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的男兒,樣貌都是出眾的,可是,與眼前這人相比,即便是最出色的瀲亦是有所不及。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南承曜身上的那種風神氣度,只一眼,便足以讓人永生難忘。
我看著他一步一步,好整以暇的走近,不得不承認,他有一張俊逸過分的臉孔,眉眼間的線條是冷月的光,而唇邊的微微笑意永遠*,仿佛天地之間,再沒有值得他在意的人和事一般。
只是,這人,卻有著一雙越是微笑,就越是冷漠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日裡,自母親口中聽到那一段往事的緣故,我的心底,難以察覺的驀然一痛。
「聽了這麼久也該夠了。」我注意到,他唇邊的笑意,在對上我的視線的一瞬微微凝了一下,隨即又是無關緊要的弧度,低沉磁性的嗓音再度慵懶的響起:「我可以問問你聽到了多少嗎?」
「全部。」我的身體不能動彈,眸光卻沒有閃躲他冷冽的視線,一字一句,清淡開口道:「聽到你與宮中妃嬪交往過甚,聽到有人在當今聖上御膳中下藥。」
他幽黑的眼底深不可測,似是微微震動,又像是有訝異與殺機,一閃而逝。隔了很久,他才再開口,聲音依舊是懶洋洋的,帶著些微笑意:「很坦白,也很有勇氣。」
我垂眸,淺淡一笑,帶了些無奈的開口:「我說我什麼都沒聽到你信麼?我說我什麼都沒聽懂你又信不信?是我先到這裡的,況且我想要避開,是你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南承曜唇邊的笑,意興盎然,然而那笑意,卻遠未到達眼底。他笑著開口道:「真是有趣。只不過有些事情,知道了就是知道了,不管是怎麼樣知道的。」
他一拂手,解開了我的穴道,聲音清淡的散在風中:「只是可惜了這麼美的一雙眼睛。」
語音未落,他手中不知何時多出的長劍,已經直指我的眉心。
他的動作太快,我根本來不及有任何反應。最初那無可避免的慌亂過後,我迅速看了一眼他持劍的姿勢,心下一冷,已經知道絕無半分勝算。於是索性放棄了逃脫的心思,整個人反倒漸漸鎮定了下來。
他饒有興味的看著我,臉上帶上了幾分懶洋洋的惋惜神色:「如此聰明的妙人兒,可惜留不得,我日後必當少了許多樂趣。」
我尚未來得及開口,便聽得不遠處傳來疏影的聲音:「小姐,小姐,你在哪兒呢?」
南承曜眸光一暗,已淡淡開口道:「慕容清?」
明是問話,可他面上淡定的神情卻根本就不需我來做答。
我微一沉吟,直視他的沒有溫度的眼,盈盈下拜,優雅的行禮道:「是。清兒見過殿下。」
果不出我所料,他的眸光倏然轉冷,唇邊笑意卻依然天高雲淡。開口,嗓音仍舊是一貫的*:「哦?你還知道我的身份?」
我淡淡一笑:「聽聞殿下吹得一口好笛,慕容清今日有幸一聞。」
「然後?我不認為單憑笛聲你就可以這般篤定。」
眼看疏影的身影越來越近,我心內微急,也顧不得其他,深深吸氣,然後一字一句開口道:「能隨意出入紫荊宮,並與宮中妃嬪交情匪淺的人,敢在三王府中行駭俗舉止的人,只怕惟有殿下本人了。再加上與身俱來的華貴與傲氣是騙不了人的。殿下,慕容清無意冒犯,願憑殿下處罰。只是清兒的婢女無辜,還請殿下高抬貴手,這原本與她無關。」
我自然是不想死的,然而卻也很清楚自己如今所處的局勢。
眼前的這個人,可以親自逼死了自己傾心所愛的人,那樣舉世無雙的女子。
明明是世人眼中聖上最為疼愛的皇子,可是,他卻在暗中與自己父皇的妃嬪有私,甚至在御膳中下藥。
那麼試問,在這天下間,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
我選擇將一切說得毫無保留,無非是為了表明自己對這局勢的看透,讓他相信,我不會苯到泄露他的秘密來自尋死路。
這是一場賭局,賭的是他作為王者的驕傲和自信,賭注卻是我和疏影的性命。
儘管明知勝算不大,然而,這卻是我唯一的機會。
南承曜長劍未曾離手,唇邊笑容轉深,正欲開口,一聲尖叫,伴隨著一抹纖細的藍影,直直的沖了過來。
疏影手中的燈籠落地,她緊張地抱住我,看著南承曜:「你是什麼人?你知,知道這裡是三王府嗎?你,再不走,我就要叫人了!」
我心內微嘆,到底還是把她牽扯進來了,不動聲色的將她護到身後,我微微笑著,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來平和安寧:「疏影,不得無禮,這是殿下,還不快行禮。」
疏影顯然是大大的吃了一驚,身子已經是抖得不成樣子了,卻仍是再度堅持的對著南承曜開了口:「殿下,你,不,不可以傷害我家小姐。她,她是慕容丞相的*。你傷了她,怎,怎麼跟丞相交代?」
「哦?她的顧慮也有道理,你說呢?」依舊是懶洋洋的笑著,南承曜直視我的眼睛問道。
我淡淡一笑:「清兒福薄,剛至王府便染上惡疾,一病不起。殿下多方醫治,卻仍然回天乏術。或者,在一群夜襲王府的刺客劍下,清兒不幸成了亡魂。再或者,這楓林之中隨隨便便一隻白虎也能傷人性命。這樣的理由太多了。父親知道殿下並沒有動機殺他的女兒,況且事發之時,殿下仍在宮中侍奉皇上。父親縱然會有懷疑,也絕不會貿然行事的。而殿下對清兒的風光大葬也將給足慕容家族面子。」
「小,小姐!」疏影又驚又怕,顯然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而我卻無法分心來寬慰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南承曜。
他手中的劍未松,唇邊漸漸斂了笑,停了半晌,他淡淡開口:「你方才說,林中有白虎?」
我有些不明所以,他的話語平淡,可我直覺這必然有什麼倏忽緊要的東西在其中,然而一時之間,卻怎麼也想不明白。只得有些謹慎的開口道:「這楓林曠遠而茂密,若是殿下圈養獸類在其中以供狩獵之樂,也不是沒有可能。方才清兒並未多想,只是直覺出口,若有什麼冒犯的地方,還請殿下見諒。」
他的唇邊重又帶上笑意,似是微微自嘲的涼薄弧度,握劍的手勢,卻似是有所鬆動。
我剛略微鬆了口氣,疏影卻不知從哪裡陡然生出一股勇氣,猛地攔到了我的身前,義無返顧的開口道:「若是殿下必然要取人性命,就由疏影來代為受過,還請殿下饒過我家小姐!」
電火石光之間,我只看見南承曜手中的長劍劍光一閃,而下一秒,疏影已經重重的倒地。
她的胸口處,血流如注。
南承曜回劍入鞘,*的笑了一笑:「如卿所願。」
「你,你怎麼可以,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面對這突變,我的胸口驀然一痛,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頭腦中一片空白,根本無法思考。
狠狠的閉上眼,纖指緊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讓我漸漸清醒了過來。
深吸了一口氣,不敢再有絲毫遲疑,我迅速解下身上的白色披風鋪到地上,再小心的將疏影移了過去,動手解開她的衣裙檢查傷勢。
她白皙細膩的肌膚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而南承曜慵懶的聲音*的響在身後:「但凡女子不都是很注重貞潔的嗎?你如今的舉動她可未必會領情。」
我的唇邊泛起一絲淡漠的笑意,小心的將疏影的衣裳拉好,然後起身直視南承曜的眼睛:「性命都保不住了,還要這貞潔的虛名做什麼?殿下,疏影的傷必須立刻醫治,我無法把她抱回住處而不牽動傷口。」
他笑了笑:「言下之意是希望我代勞?可你忘了她的傷拜我所賜。」
「殿下,我沒有時間陪您打啞謎。您傷疏影的劍法絕妙,可以使她傷及心肺,瞬間昏死,卻不致命,仍可回天。您這樣做無非是想要給我一個告戒。」
南承曜饒有興味的注視著我,並不開口,我知道他在等我繼續。
稍稍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我以一貫的清淡口吻平靜的接著說道:「殿下,慕容清保證,今夜我和往常一般很早就在房中歇下了,不想遇到刺客夜襲。疏影為了護主而受傷,幸有府中侍衛聞聲而至,這才救下了我們。這就是事情的全部,就是這樣。」
見南承曜依舊但笑不語,我心內焦急而無奈,語氣也不自覺的有些尖銳了起來:「殿下,如今清兒已嫁入王府,自此無論禍福,都註定與殿下共同擔當,試問,我有什麼理由要害了我的夫婿,而受到連坐的株連。樹倒獼猴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這樣簡單的道理清兒懂得。所以,我請求您,送疏影回房。她身子曾經大大受損,若是血流太多,只怕就真的救不回了。」
南承曜看我半晌,終是笑了一笑:「但願,你不會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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