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醫還在看病,他的速度和質量不會因為楊沖的判斷而停下來。能讓他停下來,或者皺起眉頭的,只有疾病和病人。
遇見鍾醫解決不了的疾病,他都會把停下來,再三的確認。
「您這個病,可能還是需要去醫院檢查。您別著急,我讓人先給您記下來,之後不論是我還是政~府都會管您的。您放心……」
「您愛人的這個病啊,我只能見到真人才有辦法確診,其他的我看了病例,不好說。我先讓人給你記下來,就這兩天,我把門診的病人全部處理完畢之後,我再登門去幫你處理。如何?」
鍾醫細心的給每一個他處理不了的病人說道。一邊叫宋永昌處理要去大型醫院檢查的人登記,一邊叫白興騰處理好那些他一時之間處理不了的病人。
而楊沖和店內工作人員、銷售人員、藥師,乃至於另外一名中醫,都圍在了一旁,用驚奇的眼神看著鍾醫。看鐘醫用平淡無奇的語氣,說出最合適的藥方。用最快的速度,卻平穩的看著那些稀奇古怪的疾病。
楊沖一干人等,臉上寫滿了震驚。
大家都是搞醫的,鍾醫的水平如何,楊沖難不成看不出來?
更何況楊沖還親自把過脈,鍾醫那手段、寫出來的藥方。即便不是當今最好的,也可以算是當下最合適的了。
鍾醫用藥絕不多一分,也絕對不少一分。滋補的藥在其中幾乎是沒有,甚至鍾醫還給病人建議去用西藥。完全不顧及中西藥之間的大防。
楊沖往撿藥的藥櫃看去,他掃過了藥柜上面的藥,對鍾醫的崇拜更是停不住了。因為鍾醫所用的藥,都在藥柜上能找到。
在有限的時間、有限的空間、有限的藥品、有限的條件下,看了最多的病人,確診了最多的疾病、開出來了最好的藥方。
這樣的醫生!這樣的鐘醫!
他怎麼能這麼年輕?他怎麼還這麼年輕?他竟然這麼年輕?
楊沖不敢想像,如果十年後、二十年後、三十年後鍾醫和他手上的中醫術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鍾醫全然是不知道楊沖的心裡情緒的,他手上還在看著病了。顯然,他的額頭已經有薄薄的汗水了,身後的病人卻一點都沒有減少。
「您這個可以用針灸療法調整……不過具體的我只有後面給你詳細的說。」
「您這個病啊,用食物療法是最好的。您按照我說的,用一克雲南白藥,純藕粉二十克,不要用糖。加水調勻,然後服用下去。早晚飯後各服一次。」
每一個病人在鍾醫這兒,幾乎都鬆了一口氣。因為鍾醫的語氣實在是太篤定了,他不誇大病情,也不宣傳自己,他甚至從頭到尾都是用的一種平靜的語氣。
如果他看不好的病,或者複雜不能確診的病,就讓宋永昌和白興騰先登記處理。
如果病人聽得不夠清楚,他就不厭其煩的再說一遍、兩遍、三遍、四遍。
鍾醫這一天,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了多少個病人,甚至不知道自己開了多少的方子。
他只知道自己到最後,握筆的手開始在顫抖了、一向健碩的身體也頻頻的在顫抖了。
他甚至感覺到自己餓了。
這個情況在鍾醫身上可不常見,也只有在身體急劇消耗的可能性下,鍾醫才會出現i這種模樣。
可即便如此,鍾醫還沒有停下。
他在腦子裡面瘋狂的回憶今天所看過的病人,那些簡單卻不好醫治病人的症狀、那些特別複雜病人的症狀、那些鍾醫也無力回天病人的症狀。
頸椎病損傷,素體虛弱、肝損虧損、老年體虛,慢性勞損。不太好,如果樂壽這個時候在,還能處理。
疥瘡,是有疥蟲引起的一種接觸性的疾病。用藥硫磺香皂清洗身體,它還特別難以醫治。每七天到十天可能再次復發。簡直是難纏之極,特別是在老年人身上。
中漿。中心視力開始減退,看見的事物變形狀以及擬態。本來是一個常見的眼科疾病,可是在不確定血糖的情緒下!鍾醫也束手無策。
鍾醫心裡一邊在思考這些問題,一邊吼道,
「下一個。下一個。白興騰,宋永昌,下一個。」鍾醫吼道:「別讓病人久等了。」
在場竟然沒有人回答他。
所有人,所有人,楊沖也好、白興騰也好、宋永昌也好、另外一個中醫也好、百姓藥房的工作人員也好、後面趕來的鐘義也好、提著飯盒的林婉嵐也好。所有人都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鍾醫。
「怎……怎麼了?」鍾醫結巴地問道。
什麼怎麼了?
「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林婉嵐吼道。
「你知道你今天看了多少個病人嗎?」鍾義代表那些加班的工作人員說道。
「您知道您今天給我安排了多少事情嗎?有十幾個病人還等著去醫院檢查了,還有那些二次要跟你約時間的。」宋永昌用尊敬的語氣說道。
「我這裡也還有二十多個病人。」白興騰精疲力盡地說道。
鍾醫完全對除開病人的一切好無知覺,他往牆上的時鐘看了看,已經來到了晚上十點。
他回憶了一下,今天一共看了一百零八個病人,平均五分鐘以上一個病人的話,鍾醫至少也連續看了九個小時的病人。
在排除不能看的病人,等著看的病人。鍾醫至少有效行醫都看了六十多個病人。
鍾醫身體抖了抖,他自己都不自己自己竟然這麼瘋狂,一個人看了一百多個病人?
他把目光投向了楊沖。
我看得如何啊?用藥有沒有偏差?到底怎麼樣啊?那些病人的病情是不是我說的那樣?我有沒有誤診啊?
鍾醫知道了今天他看診的病人人數之後,心裡也很慌張。
於是他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楊沖的。
楊沖被鍾醫的眼神掃過,全身不自然的顫抖了一顫抖。
難不成這是要找我算帳?
他已經從鍾義那裡知道了真相,再看鐘醫這個模樣,楊沖內心七上八下的。
鍾醫的眼神卻沒有因為楊沖的閃躲也離開,他反而把目光更多的落在了楊沖的身上。
「我的藥,開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