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十三章稍安勿躁
翁晨卿已經被警方帶來好幾天了,在這裡過得很糟糕,吃不下,也睡不好,但是,她想自己總得習慣這樣的日子。
過去光鮮亮麗的生活大概是一去不復返了,但翁晨卿一點都不在意,這些天,她心心念念的,只有俞承光。
與俞承光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是,所有的回憶,全都是美好的。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時間過得很快,她曾經希望時光能永遠停滯,停留在他們相互陪伴的時候,可事實證明,她太貪心了。
翁晨卿始終記得那一段時間的自己過得有多快樂。清晨醒來,她出門吃完餛飩,而後去公司,解決一些日常的工作。作為合伙人之一,雖然她在公司占的股份不多,但足夠自由,自己的工作忙完了,她便會提早下班,去店裡給俞承光幫忙。起初,俞承光還有些不好意思,總讓她在邊上歇著,但到了後來,見翁晨卿樂在其中,他也就不攔著了。店裡的員工說,他倆一起忙碌,看起來就像一對小夫妻,說著說著,連翁晨卿自己都快信了這說法,可現在看來,這說法太可笑了。
她怎麼可能與俞承光結婚呢?這不是拖累他嗎?即便她曾經的確幻想過,但到了此時此刻,一切幻想都成了痴心妄想,是奢望,永遠不可能成真的奢望。
待在看守所的這些天裡,翁晨卿幾乎不說話,這漠然的態度,得罪了不少人。
「還真當自己是個大明星啦!你跟我們就沒區別,犯了事兒,以後要判刑的。也不知道這清高勁兒是哪兒來的,看著就噁心!」
「真有這麼大的本事,那你就出去啊!大明星不都很有錢的嗎?怎麼沒人來救你!對了,一句話說得好,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還不是天子呢!」
「最好還是早點認清自己的位置,別一副自視甚高的樣子,否則,將來進了牢里,還有得受呢!這大概就是仙女下凡了吧?真是有趣啊!」
這樣的冷言冷語,翁晨卿聽了不少,但她多半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有時候別人真的急了,踩她一腳或是推她一把也是常有的事,但每每到了這個時候,翁晨卿總是選擇忍耐。
她不願意惹事。
春天早就到了,外頭也開始暖和起來,可這看守所卻涼颼颼的,翁晨卿縮了縮脖子,透過窗,想要看看外邊的風景。
只可惜,她踮起腳尖,只能看見一片天空。
湛藍的天空。
開鎖的聲音很響亮,在此時的寧靜之下甚至顯得有些刺耳,大家都將注意力放在鐵門外,突然有一位警察同志走了進來,高聲喊道,「翁晨卿!」
翁晨卿愣了,一時沒有回話。
「翁晨卿,出來,有人來看你了!」
遲遲沒有得到回應,對方不耐煩了,「出來沒有?動作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翁晨卿這才站起來。
她身上穿著的衣服很大,松松垮垮的,一步一步走出來的時候,幾乎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警察同志將她帶到一個空曠的房間,那兒燈很亮,她眯著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這樣的強光。
坐在桌子前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同志。
「你好,我是你的律師。」
……
派出所的所長辦公室里,程廷正在了解整個案件的發展情況。所長很客氣,喊了專門負責案件的人員,給他詳細解釋了一遍,程廷默默聽著,時不時會提出幾個問題。
「這已經可以定義為故意傷害了。一個弱女子,居然能拿菸灰缸直接往他腦門子上砸,走的時候,還把菸灰缸給藏起來了,如果不是受害者甦醒,恐怕她就能永遠逍遙法外!說真的,這案件的影響還是很大的,必須要嚴肅處理。」
「汪隆昏迷這麼多年,雖然現在醒了,可你們真的能確保他的意識是清醒的嗎?如果晨卿根本就沒有做過——」
「她已經承認了。」專門負責這起案件的警察同志說道,「翁晨卿已經承認了。」
……
派出所外,俞承光來回踱步,俞錦繡一個勁回頭,可所長辦公室的門始終沒有打開。
「姐,為什麼不讓我進去?現在我們站在外面,什麼時候有個定論也不知道,只要想到晨卿現在被關在什麼地方,我心裡就難受。她這人,平時在招待所睡覺都要開著燈,被關在那樣的地方,該有多害怕。」
「現在不是著急的時候。」俞錦繡皺皺眉,「就是知道你這人沉不住氣,所以才不讓你進去。不僅僅是你,我也沉不住氣,只要想到晨卿現在受的罪,我就難受得不得了,但是我們有什麼辦法?除了等待,還能怎麼辦?」
這一回,鄭永芳幫了他們一個大忙。在娛樂圈裡混跡多年,鄭永芳是有人脈的,她一個電話,便調動了不少幫手,不僅僅將住處問題給他們解決了,還給介紹了律師和派出所的領導。
但是,翁晨卿到底是和這件事情脫不開干係的,派出所的領導同志最多只是給他們指個明路,不可能直接把翁晨卿給放了。
接下來的該怎樣發展,還是得看情形。
稍安勿躁四個字,俞承光都聽倦了,但是,他能有什麼辦法?他承認自己不夠理智,但此時此刻,他如何能理智?
……
「你好,我姓侯,是你的代表律師。」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翁晨卿始終不出聲,律師就是想幫忙,也不能撬開她的嘴。
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怎麼就這麼倔呢?這些年,他辦了多少案子,每每來到看守所,他的當事人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心渴望著早日離開這個地方,就算沒法脫罪,至少也要讓刑期短一些,再短一些。
可是,翁晨卿卻不一樣。
她不吭聲,仿佛早就已經心如止水,侯律師也很無奈。
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個事兒,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翁晨卿終於開口了,「你回去吧,這件事情是我乾的,我已經認了。」
這侯律師幫不了她,任何人都幫不了她。
翁晨卿的聲音有些沙啞,聽得人心裡頭堵得慌,侯律師把自己手邊的案卷整理起來,許久之後,說道,「這不是還沒判嗎?就認輸了?你這樣做,對得起自己,對得起那些一心想要幫助你的朋友嗎?」
侯律師說話的時候,翁晨卿一直沒有出聲,她低著頭,直到聽見最後幾個字。
恍然抬起頭,翁晨卿低聲問,「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