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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二章:陳雲甫教子

2024-09-06 17:36:57 作者: 煌煌華夏
  人在廣州的陳景和還等著內閣的回信,卻沒想到內閣的批示沒等來,倒是先等到了中央辦公司的一個通知。【,無錯章節閱讀】

  通知他回京開會。

  會議由陳雲甫親自主持,規模挺大,陳景和是欽點的,也是全國唯一一個入京參加這次會議的地方布政使。

  陳景和本心是不想參加的,不過眼瞅著馬上就到年關,權當回家見親也就只好奉命行事,帶著家眷和于謙一道北上回南京。

  「兒臣叩見父王金安。」

  當見到陳雲甫的時候,陳景和還是一如既往的謹慎規矩,老老實實跪在地上對著陳雲甫的背影叩了一記響頭。

  一手握書,一手負於身後的陳雲甫轉過了身,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此刻露出了慈父一般的微笑。

  「景和回來了,快來坐。」

  「謝父王。」

  陳景和聽話的向前走了幾步,卻並沒有走太近,找了個椅子落下屁股。

  「到老子身邊來坐。」陳雲甫笑罵一句:「怎麼,你爹我還能打你不成,過來。」

  看到陳景和唯唯諾諾的樣子,陳雲甫樂了。

  「你小子在廣東折騰的事,孤在南京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怎麼在外面大膽的很,回了自己家反而畏手畏腳。」

  陳景和咧嘴笑笑,奉上一句馬屁:「父王威壓九州,兒臣面見父王猶如仰視蒼穹,故不由生出渺小之心。」

  「哈哈哈哈。」

  陳雲甫一巴掌拍在陳景和的肩膀上,笑罵道:「小兔崽子長大了,現在也知道拍老子的馬屁了,也是,你個混帳東西天天背地裡說孤好大喜功,不學著拍幾句馬屁哪裡能行。」

  後者頓時額頭見汗,慌忙就要起身告罪又被陳雲甫一把拉回了座位。

  「沒什麼大事,說就說了,兒子說老子算什麼大不了的事。」

  「子不言父過,臣不彰君惡。」

  「老黃曆了,現在不適用這種標準來做臣子道德之準繩。」

  陳景和擺擺手,親和道:「以前子不言父過,那是為了突出一個孝,臣不彰君惡是為了突出一個忠,說到底,還是君要臣死、父要子亡那一套為了鞏固家天下統治的政治宣導。

  但老百姓家裡,為了分家產,父子成仇的事屢見不鮮,背地裡言父過的海了去。

  廟堂上呢,官員前腳應下君王的命,後腳也能把君王罵的一無是處,這彰君惡的事哪裡少幹過,就你爹我當年和太宗皇帝可就沒少背後批評太祖皇帝的過失。

  所以說你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只不過明面上還在堅守著所謂的基本政治正確。

  君王在騙世人,他也知道世人知道他在行騙,但君王還要繼續行騙。」

  陳景和的嘴唇動了幾下,想說什麼最終卻是沒有開口。

  「想說什麼就說,孤都把話說那麼明白了,你還有什麼顧忌。」

  「兒臣沒有什麼要說的。」

  「你要是不願意說,那孤就繼續說了。」

  陳雲甫捧起一杯茶,慢條斯理間吹散茶霧:「廣東的事,你打算怎麼辦啊。」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一切,都有國法。」


  「那你想過會遇到哪些阻力嗎。」

  陳景和坐直身子,一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陳雲甫:「無非是官商勾結的一丘之貉,兒臣有信心將他們一網打盡。」

  「你看,你又自以為是了。」陳雲甫放下茶杯批評道:「你在中央辦公司鍛鍊了五年,孤還以為你會因此成熟,但你自己聽聽你說的話,是不是太幼稚了。」

  陳景和抿住嘴唇,不服氣的說道:「是,兒臣知道,比起父王來,兒臣遠遠不如,但兒臣說的難道錯了嗎。」

  「錯倒是沒錯,就是想到太簡單了一些,不夠全面。」

  陳雲甫指點道:「你以為你的阻力只是沆瀣一氣的腐敗官員和資本家嗎,錯了,他們的威脅其實並不大,你想想,官員和商人真正的威脅是他們本身嗎?

  都是幾十歲養尊處優的老頭了,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隨便派隊錦衣衛過去就把他們嘁哩喀喳全砍了,所以說,他們有威脅嗎,沒有威脅,用最原始的方法就能直接從肉體上毀滅掉他們。

  這一點上,你可以看看當年太祖爺時期是怎麼辦的郭桓案和胡惟庸案。」

  「他們真正能給你帶去的威脅,給咱們這個國家,給國法在執行過程中帶去的威脅是他們各自掌握的無形的力量。

  官員們掌握著權力,商人們掌握著金錢,所以說,你要面對的挑戰,不是來自官商勾結的挑戰,而是來自權力和財富的挑戰。

  那當這兩種力量糾纏在一起的時候,就可以同時在很多領域對你發動進攻,對你產生威脅了。」

  陳景和似懂非懂的點頭,而後頓悟道:「父王的意思是,我應該先把這些人可能去利用的領域先拿下來。」

  「孤將中州近乎所有的權力都給了內閣,民間戲稱現在是無君制的國家,那你說,孤應該如何做才能保住至高無上的權力。」

  「用父王當年的話說,就是掌握住三樣東西,刀把子、錢袋子、筆桿子。」

  「刀把子讓人懼怕你、錢袋子讓人追隨你、筆桿子讓人尊敬你。」

  陳雲甫豎起三根手指來,一條條的和陳景和講解道:「但是刀把子不能用,起碼不能常用,不然的話就只有威,威是不能長久的。

  刀把子或者說以後變成槍桿子,這東西不到圖窮匕見的那一刻是不會用的,相同的道理,你可以不用但是必須要有。

  錢袋子那是要牢牢拴在自己腰上的,當成自己的腎一樣保護好,沒了錢,男人就會腎虛,腰杆就挺不直,你可別覺得你爹我在說玩笑話,對一個國家來說,也是一樣,沒有錢的國家就和腎虛的男人一樣,中看不中用。

  最後一點筆桿子,這東西吧你看似不重要,覺得百無一用是書生,千萬別這麼想,國家的決策、政令和目的一定是通過筆桿子實現的。

  因為只有筆桿子才能教育百姓,用槍桿子教育百姓,百姓會反,用錢袋子教育百姓,百姓會得寸進尺,所以一定要牢牢控制住輿論,以此教化百姓,引導百姓跟朝廷站在同一立場上,不使他們被有心人所利用。

  當你掌握住這三個東西之後,你就沒有敵人了,所有人都將對你俯首稱臣。

  可同樣的,當你沒法掌握這三樣東西的時候,那麼你的敵人一定也會通過這三樣東西來攻擊你。」

  說到這,陳雲甫復又拍了拍陳景和的手臂:「兒子,你在廣東那些看不見的敵人,一定也只會通過這三種方式來向你發起進攻。

  所以你想打贏這場仗,就要仔細琢磨如何將這三樣握在自己手中,和看不見的敵人進行殊死爭奪。

  這不同於戰場上的短兵相接,但卻同樣萬分兇險,作為一個父親,我希望你平平安安,但作為一個君王,面對著未來的儲君,我更希望你能夠通過自己的勇敢和智慧,度過這一次挑戰。」

  來自父親的鼓勵和教誨讓陳景和感動到近乎哽咽,他站起身,大聲的向陳雲甫做著保證。

  「請父王放心,兒臣一定有能力辦好這些事,還廣東一個朗朗乾坤。」

  陳雲甫沒再多說,只是看著眼前的兒子,笑著點頭。

  該提點的地方都提點了,剩下的,就看陳景和自己能領悟多少,又能發揮的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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