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心思亂亂
許懷深接過糯米，輕咳一聲，他也沒想到會這樣，這隻平時都沒這麼黏他……
他抬眼，就看到甘念的裙子是無袖的，露出她纖細的手臂和窄瘦的背，膚白勝雪。
平時在學校，她都是穿寬鬆的校服，現在在時明時暗的夜色下，才看清她那不及一握的腰肢。
他不自然地移開目光。
甘念仰頭著他，嘴角小幅度揚起，「我先走了，周一見。」
她故意放軟了語調，如踩在棉花糖上柔軟。
他垂眸和她對視，靜默了兩秒，沉聲開口：「嗯。」
聲音不似夏夜的悶熱，涼涼的，仿佛含了冰片，落在她的耳廓，讓她的心再一次悸動。
許懷深回到別墅後，就看到父親坐在偌大的客廳里，面前的菸灰缸有好幾個菸頭。
頭頂的水晶吊燈照出他臉上的疲倦。
許懷深往樓上走，就被許振叫住了：「最近在學校怎麼樣？」
他怔了怔，「就那樣。」
「要是缺錢了和我說，爸最近忙，可能顧不到你。」
許懷深哂笑一聲，「你還是先處理好和媽的關係吧。」
「……」許振看著兒子的背影，心裡嘆了口氣。
許振和許懷深的母親洪欣是商業聯姻，沒有愛情，結婚後許振本面對無望的婚姻，精疲力竭，想離婚，洪欣卻意外懷上許懷深，這個婚才沒離成。
他知道，許懷深今天有這樣一個孤僻的性格，是他和洪欣一手造成，是他們讓他生活在這樣一個無愛的家庭里。
……
許懷深回到臥室，先給糯米洗了一個澡，自己沖完澡後，他就抱著糯米躺到床上。
這隻狗，是今年暑假在寵物商店買的，儘管剛開始洪欣反對，他也執意要養。
現在洪欣和糯米有了感情，也不再說什麼了。
他拿出手機拍了幾張它的照片，發到微博上。
他身邊全部的人都不知道他有個微博，在微博上，他全放的是糯米的照片，記錄它的點點滴滴，偶爾還有會陌生人來點個讚。
他淡笑著，揉揉糯米的頭，腦袋裡忽而閃過今晚甘念的樣子。
顧盼生輝，楚楚動人。
——
周一第一節課，班主任先講了下競選班委的事。
「這周我們班要開始競選班委，有意願的同學都可以到我這裡來報名，然後進行投票，我也鼓勵大家來挑戰一下自己。」
班主任看向許懷深，「那現在班級的代理班長先由……許懷深擔任，可以嗎？」
這是根據當時進來的年段排名挑選的。
大家齊齊轉過頭看向他，許懷深只好點了頭，只是看過去似乎不太樂意。
「好，那我們開始上課，先翻開書本第七頁……」
惠欣兒小聲問甘念：「你要去競選班委嗎？」
甘念擺了擺手：「當班委太辛苦了，這種重任還是留給其他的同學吧。
你呢？」
惠欣兒也搖了頭。
下課後，甘念把她的物理作業拿到辦公室。
找到老師的辦公桌後，她抬頭就看到班主任走了進來，跟在後面的是許懷深。
物理老師的辦公桌在班主任的右後方，此刻班主任也沒注意到她。
甘念看了眼許懷深，正準備走就聽到郝蓓蓓對他說：「懷深，其實老師挺希望你來競選班長的。」
她通過一周的觀察，發覺許懷深這孩子雖然書讀得好，但是性格太過內向，而且上頭領導也和她交代過，讓她多照看一下這個孩子。
所以她想通過這個機會，鍛鍊一下他的社交能力。
甘念頓了一下，低下頭假裝在翻作業，其實耳朵留意這那邊的談話。
最後班主任說了一大通，許懷深終於答應了競選班長。
他走後，甘念走到班主任桌前。
「班主任——」
郝蓓蓓看到是她，「甘念？
怎麼了？」
甘念眼珠子咕溜溜一轉，堅定開口：「班主任，我要競選副班長。」
——
甘念哼著小曲兒，悠哉悠哉地回到了班級。
惠欣兒看她一臉開心，有些納悶：「怎麼交個作業這麼開心呀？
被物理老師表揚了？」
甘念摸摸下巴，收了收情緒，「怎麼可能……我就沒指望我的作業被他表揚。」
惠欣兒笑著繼續做作業，過了一會兒甘念湊了過去，撐著下巴看她：「欣兒，我決定了，我要競選副班長這個職位。」
惠欣兒一臉吃驚，「你剛才不是還說很辛苦嗎？」
甘念嘆了口氣，搖搖頭，語氣沉重：「我仔細考慮了一下，為了班級，我還是打算『挺身而出』。
這份這麼重要的職位，如果我不接手，辛苦的就是其他同學，我著實不忍啊。」
「……」你咋這麼戲精？
兩人正聊著，室友艾銘跑了過來，問的也是同一個話題。
艾銘說自己想當生活委員，看到甘念也競選班委，她就放心了。
第二節英語課打鈴後，大家都回到位置上。
英語老師一進來，就先把上周的小測發了下去。
英語老師是屬於那種比較嚴厲的女老師，當然教出來的孩子的成績都是年段前排的。
組長邊發，老師邊說：「這次小測主要是看一下大家的基礎，總體來說……沒達到我的要求，考不及格的竟然還有十來個。
這些同學你把小測訂正完拿到我辦公室，找我一下。
當然了，還是有很優秀的，像許懷深——98分，還有郝安——97分。
特別是郝安，高一的時候我還記得她英語很差，肯讀了一段時間，經常找我問問題，大家要多像郝安學習啊。」
甘念拿到小測，飛快用手掌蓋住，深吸幾口氣再慢慢挪開。
65分。
她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嚇skr人。
不過看到惠欣兒的85分以及後排那個魔鬼的98分，心裡有點對自己恨鐵不成鋼。
她悄聲問惠欣兒：「老師說的郝安是哪個人啊？」
惠欣兒指了指坐在第三組第二排右邊那個綁著麻花辮的女生，「她書讀得可好了，年段前二十。」
看過去文文靜靜的，一看就是乖乖女，老師心裡的寵兒。
惠欣兒說，她高一的時候就是和郝安一個班，郝安在班裡很受歡迎，性格溫柔，為人謙虛有禮貌，好多男生追她，都被她拒絕了，她只想好好讀書。
甘念打心眼兒佩服，自己果然不是讀書的料啊……
——
第二天下午的班會上，郝蓓蓓公布了這次競選班委的同學名字。
其中讓人最意外的就是許懷深參加了班長的競選。
很多女生當然希望他當選班長，就能有更多機會和他接觸。
所以最後他以高票獲選。
而甘念則和另外一個女生爭奪副班長一職，兩人上去做了個簡短的競選演講，就開始投票。
甘念心裡惴惴的，惠欣兒安慰她：「我覺得你肯定勝選，我們宿舍和隔壁宿舍應該都會投你，至於那群男生，不用想也知道。」
甘念平時就和大家相處得挺好的，更別說長得漂亮，男生緣也好。
她別過頭看了眼許懷深，又轉過頭來。
但其實，她最在意的，是許懷深會把票投給誰，他會不會希望她當副班長？
然而此刻她怎麼會好意思去問。
好在最後甘念勝選了，而艾銘也成了生活委員，郝安則成了學習委員。
郝蓓蓓通知今晚晚自習第二節課，全體班委去辦公室開個會。
晚上下課鈴一打，幾個班委就出了班級。
一出門，郝安抱著個書本，就走到許懷深身邊。
甘念在後面看著，就見郝安和他說著話，麻花辮一甩一甩的，還時不時低頭微笑。
而許懷深……似乎也沒什麼抗拒的反應。
艾銘走了過來，看到甘念臉色不太好的樣子，問道：「當了副班還不開心了？」
甘念垂眸，輕嘆一聲，「沒有……」就是看到許懷深和其他女生走，她心裡就莫名堵堵的。
她目光總是不自覺落在前頭的兩人身上，艾銘也注意到了，就說：「你看，許懷深和郝安還挺配的耶。」
甘念腳步頓了一下，差點踩空，她努了努嘴，聲音有些顫：「他們怎麼配了？」
艾銘開始分析：「你看他們身高配吧，然後外貌上，郝安長得也不錯，關鍵是他們倆都是學霸啊，在一起可有共同話題了。」
別說……還真有道理。
甘念聲音悶悶的：「那……那只是理論上。」
艾銘奇怪甘念怎麼是這個反應，她摸了摸甘念的腦袋，調侃道：「怎麼了，想啥呢？」
「沒沒沒。」
甘念仰起頭輕鬆一笑，拉住艾銘的手，「走快點兒。」
她牽著艾銘，快步走到了許懷深前頭，沒分給他一個眼神。
許懷深看到她，視線頓了下，郝安沒察覺到他的異樣。
到了辦公室旁邊的小會議室，大家進去，甘念坐在靠門口的位置，左手邊是艾銘，右手邊空著。
她轉頭一看許懷深不見了，然後就聽到郝安軟聲細語說：「班長回班拿個材料，我這邊給他空個位置吧。」
甘念訕訕地收回目光，看著帶來的試卷，打算先做幾題。
可是心思亂亂的，完全靜不下心來，只好撐著腦袋發呆。
過了一會兒，「吱呀」一聲，許懷深推門進來。
看到他，郝安臉上立刻帶上笑容，想要招呼他過來坐，誰知許懷深目光轉了一圈，直接拉開甘念旁邊的座椅，坐了下去。
郝安臉上的笑容凝固，伴隨著一絲尷尬，卻還是開口說：「班長，你坐里吧，門口太偏了。」
許懷深面色平靜如湖，聲線平淡：「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