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遠放輕了腳步,在書桌上的紙巾盒裡抽了兩張紙巾。記住本站域名
輕輕地撫著沈晚的背。
手掌在觸到身體的那刻,明顯地感覺到,微微抖動的身體僵硬了一些。
「傷心就大聲地哭出來,在家裡你忍什麼忍。」貼近了一些,兩個人的身體靠在了一起。
「沒有人給我哭的權利。」
沈晚咬著牙,很用力地想把眼淚憋回去。
顧修遠把她的頭抬起來,看到的也只是她的頭頂。
蹲在她的面前,抬眸看著她的一雙淚眼。
拿著紙巾幫著擦著臉上的淚水,他的動作很溫柔,「沈晚,我是你的丈夫,也是孩子們的……爸爸,我不會真的放下你們不管的。」
爸爸這兩字,讓他說話變得有些結巴。
「你覺得我們現在這樣,我還能信你嗎?」沒有推開他,沈晚只是絕望地凝視著他。
他的這張臉,曾經在她最絕望的時候給了她希望。現在又是這張臉,把自己推向了絕境。
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顧修遠對她說這樣的話,沈晚也許真的就心軟了。
但是現在沈萬山,就像高聳入雲的雪山,聳立在她的心裡。
不可能翻越,更不可能假裝看不見。
顧修遠不忍再看她的眼睛,一雙眼眸幽幽的,看不到一點希望。
伸出雙手把她拉入懷裡,讓她的腦袋搭在他的肩上,「你試都不試,又怎麼知道。」
不知道沈晚到底會有多絕望,這種事不是親身經歷,沒有人能夠真正地理解。
感覺到肩頭的衣服被眼淚打濕,但是沈晚怎麼也沒有出聲。
顧修遠雙手撐在她的肩上,從地上站了起來。
「我試過很多次了,不想再對我自己失望了。」沈晚仰著頭,不讓淚水再往下掉。
只要把頭仰得夠高,那些沒用的眼淚,就會被好好地藏著。
顧修遠伸出手。
摸著她的臉,幫她抹著眼角的淚水,然後彎腰在她的眼睛上,輕輕地落下他的吻。
帶著從前不曾有過的,心痛的吻。
沒有任何其他的欲望,只是單純地表達著,其實他和她很親近的關係。
沈晚被吻過的眼皮,還殘留著他嘴唇的溫度。
能感受到,面前的這個男人,比以往對她都要溫柔。
連說話時,語氣里都帶著對她的無奈。
她對她自己一樣很無奈。
其實她明白,如果顧修遠能找個門當戶對的,肯定沒有她這麼多事,也沒有她這麼麻煩。
有錢人的世界,哪裡有那麼多時間談什麼感情。
沈晚自卑地低下頭,這些年豈止是顧修遠有問題,就連她自己的問題也不少。
身份的不匹配,強行拉扯在一起的兩個人,終究是強扭的瓜不甜。
顧修遠看到她低下頭,就知道又是在想什麼不該想的了。
把她從椅子裡拉起來,然後帶著她往衣帽間走著,「不是說要去辨認爸的……屍體嗎?」
沈晚看著前面的背影,有片刻的失神。
到了衣帽間,顧修遠先是站在沈晚的衣櫃前。
找了一件白色的毛衣,一件黑色的外套,黑色的褲子,還有一件黑色的羽絨服。
放在她坐著的凳子旁邊,語氣有些生硬,「外面天氣冷,多穿點又不是十多歲的孩子了。」
沈晚看著他把衣服放下。
羽絨服因為太蓬鬆,差點掉到地上,被他及時地又撈了起來,在凳子上放好。
顧修遠的衣櫃裡只有黑白灰。
除了領帶還有些別的顏色,其他就沒有別的顏色,怎麼穿都不會出錯。
等他把衣服找好了,都準備脫家居服了。
沈晚還在看著凳子上的衣服發呆。
「愣在那裡幹嘛。早點去辨認了,那邊能早點走完流程。」
以前兩個人又不是,沒有在一起換過衣服。
沈晚對這個還是沒有太敏感。
而且這個時候,誰還有那些個不合時宜的心思。
脫掉身上的家居服,很快就把衣服褲子都穿好了,羽絨服抱在懷裡。
看著顧修遠趴在抽屜前,挑選著領帶。
「我剛才是說給蘇芊芊聽的,你沒有必要陪我去的,凶死的人看了不吉利。」
顧修遠從領帶里選了一條黑色的,「哪裡來的那麼多講究,這種時候怎麼也該去看看。」
其實先前他吩咐秦陌的時候,不是這樣想的。
顧修遠甚至都有些,不想讓沈晚去看屍體,做生意的人在某些方面的確很迷信。
而且,他和沈萬山的確沒有什麼感情。
但是看到沈晚這兩天的狀態,還有剛才書桌上的那張遺照。
讓他覺得,如果不讓沈晚去見這一面,的確是有些殘忍。
沈晚手裡的羽絨服被他拿了過去,她的手被他牽著。
看著他的側臉,沈晚的心裡升起一些異樣。
趕緊地甩了甩頭,把那些不切實際的感受,趕出了自己的腦袋。
「那等會兒到了,你就在外面待著吧,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
顧修遠沒有接她這一茬,牽著她走到門口換了鞋,又牽著她下了車。
很快地就到了市公安局的門口。
不知道是受害者家屬都有的,還是因為顧修遠這個納稅大戶的原因。
出來接待他們的人,明顯有點規格有點高。
這也是讓沈晚有些內心酸楚。
沈萬山肯定不會想到,他做了一輩子能和領導會面的美夢,竟然是在公安局的法醫室里。
顧修遠不可能,讓沈晚一個人進停屍房的。
從進了停屍房,他就一直擔心沈晚暈倒,所以就一直站在她的身邊,摟著的她的肩。
不過他預想的畫面,都沒有發生。
沈晚一直很冷靜,連腿都沒有軟一下。
當看到那張早就不能辨認的臉,就連顧修遠都把頭偏到了旁邊。
沈晚卻一直很鎮定地看了好一會兒,才自己動手把袋子的拉鏈拉上。
朝著法醫微笑著點點頭,「謝謝您,我爸的遺體整理得很好。」
法醫幹了這麼多年,都沒有遇到過這麼冷靜的家屬。
愣了兩秒,也微微頷首,「應該的,應該的,節哀順變。」
沈晚從他的胳膊里挪開,「走吧。」
顧修遠有些出神,和陪同來的局長點了一下頭,「下次找時間,一起吃個飯。」
說完,就抬腳跟在沈晚的身後,出了公安局的大門。
沈晚雙手抓在包上,仰頭看著東江的天,灰濛濛的。
聽到有些匆忙的腳步聲,沈晚依舊高揚著頭。
江清淺肚子裡的孩子,是她唯一暫時能走出來的藉口。
沈晚要杜絕這種可能性。
「就算你不能對蘇芊芊做什麼,也請你不要讓江清淺,有機會走出監獄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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