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牆頭草
「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調到縣城裡來了,就拿你沒辦法了?你信不信我這就回村里,把你那點齷齪的心思,告訴鄉親們,然後再讓鄉親們投票,把你這個支書給免了!」
不久後,徐廣福一把將孫茂才拉到了旁邊,然後沉著臉,怒聲開口質問道。
「你敢!」
孫茂才一聽,心裡猛地一驚,然後有些色厲內荏地開口回懟道。
「哼!」
徐廣福看到孫茂才這個樣子,冷哼一聲,然後有些不屑地開口說道:「我有什麼不敢的?你怕不是忘了當年,我是怎麼一刀一刀,把那小鬼子的頭給砍下來的。」
此話一出,孫茂才的臉上瞬間就浮現出一抹驚懼,然後不自覺地後退一步,又咽了一口唾沫,接著才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開口說道:「那個,廣福哥,我承認這事是我考慮不周,可我這不是想著要是養蜂場的工人,能夠從山裡挖回蜂窩,以後咱們就不用全都指望著強子了嘛!」
「我呸!」
徐廣福聽到孫茂才這一番辯解,頓時就忍不住啐了一口,然後滿臉鄙夷地開口罵道:「你那是為了這個嗎?你那純粹就是為了巴結人家鄭開濤!
都好幾十歲的人了,還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人家養的一條狗呢!」
「你」
孫茂才聽到徐廣福罵他是狗,眼睛猛地一瞪,然後有些氣急敗壞地開口吼道:「你別太過分了,我剛才都已經承認錯誤了,你還想怎麼樣?
別以為你現在當上了副局長,就可以在我面前指手畫腳,要不是因為當初你們老徐家走了狗屎運,收留了強子,現在你能有這麼風光?」
「對啊!」
徐廣福聽了,立馬就一臉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點了點頭,開口說道:「我們老徐家就是走了狗屎運了,誰讓你們老孫家沒有那個命呢!」
此話一出,孫茂才瞬間就被氣得有些說不出話來,只能瞪大眼睛,一臉氣呼呼地盯著徐廣福,就好像是想要跟徐廣福拼了一樣。
好在他還沒有徹底失去理智,知道自己遠遠不是徐廣福的對手,這才沒有做出如此不自量力、自取其辱的事情。
而徐廣福見狀,頓時就有些失望地翻了個白眼。
原本他還準備等孫茂才跟他動手,再好好教訓一下孫茂才呢!
結果,他沒想到孫茂才還是跟以前一樣慫得一批。
就這麼過了一會,孫茂才漸漸冷靜了下來,然後主動開口服軟道:「廣福哥,現在事情不發生也已經發生了,你再怎麼生氣也於事無補,還不如先想想這事該怎麼處理。」
「處理?」
徐廣福眉頭一挑,然後沉聲開口問道:「那你覺得這事要怎麼處理?」
「這個.」
孫茂才聞言,稍微沉吟了下,然後輕聲開口說道:「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現在以桂芳她這樣的情況,至少也有三個月時間不能幹活。
所以依我看,要不就給她算工傷假三個月,等三個月後,身體好了,再回去第一養蜂場上工。
另外,在這三個月里,就讓玉萍幫忙去第一養蜂場擔任代理場長。
至於說桂芳她的醫藥費和營養費,就由大隊承擔。」
說完,他的臉上露出一抹問詢的神色,就好像是在等著徐廣福發號施令,完全忘了徐廣福已經不是金山堡的大隊長了。
徐廣福看到孫茂才這個樣子,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畢竟,金山堡的大隊長一職,還是在他們老徐家的手裡。
而他作為族長,自然是可以代替徐玉良做出決定的。
只不過,他在仔細思索了一番之後,卻是搖了搖頭開口說道:「不行,醫藥費和營養費,不能由大隊出,畢竟這是養蜂場的事情,只能由養蜂場來負責。
而且,這次進山,你說的可是幫鄭開濤挖蜂窩,現在出了事,他怎麼也得要表示一下才行。」
言下之意,就是說讓孫茂才去找鄭開濤報銷醫藥費和營養費。
孫茂才聽了,臉上瞬間就露出一抹為難的神色。
要知道,進山挖蜂窩這件事,可是他主動提出來了,現在不僅沒有完成當初的承諾,還鬧出了這麼一出事,他怎麼好意思去跟鄭開濤要錢啊?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他一旦這麼做了,那等於就是把鄭開濤給得罪了,以後也甭想再搭上鄭開濤的路子,實現超越徐廣福的目標。
「咋的?」
徐廣福看到孫茂才這個樣子,頓時忍不住有些玩味地開口問道:「難道你還真的想要給人當狗不成?」
「去去去!」
孫茂才聞言,臉色一黑,然後有些惱羞成怒地開口懟道:「你才想要給人當狗呢!」
「呵!」
徐廣福聽了也不惱,直接就嗤笑一聲,開口譏諷道:「你的話先別說得那麼滿,有種你就去跟人把錢要回來啊!」
「你」
孫茂才聽到徐廣福這麼說,瞬間就被懟得一陣啞口無言。
是啊!
說得再多,他也沒辦法解釋為什麼不去找鄭開濤要醫藥費和營養費?
正當他想著,是不是要自個出錢墊上的時候,耳邊就傳來了徐廣福那帶著一絲嫌棄的聲音。
「我說茂才啊!你好歹也是跟我做了那麼長時間的搭檔,這會你怎麼就看不出來,那個鄭開濤很快就要滾蛋了呢!
虧你還想著人家能夠幫你提拔到縣城來,我看你真的是腦子長草了。」
「切!」
孫茂才聞言,微微一愣,然後有些不以為然地開口說道:「你真把我當三歲小孩呢?人家背後可是有市領導在撐腰,怎麼可能會那麼容易就滾蛋?
要我說,你滾蛋了人家也不會滾蛋。」
「是嗎?」
徐廣福嘴角一揚,然後有些玩味地開口問道:「那你告訴我,他要是那麼有能耐,之前為什麼會跑去咱們大隊找強子幫忙?」
「這」
孫茂才聽到這個問題,眉頭微微一皺,然後張了張嘴,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事實上,他也知道鄭開濤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縣辦養蜂場沒能順利辦起來。
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想到要讓馬桂芳等人進山幫鄭開濤挖蜂窩這一招,用來換取鄭開濤的大力支持了。
現如今,出了馬桂芳這麼一檔子事,想要再讓養蜂場的工人進山挖蜂窩,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那麼鄭開濤就只能是硬抗任務失敗的後果。
而這個後果,鄭開濤能不能扛得住,他也不好說。
畢竟,就算是古代的皇帝,想要硬保一個犯了錯的臣子,也不是說保就能保的。
更何況,站在鄭開濤背後的,還不是市裡的一把手,只是一個副手而已。
想到這裡,孫茂才的腦海里靈光一閃,然後急忙開口問道:「你是不是聽到什麼消息了?」
「呵!」
徐廣福看到孫茂才終於反應了過來,心裡微微一樂,然後呵呵笑著開口反問道:「你說呢?」
聽到這話,孫茂才立馬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然後二話不說就急忙轉身朝醫院外面走去,顯然是生怕鄭開濤跑了。
徐廣福看到孫茂才的動作,當即就忍不住有些嫌棄地搖了搖頭。
在他看來,孫茂才最大的缺點就是立場不夠堅定,換句話說就是典型的牆頭草,哪邊有利就會毫不猶豫地站哪邊。
就好像現在,他只是稍微漏了點風聲給孫茂才,孫茂才就毫不猶豫地想要去找鄭開濤也要醫藥費和營養費,絲毫沒有之前的顧忌。
而事實上,現如今也的確是不用再顧忌鄭開濤了。
因為,就在今天早上,縣裡的領導已經開會決定讓他取代鄭開濤,成為農業局的一把手,而鄭開濤則是從代理局長,變成了副局長,連帶著縣辦養蜂場場長的位子也丟了。
這麼一來,就算接下來能夠把縣辦養蜂場給辦成了,那麼鄭開濤也分不到最大的那一塊蛋糕,最多也就是能夠沾點光,把履歷變得好看一點。
而這也是縣裡的領導,考慮到鄭開濤背後的市領導,所做出的讓步和妥協。
不然的話,以鄭開濤那眼高手低,一點成績都沒有的工作表現,不把其調到清水衙門坐冷板凳,都已經算是大發慈悲了。
只不過,話說回來,徐廣福也不是那麼樂意看到這個結果。
畢竟,在給他下達任命的時候,錢為國可是跟他說了,讓他必須想辦法,在入冬前讓縣辦養蜂場形成一定的規模,否則就得要讓他從哪裡來,就回到哪裡去。
雖說他也不是那種貪戀權勢的人,再加上年紀已經那麼大了,更沒有繼續升遷的想法。
可他又不是什麼孤家寡人,必須得要為自個家的孩子們考慮。
假如他真的能夠完成任務,坐穩局長的位子,那麼以後他們家的孩子,就可以從一個泥腿子,真正實現階層的躍升了。
而且,在他看來,李國強可是他的女婿,就算李國強不願意幫鄭開濤,那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這個老丈人被人撤職吧?
正當他想著該怎麼寫信讓李國強回來幫他把縣辦養蜂場的規模搞起來的時候,另一邊,孫茂才也順利找到了鄭開濤的辦公室,然後看著門上那個副局長的門牌,眼睛裡不禁浮現出一抹果然的神色。
緊接著,他便急忙上前伸手敲響了房門。
「咚咚咚!」
「誰啊?」
此時,坐在辦公室里,一臉陰沉抽著煙的鄭開濤,聽到了敲門聲,頓時就忍不住大聲吼了一句。
任他怎麼想,也沒有想到錢為國等縣委領導,居然會那麼著急把他換下來。
原本他還以為,有著他姐夫的面子在,至少也能夠讓他把縣辦養蜂場的事情,拖到入冬呢!
而現在距離入冬,可還有著一個多月的時間,這麼長的時間,足夠讓他想個辦法推卸責任,找個替死鬼了。
殊不知,如果是其他事情,或許錢為國等人還能看在他姐夫的面子上,不跟他計較那麼多,但是縣辦養蜂場,可是關係著他們這些縣委領導的前途。
俗話說得好,擋人財路者,如同殺人父母,而阻人前途者更甚!
因此,他現在能夠落得一個副局長的位子,都已經算是很好的了。
真要是碰到一些狠角色,那絕壁會把他拿去當籌碼,用來討好李國強。
到那時,他或許就能夠體會到,有時候有背景,也不是說萬能的。
就算有背景,碰到李國強這樣開掛的能人,也是得要靠邊站才行。
「是我啊!金山堡的孫茂才!」
很快,孫茂才就自報了一句家門,然後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是你?」
鄭開濤看到孫茂才進來,眉頭猛地一皺,然後一臉不滿地開口說道:「你來幹嗎?」
「那個.」
孫茂才看著鄭開濤那烏雲密布的臉色,心裡微微一緊,然後擠出一絲笑容,開口說道:「鄭局長,有件事得要跟您匯報一下。
之前我不是聽您的吩咐,讓我們金山堡養蜂場的工人進山幫您挖蜂窩嘛!今天剛好找到了一個蜂窩,不過在挖的時候,有個工人不小心把腿給摔斷了,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
「咋的?」
鄭開濤聽到孫茂才這一番話,還沒等孫茂才說完,就一臉陰沉地開口打斷道:「聽你這意思,你還想要我為這事負責不成?
你別忘了,當初可是你自個主動說要讓那些工人進山挖蜂窩的!」
「沒錯!」
孫茂才微微一愣,然後急忙點了點頭開口說道:「當初是我主動跟您提議這麼做的,可您不點頭,我怎麼敢這麼做啊?
現在鄉親們可都知道這事是您吩咐下來的,您要是沒有一點表示,我擔心會影響到您的名聲啊!」
說到這裡,他一臉誠懇看著鄭開濤,就好像是真的在替鄭開濤考慮一樣。
「你」
鄭開濤聽出了孫茂才話里的威脅,瞬間就被氣得夠嗆,恨不得當場就給孫茂才一巴掌。
只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剛剛被降了職,要是再傳出什麼對他不好的聲音,那他短時間內可就甭想再翻身了。
因此,他只能強行壓下心裡的怒火,然後一字一句地開口問道:「那你想要我怎麼表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