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成績出來了。
沈憶萍走進教室，手裡拿著這次月考的成績表。
「這次考試有些同學成績進步很大，但也有些同學退步了很多。」
「大家拿到卷子後，仔細分析一下，看看哪個知識點比較薄弱，多找同學問問。」
沈憶萍看向喻夏，臉上帶著笑意：「我們班的第一名是喻夏。」
大家並不意外，喻夏一直以來都是年紀第一。只不過上次期末生病缺考。
喻夏表情平靜。
沈憶萍又念了一些進步很大的同學的名字，給了他們表揚。
這時，沈憶萍看了陸燃一眼：「陸燃，你出來一下。」
班裡靜了一瞬。
陸燃不緊不慢地走出教室。他斜著身子，手插著兜，靠在牆上。
沈憶萍看著他，語氣有些無奈：「你這次成績退步了很多，以後在學習上用點心。」
陸燃平時雖然曠課打架，但是成績很好，經常會拿幾門滿分。
他這次成績排名在班裡的中下游，幾乎算是倒數了。
沈憶萍之前從來沒有擔心過陸燃的成績，沒想到他這次會考得這麼差。
她嘆了一口氣：「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陸燃扯了扯嘴角，滿臉無所謂。
他回到教室，桌上攤著一張物理卷子。上面用紅筆寫著一個醒目的數字。
65分。
孟子誠瞄了一眼陸燃的卷子，咦了一聲。
燃哥的物理向來都是拿滿分的，這次分數怎麼這麼低啊。
他又眼尖地看到一道題，更加奇怪了。
考試前他剛問過陸燃這道題，陸燃也告訴了他正確答案，沒道理陸燃會做錯啊。
孟子誠張大了嘴巴，這怎麼回事啊。
他實在是好奇，湊到陸燃身邊：「燃哥，咋回事啊，這道題你明明給我講過，你怎麼做錯了啊。」
孟子誠又指了指卷子：「還有這道題，你也給我講過……」
陸燃隨手拿了一本書，朝孟子誠扔了過去，懶散的聲音響起：「說夠了？」
他轉身，似笑非笑地看著孟子誠：「話這麼多，你最近很閒？」
孟子誠沒吭聲。
陸燃拿起卷子，看都沒看，隨意揉成一團，扔進抽屜里。
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喻夏抬頭，看了陸燃一眼，沒說什麼。
下午就要換座位了，沈憶萍來到教室：「大家先站到外面。」
「等會我兩個兩個叫名字，被叫到名字的兩個人一桌。」
大家紛紛站起身，拉開椅子，往門外走去。
等到全部人都出去後，沈憶萍看了幾眼，開口：「孫雨、張啟明。」
「你們兩個坐到第一排第一桌。」
他們兩人走進教室，坐了下來。
沈憶萍繼續念：「董嘉和……」
陸燃倚在牆邊，身子往後仰著，一隻手插在褲袋裡。校服松鬆散散地穿在身上，拉鏈沒拉。
長腿橫在走廊上，姿態懶洋洋的。
孟子誠笑著問：「燃哥，就要換座位了，你什麼心情？」
他和董嘉和打了賭，如果班長和陸燃不再是同桌，那他就要給董嘉和帶一個月早餐。
陸燃淡淡瞥了他一眼：「無聊。」
陸燃不再理孟子誠，偏頭往女生的方向看了一眼。
喻夏站在前面不遠處，她側著頭，正在和林之妍她們聊天。
烏黑的頭髮軟軟垂下，隱約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頸。
陸燃看著喻夏，目光稍作停頓，嘴角微微勾起。
六班的女生站在另一頭，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說話。
林之言：「喻夏，你覺得自己會和誰一桌啊？」
喻夏停頓了幾秒：「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喻夏忽然想起班主任的話。
這次排座位和以前不同，成績好的同學會分開坐，和成績稍微差的人一桌，帶動大家學習。
喻夏怔怔地想著，陸燃成績很好，這麼說他們不會再坐同桌了。
不知為什麼，喻夏有些出神。
這時，陳璇走了過來：「你們知道嗎？孟子誠和董嘉和打了一個賭。」
她看了喻夏一眼：「他們賭這次排座位，你和陸燃還會不會是一桌。」
「他們還真是無聊。」陳璇撇了撇嘴。
林之言靠近喻夏，好奇地問；「喻夏，你覺得你和陸燃還會是同桌嗎？」
喻夏沒回答。她下意識轉頭，看了陸燃一眼。
恰好撞上了陸燃漆黑的眸子。
陸燃的眼睛亮極了，眼底的情緒令人看不清楚。
兩人對視了幾秒。
喻夏心一慌，連忙收回視線。
同學們陸續進去，很快走廊上就剩下了四個人。
陸燃、喻夏、林之言和孟子誠。
孟子誠看了看周圍，忽然察覺到不對勁。
還剩下四個人，也就是說，他有可能會和班長一桌。
想到這裡，孟子誠身子一縮。
如果真是這樣，那燃哥不是要殺了他。
這時，沈憶萍的目光掃過來，喚了一聲：「孟子誠。」
孟子誠身子一僵。
下一秒，她繼續說道：「林之言，你和孟子誠一桌。」
孟子誠心一松。
孟子誠和林之言走了進去，董嘉和看見了，就知道陸燃和班長還是同桌。
他得意地說了一句：「孟子誠，你輸了。」
孟子誠擺了擺手：「輸就輸了，從明天起，我就給你帶早飯。」
此時，走廊上只剩下陸燃和喻夏兩人。
他們站在那裡，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陸燃眼角餘光看到喻夏的視線瞥了過來，他彎了彎唇。
喻夏站在陽光里，她的身影很安靜。
這個看上去性子很軟的女生，每一個細小的動作，都好像是小小的甜糖，一下一下地敲著他的心門。
沈憶萍看向他們：「陸燃，喻夏，你們過來。」
陸燃直起身子，不緊不慢地邁開步子。
喻夏也往前面走去。
沈憶萍開了口：「你們坐到最裡面的最後一桌。」
陸燃站在那裡沒動，喻夏就先走進了教室。
她走到最後一桌，坐了下來。
等到喻夏進去，陸燃才邁著步子，漫不經心地往教室後排走去。
身後忽然響起沈憶萍的聲音：「陸燃，你這次成績不理想，以後要多注意一點。」
陸燃沒回頭，目光也沒看沈憶萍。他微側著頭，視線落到喻夏身上。
他盯著喻夏，唇角微翹，緩緩吐出一句：「知道了，小班長以後會盯著我的。」
陸燃拉開椅子，身子一斜，坐了下來。
他偏頭，垂眼盯著喻夏，低笑了一聲：「喻夏，你剛才偷看我呢？」
喻夏小聲地反駁：「我沒有。」
陸燃挑了挑眉。
喻夏默默想了一會，輕軟的聲線響起：「這次你的成績退步了，以後你要努力學習。」
她看著陸燃，認真地講。
聲音輕軟，眼神乾乾淨淨。
陸燃轉頭，盯了喻夏幾秒。半晌，他輕聲笑了。
陸燃眼尾微微挑起，語調緩慢，尾音淡淡的：「小班長的話，我當然會聽啊。」
座位已經安排好了，同學們重新回到原先的位置上，把自己的桌子搬過去。
班裡很快就響起了拖桌椅的刺啦聲。
桌子椅子七歪八扭地橫著，緩慢地移動著。
陸燃眼角微揚，懶洋洋地靠在桌子邊，就跟在喻夏後面。
等到喻夏要拖著桌子移動的時候，陸燃就在後面搭把手。
喻夏往前移了一段距離，停下後，陸燃又隨手把身後自己的桌子拉過來。
這麼一來，喻夏拉得倒是省力。
因為現在是課間，同學們也不怕影響到其他班，一邊閒聊著，一邊靠在桌子旁，等著前面的人過去。
喻夏和陸燃就這麼被堵在了中間。
前後左右都圍著一張桌子，把兩人圈在了狹小的空間裡。
陸燃往桌子上一撐，坐在了桌邊。
他的手撐在身子兩側，目光落在喻夏身上。
喻夏背對著陸燃，馬尾安靜地垂在腦後。她的手一直拉著桌角，也沒移開。
這時，前面的人把桌子往後一拉，後退一步。
砰的一下，撞到了喻夏的桌子。
要是喻夏不退開，桌角會直接撞到喻夏的腰上。
陸燃立即反應過來，從桌子上跳下來。
他單手扶在了喻夏桌邊，越過她的身子，替她一攔。
喻夏的頭髮一晃，淡淡的清香飄過來，陸燃微一恍神。
前面的同學聽到後面的動靜，馬上反應過來，轉過身。
他一看撞到了班長的桌子，陸燃站在喻夏的旁邊，面上沒什麼表情。
「對不起，班長。」那人有些歉意。
喻夏搖了搖頭，笑著：「沒事。」
過了好一會，班裡的同學才換好了位置。
原先坐在喻夏前面的林之言已經換走了，陳璇換了過來。
沒等喻夏坐下，陳璇就轉過身，語氣有些興奮：「太好了，我居然坐在你的前面。」
原本陳璇和喻夏的位置隔得遠，現在比之前方便多了。
陳璇和喻夏聊了一會，就轉過去了。
白天耽誤了這麼多時間，晚上的作業她都還沒開始動筆，時間有些來不及了。
離上課還有一些時間，喻夏把桌上撞亂的書理了理。
她剛把書攏好，手肘碰到了筆，筆從桌上掉了下去。
喻夏趕緊蹲下身去撿。
筆滾得有些遠，喻夏不得已，半個身子傾到了桌底下。
喻夏夠到筆後，很快抬頭，準備起身。
她的動作急，身子一下子往上。
險些就要撞上桌角。
一隻手攔了過來，幫她一遮。
喻夏動作一停。
她怔了怔，抬起頭來，發現陸燃單手撐著桌沿，另一隻手就放在她的腦袋上。
陸燃彎下身來，漆黑好看的眼睛突然挑了挑。
下一秒，陸燃懶散散地笑了一聲。
他的輕笑聲漾開，唇角彎著：「小班長，怎麼這麼不小心啊？」
看著喻夏懵住的表情，陸燃突然覺得有點心頭髮癢。
像是給一隻小貓順毛似的。
陸燃伸手，在她的小腦袋上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