何異樣。

  沈流響來過數次,輕車熟路走入內室。

  他繞過雅致屏風,看見榻邊柜上擺放一排物件,其中豎立著一枚泛青玉簡,黯淡無光。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沈流響利落地換了玉簡,悄然離去。

  沒等回房,他見四周無人,便在梧桐樹底坐下,拿起玉簡。

  清風徐過,頭頂傳來樹葉沙沙的聲響。

  沈流響將靈力輸入其中,頃刻,玉簡散出淡淡光芒。

  裡面傳來些許響動。

  沈流響當即出聲,簡潔明了道:「我把玉簡偷回來了,還有九日到妖界,落腳點在七妖王地盤上。」

  玉簡另端靜默須臾,飄出一個低穩的聲音。

  「哦,是麼。」

  沈流響表情一僵,握住玉簡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是爹。

  帝雲宇語氣平和:「等我回來與你說。」

  沈流響眸光細瞅了瞅玉簡,瞟見角落處,有個極小的刻字——帝。

  不是周!

  沈流響石化在原地。

  「沈少君已坐在長風亭半個時辰了,可是身體不適。」

  「不知,臉色不太好。」

  幾名侍女路過,竊竊私語,抬頭看見帝姬來了,忙止了話行禮。

  徐星憐:「兄長怎麼垂頭喪氣,沒找到玉簡嗎?」

  「找到了,」沈流響攤開手,亮出一枚玉簡,「不過是帝君的。」

  徐星憐愕然,傳音玉簡從來是成雙成對,必須特定的兩枚玉簡才能互相傳話,拿帝父的玉簡,根本聯繫不上周玄瀾。

  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便道:「兄長還回去就是,再找找。」

  沈流響:「我剛傳音了。」

  徐星憐:「……」

  她強扯出一抹笑,試圖安慰,轉眼帝雲宇身影出現在長風亭,後方跟著徐星辰。

  帝雲宇看著亭內,眉眼微微拉聳的青年,語氣聽不出喜怒,問:「想拿回玉簡?」

  沈流響點頭:「不然晚上睡不著。」

  帝雲宇不由皺起眉頭,沉吟片刻,一枚玉簡出現在他掌心,其上刻了個周字。

  「既然如此,給你個機會,」

  一條憑空出現的細繩纏上玉簡,下一瞬,繞在了帝雲宇手腕。

  「玉簡就在這,離宮之前,你大可以來搶,搶到就還給你。」

  徐星辰與徐星憐皆是一愣。

  在帝父手裡搶東西,誰搶得到手?

  沈流響卻是面色一喜,問:「只要搶到就行,什麼方法都可以麼。」

  反正他惦記玉簡,夜不能寐,不如放手搏一搏。

  帝雲宇:「自然。」

  沈流響唇角勾笑,語調微揚:「那帝父要小心了。」


  帝雲宇聽見『帝父』兩字,微微怔愣,須臾眉梢輕挑:「你也要小心,我不會留手。」

  話音落下,沈流響出其不意,玉白的手伸向玉簡。

  但帝雲宇輕輕一撥,差點碰到玉簡的手便被彈了回去,並且他力道稍大了些,直接將氣勢如虹的沈流響震出長風亭。

  砰咚——!

  遠處草地砸出一個大坑。

  一切發生在眨眼間,徐星辰與徐星憐尚未反應過來,就看到沈流響從坑裡爬出來,灰頭土臉,很是狼狽。

  帝雲宇不置一詞,拂袖離去。

  「兄長沒事吧,」徐星憐上前攙扶。

  沈流響被灰塵嗆的咳嗽了聲,搖搖頭,「沒事。」

  他只是試探一下,帝雲宇反應太快了,他甚至懷疑在其眼裡,自己出手動作是不是像烏龜一樣慢。

  徐星憐抬手,幫他捻下發間一根小草,「兄長想從帝父手中搶回玉簡,難如登天,還是另尋他法吧。」

  沈流響卻盯著帝雲宇離開的身影,眉眼露出幾分鋒芒:「還有九日,他總會露出破綻。」

  ***

  是夜,月上枝頭。

  帝雲宇寢宮內,一片靜謐。

  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出現在屏風後,探頭望向床榻上的人。

  帝雲宇闔著雙眼,眉宇舒展,蓋著絨毯一動不動,向來用金冠束得一絲不苟的長髮,此刻散在枕側,給他增添了幾分鬆懈姿態。

  沈流響目光從他臉上划過,看見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毯上,一枚玉簡靜靜垂在旁側。

  沈流響小心翼翼地朝床榻挪去,屏了屏呼吸,指尖朝玉簡探去。

  砰啪——!

  寢宮大門開了一瞬,又立馬關了。

  聽到動靜,在宮內巡邏的侍從第一時間趕來,看見倒掛在一棵古樹上的沈流響。

  「少、少君,這是做什麼?」

  先前沈流響猝不及防被扔到樹上,幸而雙腳及時勾住一截樹枝,才沒有頭朝地落下,成為倒栽蔥。

  他腰間使力,手上拽住樹梢,慢吞吞爬了起來。

  喘了口氣,沈流響垂眸道:「不必驚慌,練習倒掛之術罷了。」

  一群侍從愕然。

  倒掛這種東西還需要練麼,何況,為何深夜到帝君寢宮外練,難不成這裡風水寶地,參悟會更快些。

  沈流響沒再理會眾人,倚靠在樹幹,托著下巴琢磨。

  他得再想法子。

  次日天邊微亮,一眾侍女帶著帝雲宇換穿的衣物,在門外候著。

  時辰一到,進入寢宮。

  帝雲宇從榻上起身,攏起長發,修長的手朝侍女捧著的外袍探去,玉簡隨之晃了晃。

  忽地,他動作一頓。

  瞥見鳳紋白袍無風自動了下,袖口微微上揚,似乎有自主意識,迫不及待要觸碰他的手。

  帝雲宇眸光微凝,旋即唇角輕勾了下,似乎低笑了聲,一掌將外袍撥到地面。

  眾侍女臉色一白,嚇得跪在地上,以為是哪裡做錯惹怒了帝君。

  下一瞬,就看見墜落在地的白袍,痛吟一聲,變成姿容俊俏的青年模樣。

  侍女們瞪大了眼:「少君?!」

  帝雲宇執起玉簡,指腹摩挲了下,點評道:「偽裝的很好,只差一點,可惜了。」

  沈流響蹲坐在地上,暗自磨了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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