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紙文采不見得有多好,但內容絕對豐富,塑造了一個含冤受屈的忠誠小鬼形象,也給五鬼扣了一頂吃裡扒外的大帽子。
陸小風寫完狀紙,攝魂鬼幫他在狀紙上畫了幾道符,這樣狀紙焚燒後就會出現在陰司。他選擇找閻君告狀,但具體是哪位閻王沒有寫明,陰間有十位閻王,狀紙會送到哪位閻王手上他自己都不知道。
很多人會把閻王和閻羅王混為一談,實際上兩者有很大區別,閻王是東方神話里的冥王,而閻羅王只是十殿閻君里第五殿之主。佛教傳入中土受到道教影響,才有了十殿閻王的說法,其中第五殿的閻羅王負責審判。
陸小風狀告陰神,按理應該找閻羅王告狀,但他故意沒在狀紙里寫明。攝魂鬼告訴他狀紙焚燒後先經過判官,再由判官決定是否轉呈閻王,遊戲裡高級NPC之間的關係盤根錯節,他不擔心以公正著稱的閻羅王包庇五鬼,但害怕有判官徇私。
這樣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西遊記》里唐太宗魂游地府,生死簿上寫明他死於貞觀一十三年,崔判官添了兩筆就變成貞觀三十三年;《聊齋》里陸判因為和朱爾旦的交情,不但為他換了心臟,還幫他的妻子換了個漂亮腦袋……
現實世界每個領導都有秘書,陰司十殿閻王身邊都有判官,判官就相當於閻王的秘書。
陸小風故意不寫明找哪位閻君告狀,鬼差就不知道該交給哪位判官,必然會找各位判官詢問,知道的人多了,某位判官想包庇也會有所顧忌。
正如他所想的那樣,鬼差捧著陰狀來到閻王殿,不知道該把陰狀交到哪裡。他先找秦廣王手下的趙判官詢問,趙判官接過狀紙看完,對鬼差道:「審判諸事由閻羅王陛下掌管,你拿去交給陸判官便是。」
閻羅王因為負責陰司審判諸事,手下有三位判官,陸判官正是其中一位。《聊齋》里幫朱爾旦換心的正是此人,看完陸小風的黑狀他大驚失色,問鬼差道:「這狀紙你可曾送給其他判官看過?」
鬼差連忙道:「先送給趙判官,他說審判諸事由閻羅王陛下負責,讓我把狀紙交給您。」
「還好鬼差先找的老趙,老趙知道我和五鬼交相莫逆,這才讓鬼差把狀紙送到我這裡。」陸判心裡鬆了口氣,既然只有老趙看過就可以先不稟告大王,於是對鬼差道:「此狀本官接了,你先下去吧!」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陸小風擔心閻羅王手下判官徇私,寫狀紙時費了一番心思。可惜NPC之間的關係比他想像的還複雜,趙判官和陸判官有交情,陸判官和五鬼又交相莫逆,所以他的狀紙依然沒有送到閻君手裡。
陸判打發走鬼差,駕著陰風來到五鬼居所,只見五位陰將推杯換盞喝得正歡。陸判拿著陰狀上前,故意板著臉道:「爾等在這裡歡天喜地,卻不知大禍臨頭了。」
五鬼里的曹十笑嘻嘻地道:「我們等乃是陰神,每日勤勤懇懇地為大王辦事,哪裡會有什麼禍事?陸大哥莫要開玩笑,今日你來晚了,先自罰三杯再說。」
陸判揚了揚手裡的狀紙道:「倒也不是與你們說笑,今日你們是不是不按規矩多取了別人一些錢財?」
曹十笑道:「陸大哥原來是說此事,今日第一次有異人祭拜我們兄弟五人,為了在異人那裡掙些香火,我們確實多取了一些銀子。莫非那異人不知好歹來陰司告狀?反正人間錢財小事閻君不會受理,隨他怎麼告去。」
陸判嘆了口氣道:「那人為此事告了陰狀,但不是告你們侵奪錢財,而是告你們勾結外人欺壓同族。」
「勾結外人欺壓同族?」
五鬼齊齊嚇了一跳,俺們只是取了幾萬兩銀子,這和勾結外人欺壓同族有什麼關係?曹十從陸判手裡接過狀紙,仔細看了一遍後憤憤地道:「那小鬼分明在胡說八道,我們兄弟確實多取了他一些錢財,但當時完全沒想到他是同族,和勾結外人有個屁的關係。」
陸判搖了搖頭道:「我又何嘗不知?只是這小鬼極為陰毒,知道閻君不過問錢財小事,就從你們勾結外人來做文章。若你們幫助的不是鬼族,他這麼告也說得過去,大王向來鐵面無私,知道你們不守規矩多取族人錢財,只怕你們兄弟難逃罪責。」
「我們幫助的是人族。」
想到閻羅王的鐵面無私,曹十冷汗唰地流了下來,連忙端起酒杯道:「此事還望哥哥周全,先不要把狀紙轉呈閻君。」
另外四鬼也端起杯子附和:「還望哥哥周全」
陸判和五鬼幹了一杯,笑道:「我便是為此而來,狀紙我會替爾等匿下,但那小鬼不依不饒也是麻煩,須得你們兄弟走一遭。」
曹十笑道:「自不會讓哥哥為難,先陪哥哥喝個痛快,等會我們兄弟尋那小鬼,定要讓他撤了狀紙。」
五鬼陪陸判喝了個盡興,趁著酒意御風離開陰間,來到陸小風所在的新手墓地。他們先找到了攝魂鬼,得知他們來尋瘋二爺,攝魂鬼猜到有判官私下包庇,好意勸解道:「五位大人,那小鬼也是丟失錢財一時氣憤,還望看在同族份上莫要與他為難。」
曹十笑道:「區區一個0階小鬼,我們自不會與他一般見識,他若識相也就罷了,若不識相便嚇嚇他,卻不會與他較真。」
陸小風此時正在地宮賭機率,他運氣不是一般差,試了許久連鬼王鼻氣都沒通過。由於得罪了五鬼,他擔心會被報復,來地宮前先登陸商城把三十二萬兩銀子全部換成了軟妹幣。
五鬼很快出現在地宮門口,看到陸小風試圖通過地宮,曹十笑道:「0階孤魂就想從鬼王面前通過,小鬼還真是不自量力,難怪會寫陰狀告我們。」
另外四鬼齊齊鬨笑,老二李九走到陸小風面前道:「瘋二爺,你寫狀紙污衊我們兄弟與外族勾結,你可知罪?」
陸小風嘆了口氣,他想把官司打到閻王那裡,可惜小鬼難纏,狀紙最終還是沒有遞上去。因為有十年遊戲記憶,五鬼上門倒也沒有慌張,淡淡地道:「五位大人取走我三萬多兩銀子,莫非還不允許我討個公道不成?」
李九冷哼一聲道:「我等乃是負責運財的五鬼,你獨占數十萬兩白銀,我們均財乃是分內之事。」
陸小風嗤之以鼻:「既然五位大人做的是分內之事,何懼我去閻羅王陛下面前分說?」
李九一時語塞,運財確實是他們兄弟的本職工作,但因為第一次幫異人運財,為了打響名氣他們夾了點私貨。這原本也沒什麼,人間錢財小事閻君不會過問,可這該死的小鬼偏偏扯什麼勾結外族,這就有些麻煩了。
五鬼在陰間地位頗高,更兼司職運財,不管走到哪裡原住民和異人都畢恭畢敬。原以為搞定小鬼很容易,結果這傢伙油鹽不進,李九也有了幾分火氣:「小鬼,你若是不識相,休怪咱兄弟對你不客氣。「
陸小風再次冷笑:「儘管對我不客氣,想殺我多少次都可以,要我撤了狀紙休想。」
喝得半醉的五鬼脾氣不怎麼好,看到陸小風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就來氣,脾氣最爆的朱光一巴掌把陸小風拍死了。
看到小鬼化為白光消失,老四汪仁有些擔心地道:「我們來陽間是想找他化解仇怨,老五這麼一巴掌拍死,仇怨倒是越結越大了。」
朱光冷哼一聲道:「對付這種小鬼無非就是威逼利誘,若是他肯服軟,多少給他點好處也就打發了。既然他這般不知好歹,只有恐嚇他一番,就算異人靈魂不滅,打殺幾次他也就怕了。」
朱光想得很美,但事實與他所想的差距很大,陸小風復活後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他為了採集靈火丹原料掛了幾百次,哪裡在乎被五鬼再殺幾次?五鬼殺他的次數越多,他寫在黑狀上的數字就越大,越容易博得閻君的同情……
施施然回到地宮門口,看他面帶微笑朱光以為他服軟了,得意地道:「小鬼現在知道害怕了?老老實實撤了狀紙,我們兄弟自會給你點好處,不然每天殺你一次。」
陸小風撇了撇嘴道:「每天殺我一次太少了,大人如果連續殺我百十來次,說不定我心情好就把狀紙給撤了。我很忙,五位大人也要做分內之事,想殺我今天殺個夠,省得浪費大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