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老夫人滿意地拍了拍她的手,眼中露出一絲慈愛:「好孩子,你且安心留在外祖母身邊,待以後也好尋個良人,安穩度過一生。」
她略一停頓,輕輕嘆道,「京城那些過往的事,也儘量不要再去想了。人生在世,往往事與願違,過多的牽絆無益於身心安寧。」
林穗瑾輕輕點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釋然,她笑著道:「外祖母放心,我心中已放下,從今往後,一切都交由外祖母做主。」
寧老夫人聽了這話,心頭更是寬慰,拉著她的手說:「好,你既然有此決心,祖母便放心了。」
宴席那日,寧老夫人帶著林穗瑾一同來到武府。
清水省各路富豪勛貴齊聚一堂,賓客絡繹不絕。
寧老夫人一出現,便引起了眾人關注,許多老朋友和熟識的世家夫人都紛紛上前致意,對寧老夫人尤為尊敬。
武夫人親自迎接,臉上堆滿了笑意,親切地拉著寧老夫人的手道:「老夫人難得來一趟,真是給我們府上增光添彩了。聽聞您的外孫女也到了清水省,今日能得見,真是幸事啊!」
寧老夫人微笑著點頭,將林穗瑾介紹給眾人。
她一身淺色素雅的衣衫,顯得安靜而端莊,面容溫婉,舉止得體,立刻便得到了在場許多夫人的誇讚。
武夫人目光欣賞地看著林穗瑾,招手喚來了小女兒武瑞秀,笑著對寧老夫人說道:「這是我小女兒瑞秀,平日裡頑皮得很,還請老夫人別嫌棄。」
「瑞秀,快帶著你林姐姐到院中散散心,家裡姑娘們也多,讓她們陪林姑娘多玩一會兒。」
武瑞秀見到林穗瑾,眼中閃著欣喜的光,立即上前挽住她的手,笑嘻嘻地說道:「林姐姐,太好了,你是外祖母帶來的大姐姐吧!平日裡我身邊只有幾個哥哥,沒個年紀相仿的姐姐,你就做我姐姐好不好?帶我一起吃喝玩樂!」
林穗瑾微微怔了一下,溫婉地笑了笑,輕聲說道:「瑞秀妹妹,家中若是有堂姐妹、表姐妹,和她們一起玩耍也是很好的。姐姐我是外人,生疏得很,怕是不合適。」
武瑞秀不以為然地搖頭,挽著她的手更親密了些,笑著撒嬌道:「哪裡會生疏呢?您是寧外祖母的外孫女,那就是我最好的姐姐啦!我這裡可沒有什麼表姐妹,都在別的府里,就盼著姐姐以後也來,陪著我一起玩兒呢!」
林穗瑾有些不自在,儘管她面上保持著禮貌的微笑,但心中卻感到幾分疏離,她輕輕將手抽回,淡然地說道:「瑞秀妹妹,不是姐姐不願,只是我可能在清水省呆不久,所以你還是找你的堂姐妹們玩最好。」
「林姐姐,你可不知道,我這家裡頭,那些堂姐妹一個個兒都慣會耍心機呢!」
武瑞秀撅了撅嘴,帶著幾分不忿,嘆了口氣,「我母親時常說女孩子嘛,難免要多點心眼。可那些人呢,仗著身份便肆意欺人,偏要處處為難我。我好幾次被她們坑得慘了去,連母親都挨了祖母的責罵呢!」
說著,武瑞秀臉上露出幾分鬱悶,雙手抱臂,一副心灰意冷的樣子,「自從被她們害得那麼慘之後啊,我寧可跟小貓小狗玩,也不跟那些堂姐妹多打交道。真是比人心複雜的東西,我還沒見過呢!」
林穗瑾微微頷首,眼底掠過一抹淡淡的思索,卻只是溫和一笑,「瑞秀妹妹能看得通透也好,何必與她們多較真,凡事隨性而為,心情才會自在些。」
武瑞秀見林穗瑾不多表態,原本滿懷期待的目光暗淡了幾分,語氣中帶著些失望,「唉,林姐姐果然和她們不一樣,總是如此冷靜理智。」
她笑了笑,似是掩飾自己的失望,「既然姐姐不願意,那我不強迫你了,陪你到這後院四處看看花兒吧。」
林穗瑾輕聲道:「隨心便好,姐姐只是喜歡聽妹妹說話罷了。」
她的聲音柔和,但語氣中依舊含著幾分疏離。
兩人隨意走著,武瑞秀漸漸又恢復了活潑的神情,帶著林穗瑾繞過假山,來到一處小池塘邊。
池塘水波蕩漾,翠綠的荷葉浮在水面上,幾隻小魚歡快地游來游去。
然而,眼前的一幕卻讓兩人愣住了,一個小男孩正在池塘邊上掙扎,瘦小的身影在水中撲騰,水花四濺,似乎馬上就要沉下去了。
林穗瑾眼神一變,正欲上前救人,卻被武瑞秀一把拉住。
「姐姐,別去。」武瑞秀低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屑,搖了搖頭,「那個孩子,是我大哥哥的外室生的孩子。平日裡詭計多端,花樣百出,指不定這次也是裝出來的,為的就是博取旁人同情。」
林穗瑾微微一怔,轉頭看向武瑞秀,眉頭微皺,「若是個小孩子,哪怕是有心機,也總歸無辜,見死不救恐怕不好。」
武瑞秀低頭嘆息道:「姐姐有所不知,這孩子從小就被他娘教得狡詐。今日好不容易大婚之喜,倘若此刻再鬧出什麼動靜來,豈不毀了他的婚事?」
她聲音低了些,帶著些無奈,「姐姐,我真不想讓母親和祖母再被人指責了。」
林穗瑾心頭微動,心中感到幾分驚訝,忍不住低聲道:「若我沒記錯,今日是你大哥哥的婚禮吧?怎料竟還有外室,且孩子都這麼大了……」
武瑞秀臉色一變,連忙看了看四周,見並無旁人,才小心翼翼地低聲拜託道:「林姐姐,這事千萬別讓外人知曉,若是傳出去,我大哥哥的婚事恐怕就要毀了。」
林穗瑾看著她緊張的模樣,心中也不禁動容,便輕輕點頭,柔聲安慰道:「瑞秀妹妹放心,我自然不會多嘴。」
她輕輕拍了拍武瑞秀的手背,目光溫柔且堅定,「今日的事,便當我從未聽聞。」
武瑞秀眼中浮現一絲放鬆的神色,嘴角終於露出一抹笑,「姐姐真好,謝謝你!」
小男孩在池塘邊撲騰了一會兒,見沒人上前施救,竟然自己穩穩地站起身來,拍了拍濕漉漉的衣裳,嘴裡還嘟囔著什麼,不滿地罵罵咧咧,隨即一溜煙兒地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