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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痴怨常有再重逢

2024-09-06 17:42:25 作者: 蘇墨白
  原本就有嚴重胃病,卻被友人拉來飲酒的陸一舟突然眼前一黑,直接暈倒在了蔣眠的跟前。閱讀

  沒想到會惹這麼大的禍,叫不醒陸一舟,蔣眠叫來了酒店工作人員。陸一舟不常來這裡,犯胃病之前,為了不讓友人看到他狼狽的樣子,他送走了所有的人才來了洗手間。

  救命要緊,蔣眠也沒再多想,急忙叫了救護車來。

  就在陸一舟被抬上救護車的時候,陸家的司機就在酒店的包房裡等待著,只是這些蔣眠並不知道。

  陸一舟是急性胃出血,出血量極大,因為醫生不建議出院,蔣眠只好幫他辦了住院手續。住院押金是郁磊給她的一部分酬勞,和她給醫院打的借條。

  為了這素不相識的病人幾乎傾家蕩產,蔣眠也沒錢請護工,一邊報警說了這件事兒,一邊在醫院照顧他。

  陸一舟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他本來就患有長期失眠,這次麻藥用得特別大,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了。

  清晨,本該鳥語花香的廣安,陸一舟最先聽到的卻不是鳥叫,而是淺淺的呼嚕聲。

  微微皺眉,他勉強支撐著手臂從床上坐起來,放眼望去,就看到病房角落裡,那張橙紅色的沙發上蜷縮著一個短髮姑娘。

  下床踩著拖鞋走到她跟前,他才發現,她的臉很白,睫毛隨著呼吸微微抖動,似乎很累,她睡得特別熟。

  從來不屑於接觸陌生人的陸一舟,下意識地抬起自己的手,而替他看點滴看了半夜,終於在清晨睡過去的蔣眠,因為眼前出現的光影,驟然睜開眼。

  蔣眠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陸一舟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就這麼醒過來。她下意識地一躲,整個人從沙發上翻倒,摔在他腳下。

  沙發和茶几之間的縫隙很窄,蔣眠是翻倒的,正面朝上,她抓哪裡站起來都不是,見她這樣狼狽,陸一舟將自己的手伸給她。

  若是以前,蔣眠不會這麼輕易就去牽一個男人的手,但是江湖救急,她也沒管那麼多,一把拉住了。陸一舟的手很大,手指修長,指節消瘦,因為經常需要處理文件,他食指上帶著薄薄的繭子。

  借著陸一舟的拉力,蔣眠才站起來。

  再度面對面,兩人還是一呆,最終蔣眠問她:「你醒了多久?」

  「一會兒,這是哪兒?我睡了多久?」

  「三天,這是廣安人民醫院,我本來要聯繫你家人,但是你身上什麼聯繫方式都沒有。」

  簡單的一問一答後,兩人又陷入了尷尬,和陸一舟交往的都是老滑頭,所以他基本都靜觀其變,不得已才會主動出擊,但是蔣眠等不了,他一天住院費五百、藥費三百,住院押金還有五千,她耗不起。

  瞪著眼睛,蔣眠又道:「那個,你家在哪裡,要是方便的話,給我一個聯繫方式,我叫他們接你回去。」

  蔣眠突然愣了,想起他沒帶手機,於是拿出自己的手機塞給陸一舟。

  本想要吳修派人來接的陸一舟,突然看著蔣眠道:「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不會。」

  「為什麼?」淡淡一笑,看著蔣眠的陸一舟道,「你不回答,我就不會給你聯繫方式。」

  「我進過監獄,四年半,在遇見你之前,才出來沒多久,所以我們根本不可能見過,現在可以了嗎?」

  每個人見到陸一舟之前都有秘密,而當他們都會先藏起自己的弱點,以博得更多的好感時,蔣眠卻直白地說出了一切,這反而讓陸一舟有些不知所措。

  不等陸一舟再說什麼,蔣眠道:「你先聯繫,我去拿飯,醫院訂的,雖然不好吃,也是花了錢的。」

  「好。」

  蔣眠離開,陸一舟打電話到自己的辦公室,陸一舟這次來廣安本來就是私事,所以在香港的公司全部放假了。但是他失蹤之後,在澳洲談生意的吳修趕忙飛回國內,又叫回了所有人。陸家分支這麼大,陸一舟能走到這一步,會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如果背後的陸家有人知道他失蹤,不定鬧出什麼亂子,而且他出事若非意外,一定與這些親眷們有直接關係。

  不能光明正大地找,便只能要自己人私下找。但是在醫院裡,蔣眠給陸一舟登記的是她的名字,所以找遍了這些醫院,吳修也沒找到。陸家馬上就要進行新的股權分配,老太太雖然一直站在陸一舟這邊,但難保別人不想重新來,所以他的突然失蹤讓吳修的一顆心直接懸在嗓子眼。

  電話接通,陸一舟道:「轉達吳先生,我最近不會回去,要他不用擔心,這段時間正好讓大家靜一靜。」


  根本不給秘書反應的時間,陸一舟就掛了電話,將一切清理乾淨,他又把電話放回桌上,一氣呵成的動作,仿佛什麼都沒幹過一樣。

  陸一舟此時不回去,是有他的道理的,陸家的事情現在鬧得沸沸揚揚,該是他消失一段日子,看看這些人的真實面目,既然老天爺讓他出現在這裡,他便順水推舟吧。

  早年落魄,青年放下一切才走到這一步,他已經變得太敏感、太謹慎。

  而想完自己事情的陸一舟,眼前竟然都是蔣眠回頭時看他的臉。釋然解脫,就像坐牢對她來說沒什麼,一切的不好,也只是他們這些亂七八糟的人想得太複雜。如果李好能從那裡面走出來,她會如此輕易地面對這樣的事情嗎?一個人對一個人好奇起來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突然想要了解她。

  醫院的飯果然不好吃,但是陸一舟昏迷三天,多少也要吃些東西,看他皺著眉頭往下咽,蔣眠道:「你聯繫到你家人了嗎?」

  「我要一個月之後才能回去。」

  被米飯嗆到的蔣眠瞪大眼睛看他:「一個月?」

  「對?」

  「那你這一個月去哪兒?」

  微微皺眉頭,陸一舟以進為退:「你覺得我會賴上你?」

  蔣眠搖頭,雖然沒從陸一舟身上找到錢和證件,但是他那一身衣服從裡到外都價值不菲,因為沒錢,又穿得這麼好,所以蔣眠對陸一舟最初的印象不是那麼好。她總覺得他出現在這種店裡,要麼是陪客人,要麼還是陪客人!

  當然這些都是陸一舟不知道的。

  蔣眠也不傻,既然陸一舟聯繫了家人,她便偷偷想要重撥回去問問他家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是重撥回去,才發現手機竟然打不出去了。

  那時候廣安還沒有實名制,她又沒有熟人聯繫,所以補卡還不如重新買,於是蔣眠就這麼換了號碼,以至於之後郁磊想要聯繫她談聘用的事情,一直都找不到她。

  陸一舟是在三天後出的院,兩人離開醫院的時候,外面又下起雨了。

  給陸一舟拿了藥的蔣眠一邊給他整理藥,一邊道:「這是內服的,一天三片,早中午晚,這個是一天兩次的沖劑,這個是止疼的,這個是什麼?對,這個是一天一次,早飯後吃。還有……」

  一旁有病人家屬從雨中要跑進住院樓,他低頭沒有看路,眼看馬上就要撞到蔣眠,陸一舟一把將蔣眠拉到懷裡。

  而他也說了那天早上的第一句話:「你家在哪裡?」

  「啊?」

  陸一舟打車到了蔣眠住的樓下,仰望著那棟老樓,他微微皺眉。蔣眠住的街巷很老,房子的年齡比陸一舟和她加起來的還大,但是她很喜歡這裡的氛圍,所以即便當時房租不低,她也租了下來。

  一邊上樓,蔣眠一邊問陸一舟:「你只待一周對吧?」

  「對。」

  蔣眠的房子位於五樓,門打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惹人的綠色,之後是紗簾,小客廳是她重新布置過的,顯得十分溫馨。在陸一舟的記憶里,他見過這種房子,還是早年間在香港的吳家。

  因為不熟悉,蔣眠去找被褥的時候,他幾次狼狽地碰到頭,雖然響動很大,他和蔣眠卻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還是蔣眠抱著被子從臥室出來,他才指著放在柜子上的小木匣問蔣眠:「這是誰?」

  再見李好,似乎真的有命中注定一般,陸一舟沒有問這是什麼,他問了這是誰?

  「我朋友,我來這裡就是幫她找人的,找到之後,我就走了。你先睡沙發吧,我再強調一遍,我撞了你,是我的錯,我負責,但是我也只能負擔你一周的時間,因為我沒工作。」

  「蔣眠,你為什麼這麼放心我一個陌生人住進來?」

  「你連名字都不肯告訴我,我問你也沒用,而我也沒什麼可以讓你圖謀的,你比我好看、比我有錢,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賴上我。我只能勸自己,你有你的目的,但你的目的絕對不是我。」

  說完,蔣眠去做飯,留下在客廳的陸一舟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自那之後,兩人開始了為期一周的同居生活,因為陸一舟有潔癖,蔣眠沒少吃苦,各種擦了又整理,收拾了兩天她也忍不了了,把抹布丟給陸一舟提著包就走了。

  上次翻譯之後,蔣眠就一直沒找到工作,家裡住的陌生客人又身無分文,不能靠他就只能靠自己。找不到工作,一個人蹲在招聘會外啃麵包的時候,她也曾想過,自己撿回家的是個富二代,總有一天會有一個老管家,提著一箱子現金來感謝她。


  當然這只是她的異想天開而已。她不知道,陸一舟比她想的還有錢,他能給她的遠比她幻想中的老管家多得多。就像她不知道,在這個落雨的午後,陳蔚也在廣安。

  蔣眠入獄這幾年,陳家的公司已經和關家的聯手,占據了廣安的半壁江山。而蔣眠在江城消失之後,找不到她的陳蔚也沒再回去美國,而是回了廣安的家裡休養。

  如果他們彼此都知道,會在廣安重逢,蔣眠一定會早早找到陸一舟,將李好交給他,離開這裡。可是這世上什麼都有,唯獨沒有如果。

  柯浩凱是為了他公司的事情求陳蔚的,陳蔚這些年自己做了網站,也投了些金融公司,雖然比不上陸一舟掌控上百億的資產,但也算青年才俊。他是最看不上這些靠著親屬關係做出些什麼事兒的,所以柯浩凱要見他,他一直不見,今天見面還是因為柯浩凱求到了陳母。

  躺在病床上,處理著文件,陳蔚眼睛都不抬,聽著柯浩凱對他們那家家具廠未來的憧憬。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比陳蔚大,柯浩凱在他跟前說話卻磕磕巴巴,說到家具廠現在只剩兩個股東,讓他投資進來時,陳蔚抬頭,瘦了許多的他皺著眉頭道:「協議書上是三個?」

  「另一個拿了錢退出了。我還沒來得及寫新的情況介紹,我想著見面的時候告訴你……」

  「如果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和你沒有任何關係的投資人,你還會這麼輕視這件事兒嗎?」

  「我……」

  柯浩凱被他噎得不知說什麼好,正在這時候,郁磊來了電話,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急忙出門去接。

  陳蔚病房門口,聯繫不上蔣眠的郁磊問柯浩凱:「知不知道蔣眠住在哪裡?我聯繫不上她。」

  「我辦公室有她的簡歷。」

  「你那邊怎麼樣了?」

  「別提了,明明我是他表哥,現在搞得他是表哥似的。先不說了,他就給我半個小時時間。」

  就在柯浩凱給郁磊打電話的時候,一個穿著牛仔褲、搭配白襯衫的女孩從他身後走過,抱著一束花來到陳蔚的病房。

  本以為是柯浩凱回來,陳蔚抬頭,卻沒想到來的是個姑娘。

  「你來幹嗎?」

  長得十分玲瓏漂亮的女孩聽陳蔚如此說也不生氣,瞪著大眼睛看著他道:「醫院是我們家開的,我怎麼就不能來?」

  「那我搬出去。」

  「陳蔚,廣安這些醫院,上到院長下到主治大夫,不是我爺爺的門生就是我爸的師兄弟,所以,你搬到哪兒,我就追到那兒。」

  「俞靜音,我再說一遍,我有喜歡的人。」

  「陳蔚,我再說一遍,我追你,我樂意,干你喜歡的人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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