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34.圓周率=3。故鄉隨風去（感謝嘟嚕_嚕啦的30000打賞
鄧肯略有點發蒙，不過還是跟著夏伯倫一起上車。
一輛車奔馳在夜晚的都市裡。
夏伯倫看向窗外，看著窗玻璃中自己的透明倒影。萬家燈火點點，霓虹燈長明不熄。屬於城市的光點飛速退後，只有玻璃外的少年倒影儼然不動如山。
為了防止被竊聽，夏伯倫和鄧肯兩人表面上都一言不發，只在內心深處通過心靈連線對話。
過了七八分鐘，夏伯倫又一次打開了數據面板，想看看自己距離古代遺蹟還有多少距離。
然而，奇怪的是，
數據面板中，他和遺蹟的距離並沒有變近！
「不對勁啊，車明明在路上跑，為什麼我在地圖上卻沒有移動？」夏伯倫略感怪異，通過心靈連線，將自己的所見分享給鄰座的鄧肯。
鄧肯靠在座椅上，思考了一下，也在心靈連線中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這個地方確實有一點奇怪，咱們可以用其他途徑驗證一下。」
夏伯倫查看了一下自己記憶的法術，選擇施展起自己偏愛的二環【物品定位術】。預言法術的漣漪從他身上擴展出去，持續反饋回信息。
這一次，他定位的目標是「黎明號」！
理論上來說，這個二環法術只能覆蓋方圓不到千米的範圍。因為車已經在馬路上跑了一段時間，按照車速推測，現在黎明號應該已經在法術定位的範圍之外了。
但是，法術反饋回的信息告訴夏伯倫，黎明號還在他背後不遠的位置！
夏伯倫在心靈連線中警告鄧肯：
「鄧肯，這地方有問題。【物品定位術】顯示，黎明號只距離我們100米。這輛車根本沒有動！」
「這可有點詭異了啊。」鄧肯看著窗外。
馬路旁的樹木、散發昏黃光線的路燈、高樓大廈和小平房，以及來往行人，所有屬於城市的一切都在退後。但其他線索卻說明，他們從未前進。
鄧肯思忖片刻，瘋狂調動自己身為法師的高智力屬性。他忽然一拍大腿，在心靈連線里對夏伯倫說：
「小夏，我想到了一個驗證這裡是不是地球的辦法！」
說完，鄧肯從【次元袋】里，掏出了紙筆和文具，在顛簸的車上畫起了什麼。
夏伯倫沒有詢問鄧肯的計劃，而將目光投向前排座位。
少年凝視前方，碧綠的瞳孔里反映出，前排那個再熟悉不過的中年男人。
——那個頭髮略有點稀疏的男人，那個應該被夏伯倫稱為父親的男人，以夏伯倫熟悉的姿勢慵懶地靠在座椅上，打著哈欠。
夏伯倫直起身子，正襟危坐，將手搭在前排中年男人的座位上，小聲地問：
「前排的叔叔，我想知道，你覺得你兒子夏伯倫是個什麼樣的人？」
「異常人型，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了解我們的事情，不過既然伱問了我就說吧。反正安撫異常人型也是我們的責任之一。」中年男人歪了歪腦袋：
「那個孩子，他還挺討人喜歡的，心地善良又不軟弱。他平時沒事時笑起來好看極了；只是遇到問題時常太過嚴肅，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喜歡壓在心裡，像個小大人似的。」
夏伯倫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面色灰白，惘然若失。
「對，小伙子，就像你這個樣子。」中年男人撓撓頭，看著夏伯倫，笑了起來。
夏伯倫抬起頭，剛想要說些什麼，
一個尖利聲音從他的心中驟然響起：
「夏伯倫，你還是執著於自欺欺人，沉湎於虛妄的幻象，不存在的國度。」
這是和鄧肯截然不同的，略顯刺耳的聲音。
「你是誰？」夏伯倫差一點直接喊出聲，不過還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在心中回復。
雖然他這麼問，但他已經聽出了，說話人是誰。
這是肉團神的聲音。
那個在【故事王國】中，幫助他逃離「地球故事」，幫助他營救鄧肯的肉團神。祂最終間接幫助了訕笑小丑，讓小丑取回了自己被封印在【故事王國】的一部分神力。
「這裡已經不是【故事王國】，為什麼你還能和我對話？」夏伯倫問。
肉團神在心中回覆：
「訕笑小丑取回了一部分神力後，【故事王國】瀕臨崩潰，針對我的封印也愈發薄弱了。要不了太長時間，我的全部力量就能重返現實。」
「所謂的末日，和你有關嗎？」夏伯倫問，感覺自己距離一直以來尋找的真相越來越近了。
肉團神沒有回答，尖利刺耳的笑聲在少年心中響起：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為什麼還會執著於回地球？不要欺騙自己了，你知道的，你明明早就應該想到的，你永遠不可能回到所謂的故鄉！」
夏伯倫捏緊了拳頭，指甲幾乎刺入肉中，牙齒咬得生痛。
「夏伯倫，你明明知道這裡叫擬態星，你在看到這車水馬龍的城市的第一眼，就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妄。你卻還留有幻想。哈哈哈哈哈哈。」肉團神的聲音繼續在腦中迴蕩，這個怪物放聲嘲笑著：
「膽小鬼，你是不是還在暗自祈禱，祈禱有那麼一絲絲的可能性，這裡就是地球。可惜，欺騙你的亘古之光根本不會回應你的祈求！」
「安靜點。」夏伯倫在心中冷哼一聲，「你太聒噪了。」
而這時，鄧肯也終於在紙上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長舒了一口氣。侏儒法師不知道夏伯倫和肉團神在心靈中的交談，正因為自己猜想的成功而興奮不已。
「小夏，快看，我的計策果然有用！」
鄧肯興奮地將紙展現在夏伯倫面前。
紙上有一個正六邊形。此外，鄧肯還以六邊形的中心為圓心、正六邊形中心到角的距離為半徑，畫了一個圓。
「六邊形的周長等於圓的周長。」鄧肯說。
夏伯倫知道這說明什麼。
「果然是這樣啊······」夏伯倫喃喃著，目光無神，在心靈連線里說出了答案：
「在這裡，圓周率依舊等於3。」
鄧肯點點頭：
「這說明我們還在那個遊戲世界的魔法宇宙中。這裡圓周率還是等於3！我們並沒有回到地球。周圍的環境只是和地球很像而已！」
夏伯倫仿佛聽見了自己心中的疙瘩聲。像是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又像是最後的一絲希望之光熄滅了。
他的前方，坐在前排的、和他父親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還在用那慵懶的姿勢靠著車門，沒有意識到後排兩人發現了什麼。
夏伯倫壓下心中的波瀾。
他看向窗外不斷退後的都市夜景，低聲吟誦出一句禱告詞，施展了【預言術】。
預言法術帶來了模糊不清的預兆，由散亂圖像和模糊箴言組成的海量信息，湧入他的腦海里，名為線索的斷線珠子串連成串。
夏伯倫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認真分析道：
「之前咕啵曾經說過，星之子艦隊總部所在的星球叫擬態星。我懷疑周圍的一切，只是這顆星球創造出來的模擬環境。或許這顆星球能一定程度上察覺到我、你還有安妮薇內心中的渴望，仿照我們的記憶造出了類似地球的環境。」
鄧肯也看向窗外。
車正行進在京州大橋上。萬家燈火倒映在水面上，隨著微波輕輕蕩漾，十分迷人。遠處，一幢幢高樓大廈如同披上了寶石鑲嵌的衣衫，一條條街道宛如皓光閃耀的銀河。
「小夏，如果你的推理無誤，都市的夜景也都只是假象罷了，類似於電影院熒幕上的圖案。我們表面上坐在車上，其實是在原地沒有動。因為模擬環境並不是幻術，所以無法被【真實視覺】看破。」
鄧肯頓了一下，又通過心靈連線提出了關鍵問題：
「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眼前的景象可能是模擬環境。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該怎麼破解他們？」
夏伯倫開啟了【時光定序】，思考破局的手段。他目光掃過絢麗的都市夜景。
鄧肯慢慢分析：
「《瑞克和莫迪》里的策略，是讓人群聚集，導致模擬環境掉幀。不過這個方法在咱們這大概行不通。我們面對的這個模擬環境，顯卡質量似乎非常不錯啊。」
夏伯倫的目光，停留在夜空中的一輪銀月上，忽有想法：
「鄧肯，施展【高等傳送術】，帶上我。」
「這是個好方法，如果我們走路，可能實際上是在類似於跑步機的東西走動，根本沒有移動。傳送相對來說更可靠。」鄧肯問。「不過，我們需要傳送到哪裡？」
「38萬公里外的月亮上！」夏伯倫斬釘截鐵地回答。
這個時候，夏伯倫的「父親」和司機，似乎發現了後排兩人的異樣，同時轉過頭來。
但為時已晚。
鄧肯·閃光石牽住夏伯倫的手，另一隻手在空中快速捏出數個手勢，幾個晦澀卻威力磅礴的音節吐出。
鄧肯的目光，指向夜幕上的一輪銀月。
絢爛的傳送閃光一閃而逝。
夏伯倫感覺天旋地轉。各色光華如同零碎的電影片段，從眼前閃過。38萬公里的天塹被扭曲空間的法術輕易抹除。
···
周圍的景象消失了。
當傳送的亮光特效結束時，夏伯倫看見，
他和鄧肯，正置身於太空之中！
兩人都有飛行的能力，相繼施展飛行法術，懸浮在空中。
數據面板中開始跳出傷害數值，說明極寒和氣壓正持續對兩人造成傷害。但以高級角色的生命值，哪怕不做防範也能支持很長時間，何況他們還在永恆的6秒內。
夏伯倫左顧右盼，四面八方是一望無際的虛空，他在心靈連線里說：
「果然，我們沒有真正傳送到月亮上。因為，從車上看到的月亮，只是模擬環境中的貼圖罷了！這模擬的效率終究是有限的。就算整個星球都是模擬出來的，模擬環境也無法延伸到如此遠的太空中！」
夏伯倫又低下頭。
下方根本不是熟悉的地球，而是一個完全由白色海水構成的液體行星。它比地球和瑞歐力星球小得多。
星球上絕大多數的地方，都是單調的純白海洋。只不過，在他們腳下的一小塊區域裡，隱約可以看見一些色彩，那裡似乎形成了陸地。
「果然如此，那一小片有顏色的地方，就是我們剛才所在的位置。星球因為我們的到來，生成了一小塊模擬環境。」夏伯倫分析道。
「唉，這模擬範圍真小、真寒酸，難怪讓我們坐在車上卻不讓我們一動，估計是害怕跑出了模擬範圍吧。」鄧肯雙手攤開。
「不過，這裡不是地球，還是挺可惜的。」夏伯倫強擠出一抹微笑，臉上無喜無悲，「正所謂高處不勝寒，這裡還挺涼的。」
在距離大地約40萬公里高的太空中，透骨的瑟瑟寒意，浸透了少年四肢百骸。
「沒關係啊，」鄧肯相當樂觀和自信。小小的侏儒站立在比珠穆朗瑪峰高4萬倍的高天上，負手而立，哈哈哈大笑：
「這次沒能回到地球，我們還可以繼續嘗試。哪怕整個宇宙中都找不到那顆蔚藍的星球，我們還可以去其他位面尋找。」
在這超越常大氣層的高天上，連空氣都沒有，再豪邁的笑聲也會被真空無情隔斷。但鄧肯·閃光石的笑聲還是通過心靈聯結，響徹在夏伯倫的腦海中。
夏伯倫沒有笑。
同伴的笑聲越是放浪如歌，少年神色越是黯然。
忽然間，肉團神的尖利的聲音，再度出現在夏伯倫心底：
「夏伯倫，你的同伴真是天生的樂天派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伯倫感覺到，肉團神和他的心靈通訊頻道，一下子將鄧肯也拉入了。
現在兩人都能聽見肉團神的話。
肉團神尖銳的嘲諷聲，在兩個異鄉人的腦海里迴蕩不息：
「我不相信，你們從來沒有想到過，
「地球根本就不存在！」
感謝只是個白銀劍士的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