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1章 暗中潛伏
再看鏡子裡四面環海的盤龍城，乍一瞧危若累卵，但海水從來拍不到南城門上。
賀靈川更是注意到，南城門緊緊關閉；而他初見盤龍廢墟時，南城門洞開，大門損毀。
可見這一幕也與歷史不同。
到底怎麼回事？答案呼之欲出。
就在這時，昊元金鏡畫面一晃，緊接著放大，居然聚焦在彌天神廟前的福池。
微風徐徐、池水盈滿，被不知名的光源打出一片爍金。
池水暗紅，好像是被鮮血染色，
方才，千幻和兩個大天魔都是從這裡跳出來的。所以，這裡應該是識海里不同場景的切換點？
賀靈川正在動腦，忽見池子裡光影變幻，有什麼東西遊了過去。
有魚？
至少看身形很像是魚。
池子裡有魚，好像天經地義。盤龍世界裡的這口福池，裡面的十幾尾錦鯉雖然斑斕，但圓得快要游不動了，都是被虔誠的信民餵胖的。
但在這裡，總透著一股子怪異。
那身影又游過來了，這回放慢了速度。
賀靈川凝神細看，忽然輕輕「」了一聲。
他認出來了，這位更是重量級的老熟人一大方壺裡的渾沌！
那塊頭、圓首鈍腦的形狀，他再熟悉不過了。還有追隨在渾沌身後的百十根鎖鏈，遠遠看去就像散開的長長魚尾，有一種看似飄逸實則酷厲的美感。
不過這傢伙一直都遊蕩在大方壺的渾沌汪洋，怎麼突然游進了千幻的識海？
賀靈川撓了撓頭，只能粗淺推斷一下，大概是昊元金鏡接入了千幻的法則網，所以這個傢伙也悄悄跟了過來。
渾沌來了，就代表大方壺也悄然入侵。
它過來幹什麼？
賀靈川望著渾沌遊手好閒的身影，怎麼看都是不懷好意。
他喃喃道：「你在這裡潛伏多久了？」
大方壺行事，從來不會提前跟他打招呼。
渾沌當然不會回答，但它游近池面，再轉個身，幾十根鎖鏈忽然甩了過來，兩兩交叉，竟然在水面以下織成一張鎖鏈大網！
網眼很小、很密，並且鎖鏈上還冒出一個又一個黑影，把網隙全部堵死。
三屍蟲，這些也是老演員了。
這一下，池水的顏色就變得很暗。
賀靈川沉吟。
這是什麼意思，渾沌要鎖住什麼？
水面？
邊上的董銳問他：「昊元金鏡特地讓我們看這口池子幹嘛？」
城中的戰鬥多緊張多激烈，怎麼就給一口水池來特寫直播？
賀靈川反問：「你們瞧見什麼了？」
眾人面面相，趕緊瞪大眼晴往池裡瞅，但瞅來瞅去，就是一汪血水。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啥也沒有。」董銳好奇，「你呢？」
姓賀的作為昊元金鏡的主人，瞧見的畫面是不是總跟他們路人不一樣？
賀靈川搖了搖頭。
渾沌的存在，果然活人是瞧不見的，只有他是例外。
朱大娘忽然道：「池水顏色變深了。」
它雖然看不見池裡的紅影也瞧不見水下的鎖鏈網，但它能感受到池水起了變化。
賀靈川正要開口，忽見池裡鎖鏈網一收，渾沌也不知去向。
池子裡又是空空蕩蕩。
怎麼回事？
這念頭未完，他就瞧見兩位大天魔掠過彌天神廟，剛好從福池前方路過。
看來，渾沌躲著倆，不想被發現。
那麼，它入侵上古真仙的識海，作為地主的千幻知不知道呢？
賀靈川推斷，大概率是不知的，至少不知道渾沌的具體位置。
渾沌出現在小小的、不起眼的池子裡，而不是暢遊盤龍城外那一片汪洋，本身就很說明問題。
這口池子很可能就是通道、就是斷層。渾沌或許把自己從巨鯨變成了芥子，然後塞進了這裡。
那麼，下一個問題來了：
它躲在這裡，意欲何為？
通常來說，通道都是留給人走的。可是先前千幻和兩大天魔穿池而來，渾沌並沒有動作。
它在等什麼呢？
賀靈川目光閃動。
現在池子裡空無一物，但他知道，渾沌就潛伏在邊上。
兩大天魔穿街通巷，妙湛天越走越是心驚，
沒錯，這的確就是盤龍古城，就是一百五十多年前城池被攻破後的景象！
前方有一座塔樓，跳到頂上，本想尋找千幻的行蹤，沒想到往外眺望，四周竟是茫茫一片汪洋！
妙湛天當然知道盤龍荒原是什麼模樣，為什麼千幻偏偏把識海里的「盤龍城」放在汪洋之中？
等一下，海？
他未及細想，妙蘊天忽然向前一指，
灰白的影子在廢墟里一閃而過。
妙湛天向妹妹比了個手勢，意思是分路包抄。
這座廢城街巷太多，千幻要是打定主意躲起來，一時半會兒還真不好找。妙湛天也沒法招個神火天隕，把這裡夷為平地。
但既來之則安之，不急。
千幻要是在識海中也一味躲藏，現實里顛倒海的控制權就會逐步被妙湛天侵占。
他在外頭能苟，可妙湛天都打進門來了。在自己的識海、自己的必爭之地上，還能繼續苟且麼？
追逐路上，妙湛天一連瞧見兩堵殘牆上的黑龍印記。
它們還沒有消散嗎？而且，為什麼在千幻的識海里也會有這種印記？
這玩意兒，自從盤龍城覆亡後也是好久都沒見過了。
它的最新消息，是出現在九幽大帝亮相之處。唔，白子蘄不是已經查明，九幽大帝就是外頭那個賀驍？
說起來，跟盤龍城有關的人物，現在好像都集中到了顛倒海？
妙湛天這麼想著，又路過一堵殘破的白牆，牆上又有個龍首印記。
看多了就習以為常，一眼略過，頭也不回往前走，但邁開兩步忽覺不對：
先前的龍首雕像都是黑色的，這個怎麼是灰白的？難道是因為長在白牆上？
嘴短了，鼻子大了，龍角的模樣也不同。
該死！他馬上調頭，結果視野全被一張血盆大口占滿。
椒圖！
他把腦袋埋在牆洞裡，睜眼不動，兩位天魔第一眼都沒發現異常。
對方速度太快，妙湛天抬起胳膊護住腦袋，左臂就被對方大嘴叼住。
雙方在廢墟堆里打了個滾，椒圖猛一甩頭，嘎嘣一聲咬斷了妙湛天的前臂。
但它一擊命中就不戀戰，猛地跳開。因為妙湛天左手長刀朝它肚子捅去，另外一道身影也沖了過來。
妙蘊天殺到。
妙湛天姐妹一起動手，決計不讓它再逃走。
妙湛天斷臂處也有金光縈繞，傷口快速恢復。
在識海中，他這副「身體」是魂力的具現，受了傷可以消耗魂力去修補。
椒圖左右躲閃幾下，咻地一下跳到高牆上，順著牆就往上爬，動作比四腳蛇還靈活。
這得提一嘴，在先前的葡島，妙湛天身高一丈有餘；但在盤龍廢墟中，他就變成了正常人類的身高。
椒圖也同比例縮小了。
所以盤龍城的高牆，對他們來說依舊很巍峨。
妙蘊天朝著它高高躍起，左右兩把手叉一前一後射出去，恰好就扎在椒圖兩次變向的正前方。
他料敵奇准，只差毫釐就扎中椒圖的鼻尖。
叉尖鋒利，刺入牆體半尺有餘，尾端兀自晃顫。
椒圖轉頭沿牆跑，速度飛快，
這牆厚而筆直，妙蘊天垂直地面奔跑，仿佛一點兒也不受重力影響。
妙湛天在地面追逐，椒圖還有空轉過頭來，朝它噴了幾口尖釘。
釘子上閃著藍汪汪的光，有劇毒。
妙湛天順手抄起地上一塊斷裂的石碑，狠狠砸向椒圖。
椒圖雖然躲開，但就這麼一滯，後方的妙蘊天已經趕到，手叉一抬，幾乎刺到它尾巴，
之所以說是「幾乎」，因為手叉刺中目標的前一瞬，城牆裡突然冒出一個巨大的腦袋，張開的血盆大口塞進一整個妙蘊天還綽綽有餘。
它也的確就是這麼打算的。
最可怕的是，它出現之前沒有一點預兆。
鱷魚伏出獵物，出水都有嘩啦一聲呢；可它就那麼靜無聲息地冒出來了，連牆體都沒有破裂！
在它冒頭之前，奔跑在牆上的妙蘊天，壓根兒都沒感覺到牆體有異。可他反應也是快極，身軀強行往外一挪，避開了要害，但左腿卻被巨首咬住。
這怪物咬住，狠狠往牆上一攢。
砰一聲巨響，妙蘊天沒被撞扁，但斑駁的城牆也沒壞，只掉了表層幾塊泥皮一一真是硬得離譜，大天魔都砸不壞。
不過這裡是千幻識海，盤龍城出現在這裡本來就很詭異，再多幾項怪事也沒人斤斤計較。
怪物又連撞幾次，妙蘊天用力去它牙口，紋絲不動！
他就好像被鐵齒獸夾給夾住的猛虎，空有一身勇武，就是用不出來。
現在是光天化日，不知名的光源也從上方打光，把城牆裡鑽出來的怪物照得明明白白。
妙湛天的腳步都為之一頓：「這怎麼可能！」
這又是一條龍！
而且塊頭可比椒圖大多了。
它碩大的腦袋從牆裡冒出來，光是身體直徑就接近一丈半，身長一時看不出來。它用一隻前掌撐在牆上，乃是四爪。
看見這四爪，妙湛天一句「黑龍神尊」都到了嘴邊，又強行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