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來得猝不及防。
許蘇白摁住她的後背,猛地將她壓向他。
雲棲久跌進他懷中。
軟硬相合,心跳緊貼心跳。
撲通、撲通——
他掌住她的後腦勺,迫她仰頭。
一抹溫軟印在她唇上。
乾燥,熱切,又克制。
他揉亂了她的發,勾絞,拉扯,止不住內心煩躁。
呼吸粗重,胸腔起伏。
像是不甘隱忍的凶戾困獸。
只是一個純粹的親吻。
雲棲久卻消融成一灘水,化在浩渺無垠的夜色中。
許蘇白放開她,拇指狎昵地摩挲她灼燙的耳根。
雲棲久雙目迷濛,呆呆傻傻的。
許蘇白緊盯她的眼,似是無可奈何地「呵」了聲:「我去抽根煙。」
說罷,鬆開她,邊掏煙盒,邊轉身走去另一邊。
雲棲久把即將滑脫的襯衫,重新披上,屈起雙腿,在野餐墊坐下。
她反反覆覆地做著深呼吸。
冷靜了會兒,想起了正事。
她揚起頭,望向星空。
「許蘇白,」她叫他,「你還沒告訴我,銀河在哪裡呢。」
許蘇白沒搭理她。
雲棲久繼續喚他:「不是說要帶我看星星嗎?還說銀河可以用肉眼看到呢。銀河到底在哪兒啊?」
她到處張望,眯起眼,「是那一條白色光帶嗎?看上去像是天空被劈開了一樣……好壯觀。」
自言自語了會兒,雲棲久一直沒聽到許蘇白的動靜,只聞到隱隱飄來的煙味,又叫他:
「許蘇白?許、蘇、白,許——蘇——白——」
清甜的聲音,乘風而來。
「艹!」許蘇白低罵一聲,菸頭丟地上,碾熄。
雲棲久見他大步流星地走來,在她身旁坐下,語氣不耐:「你叫魂呢?」
她鼓著腮幫子,有點氣悶:「是你說要來看星星的嘛……要不是看星星,我早睡了。」
「你他媽能睡得著?」許蘇白有點惱。
「……」雲棲久不太確定,「應該吧,感覺挺累的。」
「我睡不著。」
「……為什麼?」
「火大。」
「嗯?有人惹你生氣了嗎?」可她先前看他,不像是在生氣的樣子。
許蘇白斜她一眼,「你以為是誰惹的火?」
雲棲久還真在猜:「不會是論壇里的東西吧?我都已經學會不去看評論了,裡面有好多無事實依據的揣測,看多了,只會影響心態。」
許蘇白冷笑:「你以為老子會在乎那些?」
她搖頭。
像許蘇白這種活得相當自我的人,哪會在意別人的看法?
他心高氣傲,才不跟一般人見識。
「所以,」雲棲久問,「你哪來的火?說出來,我幫你罵他。」
她有點同仇敵愾的意思,很仗義。
許蘇白嗤笑:「你罵你自己?」
「?」雲棲久莫名其妙地扭頭看他,「我怎麼惹你了?」
他受不了她這雙澄澈清透的眼,暗罵一聲,說:「剛剛接吻的時候,你是不是伸舌頭了?」
雲棲久歪頭回想,想不起來,否認:「沒有吧。」
許蘇白一口咬定:「伸了,老子嘴唇都濕的。」
「……」她半信半疑,「真的?」
「不信再試一次。」
說完,他單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再次吻上去。
起先是溫柔的,循序漸進。
勾著她,懵懵懂懂地深陷,藕臂環上他的脖頸。
許蘇白從鼻腔哼出一聲壞笑。
臨時變了策略。
不復先前的克制隱忍,孟浪不羈,頂開她的牙關,纏住她。
雲棲久心驚,慌亂逃竄,卻被他逮住。
他緊扣她的後腦勺,攻勢迅猛,吮得她舌根發疼。
她聽到了細碎的水聲。
在這萬籟俱靜的夜晚,凌亂而隱秘。
許蘇白故意刁難。
雲棲久幾近窒息,無力招架。
許蘇白倏然抱住她的腰,用力一帶。
裙擺搖曳。
雲棲久翻了個身,被搬到他身上,雙膝跨開。
唇與唇短暫分離的瞬間,她剛喘口氣,竟又被他吻住。
長指潛入她的上衣,所經之處,點起一簇簇燎燒的火花。
「不行,進度太快了……」雲棲久雙手抵著他的肩,手忙腳亂的,想起身。
「不快。」許蘇白嗓音沙啞,按住她的腰,下沉,帶她沒入靡靡,「不會真要你。」
雲棲久還欲再說,他索性用嘴堵住。
夏夜潮濕悶熱,露水粘附在身上。
熱汗涔涔,濕濕黏黏,輕薄的衣服貼著身體。
風一吹,冷熱交替,叫人打寒戰。
雲棲久軟軟地癱在他身上,小臉靠著他的胸膛,髮絲被汗水一浸,黏在脖頸上。
很不舒服。
許蘇白躺在野餐墊上,輕撫她的後背,予以撫慰,「去我房裡吧。」
「不要。」她聲音懶懶的,眼皮懨懨地耷著。
他壞笑:「第一次就想在荒郊野外?」
雲棲久急出了哭腔:「你說過不會真要我的!」
「你能忍得住?」他捏了一把,探她的底,在她耳邊低語,「雲六三,都發大水了,真不給我個抗洪救災的機會?」
「……」雲棲久難得的,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主要怪他野心昭彰,不知收斂。
「不要,」她拒絕,拉開他為非作歹的手,想爬起來,「這樣真的太快了,我害怕……」
許蘇白把她拖回來,摟抱她溫涼的身體,消滅殘火,「不快,距離你十八歲生日,都過去一周年了。」
雲棲久抬起頭,「你知道?」
他垂眼,仔細端詳她,眉眼氤氳著饜足的懶散,音色低磁:「雲六三,生日快樂。」
她紅著臉,回:「謝謝。」
「想要什麼生日禮物?」
「不知道。」
「你以前的生日,都怎麼過的?」
「記不清了……」雲棲久努力回憶,「我生日在暑假,所以幾乎沒怎麼跟朋友們一起過過生日。我爸媽離婚後,他們也沒空管我。」
聞言,許蘇白摸摸她的頭,「以後我陪你過生日。」
雲棲久蹭著他的肩頸,輕輕「嗯」了聲。
許蘇白撈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現在接近凌晨兩點了。
「本來還想跟你看星星,多拍幾張照再回去的,」他說,「可目前看來,我們得另尋時機了。」
「嗯?」
「你不覺得難受?」許蘇白輕笑,幫她把後背的搭扣扣上,「看你這樣子,都快睡著了。」
她有氣無力道:「累~」
許蘇白拍拍她的臉,「回去再睡。」
雲棲久只好強打精神,從他身上起來。
許蘇白給她披上襯衫。
目光觸及她脖子上的一點紅印,喉嚨澀癢,別過頭去,點了一根煙,叼在嘴裡。
他看了下相機,勉強拍了幾張照片,就收起相機和三腳架。
兩人原路返回。
許蘇白半拖半牽地拉著她的手。
此時,雲棲久已經沒那麼怕了。
但她很困,眼皮子澀澀的,渾身沒什麼勁兒。
「你等會兒回房間嗎?」許蘇白問她。
「嗯。」
「不打算洗個澡再睡?」
「洗啊,不然好難受,感覺黏膩膩的。」
「不怕吵醒你室友?」他問到了重點。
雲棲久擰眉,「不然怎麼辦?」
「去我那兒洗唄。」
「對哦,你一個人住……」雲棲久如醍醐灌頂,覺得可行,「洗完澡,我就回房間睡覺。這個時間點,靈凡應該睡熟了。」
「嗯。」
等雲棲久真進了許蘇白的房間,她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
最後,她還是來了他房裡。
比起他們的雙人間,許蘇白這間房可謂寬敞奢華。
浴室里,竟然還配了一個浴缸!
許蘇白多少有點潔癖,床上鋪了一次性的床單被罩。
雲棲久不好意思坐他的床,就坐在了沙發上。
許蘇白放下東西,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她,「你先去洗澡吧。」
雲棲久接住水,喝了一口,聞言,唇瓣抵著瓶口,掃了眼浴室。
也不知道為什麼,酒店旅館的浴室,總愛用這種朦朦朧朧的磨砂玻璃。
洗澡的時候,就不覺得尷尬嗎?
她跟王靈凡好歹是兩個女生,彼此都注重隱私,不會偷窺對方。
但……
她現在是跟許蘇白在一起。
「你先洗吧。」雲棲久說。
許蘇白笑了,不懷好意:「你就這麼濕著?」
她瞥了眼他的褲子。
他穿的是條黑褲子,痕跡不明顯。
「你先洗!」她固執道。
許蘇白另外擰開一瓶水,「咕咚咕咚」猛灌兩口,水液溢出,打濕衣服,一下只剩了半瓶,「行。」
雲棲久慵懶地癱在沙發里,看他雙手交疊,抻住衣角,一掀,褪下T恤。
倒三角形的精壯後背,登時暴露在她眼前。
他勤於健身,身體處處留有訓練痕跡,肌肉線條健美流暢。
雲棲久趕忙挪開眼,水瓶擋在眼前,臉紅心跳。
明明不久前,兩人還做過那麼親密的事。
但她到底還是沒做好準備。
甚至,還沒從兩人已經交往這件事裡,緩過來。
短短几個小時,發生太多事,讓人難以消化。
耳邊傳來許蘇白拉開衣櫃的聲音,他在挑揀衣服,隨後,走進浴室。
她聽到了淅淅瀝瀝的水聲。
她吞咽著唾沫,又喝了口水,餘光偷瞥過去。
原本模糊的磨砂玻璃,被水汽一洇,呈現半透明狀態,顯露出人影輪廓。
只一眼,雲棲久侷促地轉過臉去,惴惴不安地等他洗完。
他洗澡很快,才短短几分鐘,就出了浴室。
「我還以為,你會打瞌睡呢。」他調侃她,「現在看來,還挺精神的。」
雲棲久一瞟,雙手捂臉,大驚小怪地嚷著:「你……你怎麼不穿衣服!」
「你是練了透視眼嗎?」許蘇白逗她,過去撥開她的手,「我這褲子不好好穿著麼?」
「上衣!你沒穿上衣!」
看她耳朵紅得能滴血,許蘇白樂了:「這樣就受不了了,以後怎麼辦?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