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你的存在
他輕啞的聲音仿佛如羽毛般撩過她的耳蝸，酥酥痒痒的，甘念眨巴著眼睛愣了幾秒，「唔……我沒哭。」
她就是有點鼻音罷了，怎麼就哭了。
電話那頭髮出淡淡的一聲嘆息，許懷深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要過來看糯米嗎？」
「嗯嗯，你們在哪？」
他報了地址，甘念就說立馬趕過去。
掛了電話，許懷深摩挲著手機，嘴角漸漸揚起弧度。
——
甘念換好衣服，出了門，為了節省時間，她直接打的到了寵物醫院。
進去後，她找到診室，就看到許懷深抱著糯米站在一旁。
「許懷深——」她快步走了過去，「小糯米怎麼樣了？」
她直盯著糯米，眼底流露出心疼的神情，他於是柔聲安撫道：「吃了異物，可能是不聽話去翻垃圾桶了，拍了片子，現在準備打針，醫生說沒有大問題。」
糯米蔫蔫的，腦袋枕在許懷深的手臂上，不愛動彈，眼睛無精打采的垂著，可憐兮兮極了，一看就知道它很難受。
甘念輕輕地撫摸它，「可憐小糯米了，」她抬眼看向許懷深，輕聲說：「早晨我是聽林盛說糯米生病了，你別擔心，它打了針一定會儘快好起來的。」
他聞言，目光直落在她白皙的臉蛋上，眼底翻滾著隱忍的情緒。
這時醫生過來，通知可以打皮下針了，許懷深抱著糯米過去，甘念跟在旁邊。
開始打針後，她輕輕握住糯米的爪子，以示安撫，好在糯米很配合，也因為不舒服，沒有表現強烈的抗拒。
結束後，醫生就說：「過來一個人，拿個藥。」
甘念對許懷深說：「糯米給我抱吧？
你去拿藥。」
「嗯。」
許懷深跟著去取了藥，醫生又囑咐了幾個注意事項，就說可以帶狗狗回家了。
他拿著藥回去，就看到甘念抱著糯米坐在椅子上，嘴角微勾地在輕喃著什麼。
柔和的燈光打在她膚如凝脂的臉龐上，盈盈泛光。
他的心就被她一寸一寸地填滿。
甘念隨意一瞥就發覺許懷深走了過來，她抱著糯米站起來：「醫生怎麼說？」
「回去吃點藥就好，最近先斷食，估計糯米很快就會恢復正常。」
她笑了，「那就好。」
「走吧。」
到了外面，許懷深叫了一輛車，甘念想說自己先離開，卻被他叫住了：「吃早飯了麼？」
「還沒呢……」
「一起吧，我也沒有。
先上車，送糯米回家。」
甘念正猶豫著，他就直接打開後車門，示意她進去，她只好上了車。
到了許懷深的別墅區，他說先把糯米帶回家，由母親照看，然後再和她出去吃飯。
把狗抱到家裡，洪欣就迎了上來：「糯米還好嗎？」
許懷深斂睫，「打了針了，等會兒再吃點藥。」
「行，那就好，把貓給我吧。」
他頓了片刻，把貓交了出去。
洪欣其實也和糯米有了感情，今早糯米生病時，她也想陪著許懷深一起去寵物醫院，但是許懷深就說一個人就忙得過來，她才沒去。
洪欣抱過狗，看向他，說道：「吃點早餐吧，我準備好了。」
「……不了還有點事，遇到了個同學，和她出去吃。」
「唉，叫人家進來吃不就好了？」
洪欣理所當然地以為這個是個男同學。
許懷深摸了摸鼻子，移開視線，淡聲道：「不用了，她等會兒要有點事。」
見他轉身要走，洪欣感覺有些奇怪，但也沒多問：「那行，出去慢點。」
甘念在車上等著，心裡情思百轉。
她本想著今天能過來看糯米和他，已經是種奢望了，但是沒想到他竟然主動約她吃早餐。
她捂了捂有些發燙的臉，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果然和喜歡的人待在一起，連想心事都會笑。
許懷深回到車上，和她同坐在後排。
他看了眼她：「想吃什麼？」
「嗯……我也不知道附近有什麼好吃的，你決定就好啦。」
許懷深思忖片刻，「師傅，去老學生街。」
司機點頭，啟動車子。
兩人繼續保持沉默著，誰也沒主動開口。
平穩行駛一段時間後，甘念忍不住捂嘴打了個哈欠，就被他捕捉到了：「很困？」
「唔……可能是今早醒的比較早，上學後生物鐘定了。」
甘念懵懵地眨眨眼睛，他看到，壓了壓嘴角，道：「那就眯一會兒，沒那麼快到。」
她點頭，「我們這是去吃什麼呀？」
「蘇家生煎。」
甘念一聽名字，就回憶起一個星期前，她還沒和他「冷戰」時，有天她在教室邊吃著早餐，邊和他說自己特別喜歡吃本市的「蘇家生煎」，他說沒嘗過，她就說以後有機會一定帶他去吃一次。
不知道他說的這家店是他隨口提的，還是把她的話記在了心裡？
不過……他沒有去過蘇家生煎，又怎麼知道它的店開在老學生街？
想來想去想不通，她乾脆闔眸假寐。
只是他的存在感太強，她難以入睡，心裡腦海里全都是身邊這個人。
這是她好幾天以來第一次和他單獨相處，她感覺之前累積的所有失落都在慢慢消失，被快樂充斥。
她閉著眼，濃而長的睫毛蓋在眼臉處，粉嫩的小唇輕抿在一起。
他無聲看著，過了好一會兒才移開視線。
到了老學生街，兩人下車。
他就對她說：「知道怎麼走嗎？
你帶路。」
「行。」
她莞爾，「不過你不是從小到大就住在T市嗎？
怎麼還沒有我一個剛來不久的人熟？」
「我基本上沒來過這裡。」
甘念恍悟，他應該是不喜歡這麼熱鬧的地方吧？
他之前也和她說過。
她隨處看著周圍的風景，腳步也有些歡快。
他拿出手機，把百度地圖的後台關掉。
剛才來這兒之前，他就在思索要帶她來什麼地方，後來記起她喜歡蘇家生煎，就專門差了個地圖，挑了個比較遠的分店。
路程耗時近半個小時，但是很值。
這個點已經過了飯點，店裡的人不多，要是按往常肯定是要排隊。
點了六個生煎兩碗花生湯，兩人挑了個靠窗的桌子坐下。
他把生煎推到她面前，囑咐道：「有點燙。」
甘念點頭，還是不管不顧地咬上幾口，而後慢慢吮吸著裡頭的湯汁，埋頭吃完了一個。
她抿了抿嘴唇上的湯汁，仰頭就看到許懷深把一張紙巾遞到她面前，表情含笑。
不知道這樣盯著她看多久了。
「謝謝……」太餓的吃相暴露在他面前，她羞赧地低下頭。
等到緩過來後，她道：「你也吃啊？」
他點頭，也夾起一個，吃了起來。
「味道如何？」
她問。
「挺好的，底下煎得很酥脆。」
「嘿嘿對吧……」甘念舀了口花生湯送進嘴裡，「那你多吃點。」
這頓早餐是兩個人繼那件事發生後第一次坐在一起吃的，甘念難得收起了故意冷冷的模樣，露出最真實的狀態。
她天生愛笑愛鬧，他看著，心情就越來越好。
吃完飯後，兩人就走去走近的公交車站，打算回家。
甘念不放心糯米，還是讓許懷深早點回去照顧。
兩人穿過幾條小街，慢慢往前走，周圍沒什麼人經過，空氣一度再次陷入安靜。
途徑一個小巷子，許懷深說穿過這裡走近道，甘念走在後頭，快到盡頭的時候，前面的他卻停了下來，轉過身來，面對她。
她差點沒剎住車，撞到他身上，她連忙退後一步，他卻上前一步。
「怎……怎麼了？」
她心跳加速，有點摸不著頭腦。
他和她距離靠得很近，高她一截的身影遮住了狹窄的巷口，他背對著光，看著她的眸子晦明難辨。
半晌，他終於開口：
「這幾天為什麼躲著我？」
他的嗓音低低啞啞的，讓她心尖兒跟著顫了起來，她連忙挪開視線，嘴裡還不忘辯解：「我沒有啊……」
「你是不是知道班主任找我談話的事情了？」
他話鋒一轉。
甘念發怔，「你怎麼知道的？」
他不答反問：「就是因為這件事，你開始躲著我了？」
提起不開心的事，甘念鼻尖一酸，低下頭，喃喃道：「我知道班主任找你都說了什麼。
我是怕我影響你考清華北大，她應該也讓你離我遠點。
而且我整天這麼煩你……卻從來沒有問過你不會討厭。」
他眉頭輕皺，唇抿成了一條線，他默了幾秒，語氣格外冷靜：「昨天的半期考，我估分過了，705，只會高不會低，不用對比其他人，絕對還是年段第一。
九月底參加的那場市裡的英語演講比賽，我再次拿了最高分，前幾天我還收到上個月省里物理競賽一等獎的獎狀……」
而她的出現全都是在這個時間段里。
他語句稍頓，俯身壓低聲音道：
「所以甘念——你怎麼會認為，你的存在會影響我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