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夏實在狠不下心,只能開了口。
她低低地講了句:「好吧。」
籃球場很嘈雜,但喻夏的聲音卻被陸燃聽得很清楚。
他嘴角的弧度更明顯了。
陸燃看著喻夏,笑著說:「小班長要說話算數啊。」
陸燃把手裡的校服外套一扔,外套重新回到喻夏的懷裡。
他很快轉身,往籃球場走去。
陸燃去找喻夏的這一幕,全被孟子誠他們看見了,眾人震驚。
孟子誠一個箭步竄到陸燃旁邊:「燃哥,你的外套放在小班長那裡,就這麼不捨得拿回來?」
他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動。
陸燃對女生的反應向來很冷淡,今天這事情,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啊。
戴池也是一臉驚訝,張大了嘴:「臥槽,怎麼回事?」
董嘉和:「班長不想看球賽,你非逼著她看,燃哥,你到底什麼居心?」
孟子城用手肘撞了撞陸燃,忍不住問:「小班長招你惹你了,你咋就和她較上勁了?」
陸燃面對他們的調侃,一點沒生氣,反倒心情很好的樣子。
他一隻手插在褲袋裡,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聲音散漫:「多什麼嘴。」
其他班的人,也頻頻看向喻夏,眼底帶著驚訝。這女生是誰啊,陸燃好像對她有些特別。
喻夏拿著陸燃的外套,有些發愁。她本來想把外套還給陸燃就走,沒想到陸燃不答應。
但剛才她已經答應了陸燃,不能反悔的。
於是,喻夏抱著陸燃的外套,往看台走去。
看台上人很多,喻夏看了幾眼,準備找個位置坐下。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喻夏,這裡這裡。」喻夏看了過去,是林之言。
林之言一把拉過喻夏,讓她在旁邊坐下:「你怎麼沒回家啊。」
她低頭,看了一眼喻夏手上的外套,咦了一聲:「陸燃的衣服怎麼還在你這?」
林之言不由得想起了剛才籃球場上的那一幕,陸燃攔著喻夏,不讓她離開,很多人都看見了。
林之言看了喻夏一眼,感覺自己好像知道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了。
這時,全場突然爆發出女生們的尖叫聲,氣氛瞬間被點燃。
喻夏朝場上看過去,她從來沒有看過陸燃打籃球,當然不清楚他平時打籃球是個什麼模樣。
不過看旁邊女生的反應,也能猜到陸燃有多討女生喜歡。
旁邊又響起了女生的驚呼聲:「啊,陸燃又進了一個三分球,今天的陸燃感覺特別認真。」
「再進一個球,他就連進三個三分球了!」
「……」
喻夏聽見了這句話,她又愣了下,想到了陸燃之前說的話。
她望著籃球場,視線落在陸燃身上。
黃昏,夕陽底下,陸燃穿著黑色球衣,專注又認真地打球。
和平時玩世不恭的態度完全不同。
他站在球場上的時候,意氣風發,不受拘束。
全場的人都注視著陸燃。
搶球,轉向,陸燃雙手抓住籃球,在三分線外,他雙腳跳起,籃球被用力向上推出。
在全場的屏息中,陸燃手中的籃球飛出,空心入網。
又是一個漂亮的三分球。
全場的尖叫聲一下子高了起來,氣氛更加熱烈,大家都在為他歡呼。
這時,籃球場上,陸燃轉頭,往看台上看了一眼。
他的視線直直望了過來,對上了喻夏的眼睛。
陸燃眼眸漆黑,嘴角微微勾起。
帥氣又張揚的臉上,是毫不遮掩的自信。
林之言激動地拉著喻夏的手臂:「我們班又進球了,二十班這下輸慘了!」
「他們也不想想,有陸燃在,哪還有他們贏的可能。」
「……」
只要籃球在陸燃手裡,就沒有人能從他那裡搶走球。
對方三個隊員都在防守陸燃,但還是沒能防住他。
陸燃一個前跑的假動作,卻側身閃過,幾步就到了籃筐下方。
他猛地躍起,將籃球用力扣進籃筐。
完美的灌籃動作。
陸燃鬆開抓住籃筐邊沿的手,跳了下來,穩穩落地。
球場邊驚起一陣喝彩聲。
比賽快結束了,六班贏定了。喻夏也被林之言的喜悅感染,臉上浮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剛才喻夏看球賽時還沒察覺出來,黃昏的風有些悶熱,緩緩吹來,她卻覺得身子有點發涼。
今天上課的時候,她已經覺得有些不舒服了,頭很暈,身體仿佛沉沉的。
喻夏看向林之言,低聲地說:「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林之言握著喻夏的手,發現很冰涼,喻夏的臉色也有些蒼白,她關切地說:「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喻夏搖頭:「不用了。」
林之言一臉擔憂:「那你小心點。」
喻夏離開籃球場,往外走去。
比賽結束,六班贏了。籃球場上的人漸漸散去。
孟子誠搭上陸燃的肩膀,興奮地說:「燃哥,行啊,今天狀態特別好嘛。」
戴池嘿嘿笑了幾聲:「我看以後二十班不敢再和我們班打籃球了,被虐到這地步,我都要有心理陰影了。」
董嘉和白了這兩人一眼:「你也不想想,今天誰在籃球場?」
傻子都看得出來,如果不是因為喻夏在這裡,陸燃哪會這麼認真。
陸燃往看台上看去,瞥了一眼喻夏的位置。
他原本勾起的唇角隨即沉了下去。
那裡空空蕩蕩,她已經不在了。
陸燃漆黑的眼底暗了下來。他眉頭微微擰起,移開了視線。
孟子城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扯著嗓門喊:「燃哥,走,我們去吃頓大餐,好好慶祝一下。」
陸燃偏了偏頭,伸手推開孟子誠的腦袋,然後,把手中的籃球往身後隨意一丟。
籃球落地,敲著地面,響起沉悶的咚咚聲。
陸燃聲音淡淡:「不吃了。」
眾人對視了一眼,發現陸燃情緒有些不對。
陸燃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發脾氣了?
陸燃回到教室,推開門,走了進去,教室里沒有人。他掃了幾眼,視線停頓了一下。
他的桌上放著一個疊好的外套,整整齊齊。
陸燃靜靜地看著,臉上沒什麼表情。
過了一會,他拎起外套,準備往外走。他偏了偏頭,重新看向桌上。
桌上放著一張紙條。
此時外套拿走了,紙條露了出來。
陸燃伸手,修長的手指拿著薄薄的紙張,目光垂了下來。
紙條上寫著一行字,字跡清麗秀氣。
球賽我看完了,我先回家了。
陸燃拿著紙條,站在那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
半晌,他的嘴角懶懶地彎了一下。
陸燃抬起手,拿起紙條,放進自己的衣服里,轉身離開教室。
喻夏回家後,量了一下溫度,確實是發燒了。
她去醫院掛了針,還是感覺身子不舒服。晚自習就請了假,留在家裡休息。
藥效慢慢上來,喻夏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睡前,她的腦海里閃過一件事。
也不知道陸燃有沒有看到那張紙條。
……
第二天早上,喻夏吃了早飯,喻母趙苓看了看喻夏的臉色:「小夏,身體怎麼樣了?」
喻夏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但比起昨晚好了一點,她點點頭:「好多了。」
趙苓有些擔憂:「如果不舒服的話,上午的課還是別去了。」
喻夏輕聲地說:「沒事的。」
趙苓忽然想起一件事:「媽媽有個多年的好友,前段時間才重新聯繫上,
這周末我們約好,一起吃頓飯。」
喻夏安安靜靜地聽著。
趙苓:「對了,她的兒子也在你們學校。到時候你們見一面。」
喻夏沒有放在心上,淡淡地嗯了一聲。
喻夏到了學校,她把書包放到桌上,拿出數學作業本,開始慢慢演算。
過了一會兒,教室里的聲音漸漸喧鬧起來,大家陸陸續續走進教室。
喻夏低著頭,認真演算題目。
這時。
身邊突然響起一聲。
有人拉開了椅子,椅子摩擦桌面。那人坐了下來。
喻夏的筆頓了一下,她沒有抬頭,繼續認真做題。
上課鈴聲響了,第一堂是生物課,老師上完今天的內容,讓大家自己做題目。
喻夏翻開作業本,拿著筆,筆落在紙張上,她開始寫題。
教室里響起了刷刷落筆的聲音。
陸燃閒閒散散地倚在桌邊,手撐著頭,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喻夏。
他的桌上隨意地放著一本書。從上課開始,那本書就一直是合著的,沒有打開過。
陸燃的手隨意搭在椅背上,他什麼都不做,就這麼看著喻夏。
視線始終沒有移開。
或許是旁邊的目光太過灼人,喻夏一直無法靜下心來。
喻夏拿著筆,慢慢做題。這些題目對她來說很簡單,她很快就會做完。
可是,喻夏做題的速度還是漸漸慢了下來。
即便陸燃沒有開口,喻夏也能感覺到陸燃的視線。
完全無法忽視。
喻夏有些無奈,默默嘆了一口氣。
她放下手裡的筆,轉頭,對上了陸燃的眼睛。
喻夏輕輕地問:「陸同學,有什麼事嗎?」
陸燃單手撐著桌面,身子往前一傾,漆黑的眼睛一直盯著喻夏。
他壓低了聲音,語速很慢。
「我只想看看爽約的人,為什麼還能心安理得地寫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