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2024-09-06 13:56:46 作者: 封空
  傍晚時分,天色愈發昏暗。

  斜側身影長高了些,身姿更為挺拔修長,仍是當年裝扮,一襲紫衣,頭戴耀眼奪目的紫金冠,不過渾身散出的氣息已全然不同。

  俊貴少君一身傲氣,如今,成了不怒自威的帝君,僅靜立在那,帶來的壓迫感便令人窒息,不敢直視。

  沈流響呆愣片刻,徐星辰朝他走來,路上微停,睨了眼滾到草叢裡的橘子,俯身撿起。

  「還你。」徐星辰將橘子遞給他。

  沈流響回過神,想說的東西太多,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張了張嘴,遲遲未吐出一字。

  徐星辰靜靜看著他,也未開口。

  林間陷入一片寂靜,只有樹葉簌簌落下的聲音。

  沈卜卜歪著腦袋,眨了眨雪亮眼睛,看著兩人不甚明白地搖搖頭,伸手朝沈流響探去,打算繼續做個腿部掛件。

  但兩隻小胖手伸去,撲了個空。

  「久別重逢,」沈流響打定主意,兩步上前抱住眼神淡漠的人,「先、先給兄長抱一個!」

  他想著熱絡一下,看徐星辰反應,誰知後者一動不動,不開口,沉穩得不像話。

  沈流響嘆口氣,不似當年那般一眼看到底,如今的徐星辰,在思忖什麼琢磨什麼,他一點也看不穿了。

  「爹爹忘了卜卜!」

  沈卜卜看到沈流響抱了別人,沒抱他,邁著腳丫急匆匆趕去,「卜卜也要!」

  怎麼把卜卜忘了。

  沈流響側頭看拽他衣角,哼哼唧唧不高興的小不點兒,抿唇一笑,鬆開徐星辰,打算也抱他一下。

  這時,徐星辰突然動了。

  他伸出手,一把緊緊地抱住他,微低頭,下巴搭在他肩膀:「沈流響,原來你還知道活過來,知道給我傳音,我還以為……」

  他說著說著,語氣變軟。

  從散著無上威壓的帝君,變成一個仿佛被遺棄,受了傷的小獸,臉頰埋在沈流響頸處,神情難過地蹭了蹭。

  「我還以為等見了帝父,因為你,我還要受責罰。」

  沈流響眨了眨眼,突然沒了那種彆扭的感覺,唇角彎了下:「嗯,我回來了。」

  他說著,發現在腳邊站著的沈卜卜,抬起兩隻小胳膊,求抱無果,眼淚在眸中打轉:「爹爹忘了抱卜卜,是不是不喜歡卜卜了。」

  沈流響拍了拍徐星辰胳膊,讓他鬆開,隨後將沈卜卜抱了起來:「重了。」

  沈卜卜嘟了嘟嘴。

  沈流響:「你們怎麼找來的?」

  沈卜卜手指朝下點了點:「人參妹妹傳來的消息,但離得太遠,卜卜捕捉不到具體位置,直到先前消息又傳來,大哥哥就帶卜卜來了。」

  沈卜卜說著,環住沈流響脖頸,依偎在肩:「卜卜好想爹爹呀。」

  沈流響摸摸他腦袋,未等溫存片刻,徐星辰將沈卜卜拎回地上:「該回去了,星憐還在生我的氣,你回去,她應該會很高興。」

  聽到星憐,沈流響頓時有諸多話要問,不過此處確實不是長談之地,他點點頭,又道:「等會兒,周玄瀾還沒回來,得給他說一聲。」


  樹影灑落在徐星辰身上,他臉色變得陰沉:「無需等他,現在就與我走。」

  沈流響想了想,掏出傳音符道:「等不及的話,我給他傳音好了。」

  徐星辰眼帘一垂,將傳音符奪到手中,在沈流響驚愕的視線下揉碎:「他一時半會兒沒空來,你與我回去便是。」

  說罷,他拽住沈流響,直接帶人消失在原地。

  沈流響手腕一疼,人已身在帝宮,他琢磨著徐星辰方才說的話,欲加詢問,遠處走來一群侍女,見到徐星辰行禮,隨後又朝沈流響探去好奇的目光。

  徐星辰問:「星憐呢?」

  為首侍女道:「帝姬身體欠佳,在房歇息,不讓任何人進去。」

  徐星辰擰起眉,拉住沈流響朝住處走去。

  身後幾名侍女微睜大眼,面面相覷,半晌有人小聲問了句這是誰,一名在宮內待得較久的侍女回過神,道:「是、是流響少君!」

  眾人噤聲。

  徐星辰停在門外:「她見到我不會高興,你去看看她。」

  沈流響想起敖月所說,略一點頭,抬手敲門,喚了一聲沒人應後,推門進了房間。

  「星憐。」

  室內寂靜,容貌姣好的女子坐在桌邊,眉眼浮現出疲倦之色,剛放下茶盞,聽到腳步聲以為是徐星辰,正頗惱的喚:「哥……」

  抬眸一瞧,瞬間從椅子上起身:「兄長?!」

  沈流響朝她眨了下眼:「是我。」

  徐星憐嫣紅的唇抿了抿,小跑過去,抱住他止不住輕聲抽泣起來。

  「怎麼了?」沈流響摸摸她的頭,「星辰讓你受委屈了。」

  徐星憐點頭,又搖頭。

  她當年醒來,離沈流響身隕已經過了快一年,不僅沒了帝父,兄長也沒了,唯一的哥哥徐星辰也變了模樣。

  徐星辰變得冷漠,令人穿摸不透,總逼她沒日沒夜的修行。

  時間長了,徐星憐有些煩,時不時溜出宮,有次在修真界遇見一名散修,叫陸青雲,她心悅極了。但擔心徐星辰不會同意,便沒有告訴他,而是暗中通信。

  結果還是被徐星辰發現了,就有了後來的事。

  「哥哥讓他離開我,他不肯,差點魂飛魄散,」徐星憐如今回想,仍心有餘悸,「哥哥後來放過他,但不讓我與他來往,我只有每隔半年,趁哥哥閉關的時候,才能去修真界與他見面。」

  沈流響皺了皺眉頭:「為何?」

  「不知,」徐星憐搖頭,須臾嘆氣,「但我猜,哥哥可能怕我跟陸青雲走了,留他一個人在帝宮。他曾說你不在了,他定要等我飛升,把我安然無恙地帶去與帝父團聚。」

  沈流響心下微沉,徐星辰該不會拐進死胡同了吧。

  他多問了幾句關於陸青雲的:「什麼修為?」

  徐星憐:「他天資並非極佳,十幾年前是元嬰境,不過我前不久逃出宮看他,他快要突破至化神境了。」

  沈流響:「你逃出去?」

  徐星憐點了點頭,握住他的手:「兄長,哥哥應該會聽你的話,你勸勸他吧。」


  沈流響不在,她成了徐星辰唯一的寄託,許是太在乎,太小心翼翼的護著,才一點風吹草動都容忍不了。

  徐星憐知道這些,有些心疼,所以即使被徐星辰那般對待,她也未曾真正埋怨過。

  她微嘆道:「我知道哥哥獨自支撐帝宮,這些年過得很不好,也知道他是為了我好,我沒怪過他,只是……我不喜歡,不喜歡如今這樣。」

  沈流響沉默良久,抬手落在她發頂,摸了摸:「別擔心,交給我。」

  徐星憐輕嗯一聲,微勾唇角:「有機會我帶青雲來見兄長,他人很好,兄長應該不會討厭他。」

  沈流響見她提起陸青雲,眉頭舒展,臉上都是悅色,過了十來年還是這般喜歡,看來是非他不可了。

  沈流響突然有種家養小白菜,沒了,變成別人家的心酸感。

  他尚且如此,只怕從小將徐星憐疼到大的徐星辰,這般感覺勝過他千倍萬倍,再思及帝父知曉……

  沈流響搖搖頭。

  可怕!

  他在心裡默默給陸青雲點了根蠟燭。

  沈流響囑咐徐星憐好生休息,離開房間,門外不見徐星辰身影。

  沈卜卜尚未完全恢復,到點困了,化為原形躺回寒靈土裡,沈流響向他問起,一截根須立即指了指,「在爹爹以前的房間。」

  沈流響趕去,一眾侍女剛離開,徐星辰將果盤放在桌上,頭也不回道:「剛令人重新布置了番,你看看可合心意。」

  沈流響思忖片刻,道:「不必準備,我不會待多久。」

  徐星辰身形明顯一僵,回過身,臉色沉下:「你想去哪?」

  沈流響:「我只是來看你們一眼,安然無恙就放心了,來跟你告個別,便回蒼雪居。」

  「回蒼雪居?」徐星辰忽地嗤笑,面目生出幾分猙獰的神情,「我既然接你回來,絕不可能讓你再離開!」

  沈流響眉頭一皺。

  徐星辰突然生出許多怨懟,朝他逼近:「當日我被你困在結界裡,修為低弱,什麼做不到了,只能得到你的死訊,如今我修為大成,以後什麼都得由我,不由你!」

  沈流響往後退了步,卻被抓住手臂。

  徐星辰垂眸,眼神陰狠,手中浮現一支鳳翎,抬手插在他烏髮間:「我不會把你和星憐再交給任何人,你們都要待在帝宮,專心修行,早日飛升去見帝父。」

  沈流響盯看他半晌:「我若是不呢。」

  「我說過,由不得你,」徐星辰薄唇輕挑,瞧著在笑,眸光卻是冰冷至極,「你在等周玄瀾麼,他來不了。」

  沈流響擰眉:「你做了什麼?」

  「把他困住了而已,」徐星辰看到他露出擔憂之色,臉色更加難看,「他讓你死了,我最討厭他,為何你好不容易回來,第一時間還是選擇找他。」

  沈流響解釋道:「你誤會了,不是他害我。」

  「對我來說都一樣,結果都是你死了!」

  徐星辰抓住沈流響胳膊的手驟緊,手指隱隱發白,「我不會再信他!也不信旁人!我要自己守著你和星憐,直至見到帝父的那天!」

  沈流響低垂長睫,陷入沉默。


  徐星辰凝視他半晌,漸漸鬆開手,冷聲說早些休息,拂袖離去。

  與此同時,一層結界將房間籠罩起來。

  沈流響走到桌邊,拿起果盤裡的橘子咬了口,愣了下,垂眸盯看。

  不知哪弄來的橘子,橘子連皮都是甜的。

  沈流響有些走神,直到身上的逆鱗發出動靜,他掏出逆鱗,猝不及防聽到「師尊」兩字。

  沈流響瞪大眼睛,正驚訝逆鱗還會說話,驀然發現是窗外傳來的動靜。

  沈流響走到窗邊,抬手打開軒窗,正對上一雙露出笑意的黑眸。

  玄袍身影立在窗外,披著夜色,朝他探出手,嗓音低沉:「弟子又來偷師尊了。」

  沈流響心跳漏了拍,握住修長的手,從窗台翻了出去:「你恢復記憶了?」這是在麒麟城時,徐星辰盯看他不讓出去,周玄瀾半夜尋來做的動作,說的話。

  周玄瀾未答,抑或一時說不出話,只摟住沈流響的腰,緊緊將人抱在懷裡。

  四周異常寧靜,一片落葉被風吹到沈流響腳邊。

  沈流響也不知自己被抱了多久,伸手撫了撫周玄瀾後背:「怎麼了?還生我的氣麼,我、我不是故意死的,師尊帶我走得急,我在魔宮待了十幾年,義兄為了讓我好生休養,也不肯向外傳過消息。」

  周玄瀾手指收緊:「我以為……師尊為了大義,捨棄我。」

  當時沈流響突然透過玉簡說對不起,他瘋了一樣趕去,結果樹下……只剩冰冷的屍體。

  「怎、怎麼可能,」沈流響心頭打鼓,隨後朗聲,「我可捨不得你難過!」

  周玄瀾心頭頓時像被塞了把糖,甜到有些不知所措,好一會兒,才把揚起的唇角壓下去。

  下一瞬,他又想起什麼,臉上神情不定。

  周玄瀾惴惴不安。

  他將師尊扔出寢宮了,讓師尊在走廊睡了十天,他還強迫師尊……

  周玄瀾喉結滾了下:「弟子、弟子知錯了。」

  「嗯?」沈流響疑惑,旋即恍然大悟,「沒事!走廊其實不冷,也沒多硬,來日你睡在走廊,不用擔心睡不好!」

  「……好,」周玄瀾道,「聽師尊的。」

  沈流響心滿意足的勾唇,從他懷裡出來:「那你還記得元神中的記憶嗎?」

  周玄瀾盯看他,眼神變得幽暗深邃:「記得,我還知道為何要養護師尊元神,為何逆天也要將師尊帶回來。」

  沈流響正欲詢問,周玄瀾握住他手腕:「此事說來話長,師尊先與我離開。」

  沈流響愣了下。

  徐星辰居住的偌大寢宮裡,深夜未亮燈火,月光從窗外透入,灑在地板,透出幾分冷寒之感。

  角落處的香爐,在一片寂靜中吐出縷縷清煙,濃郁的安神氣息隨之擴散開來,瀰漫在空氣中,尋常人聞一口都得頭暈眼花。

  但徐星辰毫無感覺。

  他摘了耀眼的發冠,披散著長發,獨自坐在地板上倒著酒,察覺結界的動靜後,勾了勾唇,仰頭將酒一口飲下。

  沈流響估計被他嚇得不輕,應該走了吧……


  星憐、星憐也要走了。

  都要走了。

  徐星辰默默的想,這樣算什麼,他們不是一家人麼,為何都要離開,把他一個人丟在冷森森的帝宮。

  他不及帝父,忍受不了這樣的孤獨。

  可除了忍受以外,別無他法。

  星憐沒醒前,他獨自撐過漫長的一年,白日在人面前,像戴了層面具,樣樣表現的完美,不流露出一點破綻,唯有夜晚才得安歇,守在星憐身旁,等她醒來。

  他想著,等星憐醒來一切都會變好,可是,他所期望的並未實現。

  星憐是妹妹,他不能把懦弱的一面展現給她,相反,要成為她的依靠才對,讓她無憂無慮的生活。

  但徐星憐與他的修為差之千萬里,待飛升劫一到,他若是離開,徐星憐便孤零零一個人在這片大陸了,周圍都是豺狼虎豹。

  於是他讓徐星憐勤於修行,沒日沒夜的讓她提升修為。

  但星憐不開心,一次次提出別逼她,未被理睬後,就漸漸疏遠他了,被抓到與陸青雲私會時,那雙他從小看到大的眼中,有了對他的恐懼。

  徐星辰不明白,為何要怕他。

  他明明是這世上,最疼愛徐星憐的人。

  還有沈流響……這個壞兄長,只在乎周玄瀾,心裡念的從來也不是他!

  一點也不在乎自己廢了多大力氣找他!有多高興再見到他!周玄瀾一來,就如當年無數次,跟著他跑了,像逃一樣!

  他和徐星憐都一樣,心裡最重要的人都不是他。

  他徐星辰,永遠是被丟下的那個!

  徐星辰突然生出無限怨意,拎起空蕩的酒壺朝半空砸去,但意料之中的脆響卻未傳來,反而有道「誒!」的驚聲。

  有些熟悉。

  徐星辰一愣,倏地抬起頭。

  紅衣青年拎著酒壺,晃了晃,微挑眉梢,俊美臉龐露出戲謔笑容,問:「跟誰發脾氣呢。」

  徐星辰瞪大眼睛:「你怎麼還沒走。」

  沈流響嗅著空中濃郁香味,聞兩下意識都要迷糊了,他先去滅了香,隨後坐在徐星辰面前,「點這麼重的安神香做什麼,想悶死自己嗎?」

  徐星辰張了張嘴:「不然睡不著。」

  沈流響沉默,抬起右手揉了揉他發頂:「以後用不著香了。」

  徐星辰彆扭地撇過頭,不讓沈流響摸:「不用安神香,我睡不著。」

  沈流響看他亂糟糟的發頂,笑了下:「沒事,我可以給你拉二胡,助眠。」

  徐星辰:「……」

  半晌,他反應過來,睜大了眼:「在哪拉二胡,帝宮嗎?你不是要走了麼。」

  沈流響眨了下眼:「星辰帝君不讓走,我不敢。」

  徐星辰愣了愣,知道沈流響在逗他,臉頰還是忍不住發燙,微紅了紅:「少騙人,周玄瀾呢,那混蛋不是來了,他能捨得不帶你走?」

  沈流響左邊手腕一緊,輕咳了聲:「我讓他走了。」

  徐星辰狐疑的看著他,一臉不信周玄瀾會這麼善罷甘休,也不信沈流響就這麼留下了。


  沈流響在他注視下,挑了挑左邊眉梢,「好了,說正事。」

  「陸青雲嗎?沒得談。」徐星辰語氣冷硬,儼然是一個棒打鴛鴦,冷酷無情之人。

  沈流響訝然:「你變聰明了。」

  徐星辰哼了聲,他一直聰明,哪會猜不到沈流響說的正事是什麼,「陸青雲一個小散修,也想帶走星憐,痴人說夢。」

  沈流響:「所以你當惡人,一邊明面踩他,一邊暗中指點他,想讓他快些提高修為。」

  徐星辰一聽,頓如被踩了尾巴的貓:「我沒指點他!就扔了些厲害法術……」

  話到一半,徐星辰反應過來,看沈流響笑得放肆,臉一陣青一陣紅,恨不得上前捂住他的嘴。

  沈流響笑夠了,繼續道:「你讓陸青雲離開星憐,他不肯,於是你差點將人打得魂飛魄散,星憐以死相逼你才停手。」

  徐星辰無比冷血的笑了:「是。」

  沈流響摸了摸下巴,琢磨道:「其實你想試試,陸青雲對星憐有多喜歡吧,就算星憐不如此做,對方寧死不離開,你也會住手吧。」

  徐星辰有些炸:「不是。」

  沈流響:「你每隔半年要閉關一次,星憐總趁這時候偷溜去修真界見人,是你故意的吧。」

  徐星辰難受:「我沒有。」

  沈流響:「等你認為陸青雲有些實力了,能照顧好星憐,你就會讓星憐離開帝宮,是不是。」

  徐星辰心態徹底炸了:「別胡說!」

  聽完否認三連,沈流響搖搖頭,語重心長道:「你該告訴星憐才對。」

  徐星辰當即道:「我告訴她,陸青雲也會知道。」

  那個陸青雲天資本就不高,再不刺激一下,讓其發憤圖強,等他飛升離開的那天,這人都沒有能力保護星憐。

  而仇恨怨念,對一個人而言,是最快的成長方式——他深有體會。

  沈流響眨眼:「呦,承認啦。」

  徐星辰臉色一沉,半晌,乾癟癟甩了下袖袍,「你還是這麼討厭。」

  沈流響道:「你討厭我?」

  徐星辰:「是!懂了麼!」

  沈流響輕嘖,斜支著頭,好似陷入了回憶般:「可是不知道是誰,說以後要是沒人喜歡我,都去喜歡素白澈了,他還是會堅持喜歡我。」

  徐星辰霎時紅了臉,去握沈流響左手,被反應極快的躲過,於是抓住沈流響的胳膊,將人拉起,一路推搡到門外。

  「我要休息了,你莫要煩,回玄妖宮去!」

  沈流響:「說了星辰帝君不准,我不敢。」

  徐星辰:「准准准。」

  沈流響噗嗤笑出聲,對上徐星辰氣到不行的臉,忽地伸手,揉了揉他發頂:「好好休息,別再點安神香,睡不著就出來與我說話,我就在外面守著你。」

  徐星辰嘴唇顫了下:「我又不是小孩,要人守著。」

  沈流響:「可你比我小,我是哥哥。」

  徐星辰指尖微緊,關上門。

  沈流響垂眸,往旁側挪了挪,盤膝坐下。

  袖口裡,頃刻冒出一條小黑龍,頭上一隻龍角缺了小半,仍未好全。

  小龍歪著頭,睜著黑眸看他。

  沈流響勾唇低笑:「你這樣……有點可愛。」

  周玄瀾黑了臉,悶悶不樂地重新纏上沈流響左腕,把帳算在徐星辰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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