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沒課,愛德華一個人在公寓裡研究卷宗,不知不覺間時間過得飛快,當他再次抬頭時,發現外面的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我去,難得當車夫,這可不能掉鏈子。」不顧午飯沒吃,直接往露絲伯格辦公室狂奔而去。
「艾德,你吃過飯了嘛?」坐在副駕駛上,露絲伯格問道。
「噢,噢,吃過了。」他嘴上這麼說,但肚子卻不爭氣的「咕嚕」了幾聲。
「但我還沒有吃,附近有個麥當勞,你停一下,我去買幾個漢堡和咖啡。」
「好的」愛德華一打方向盤,車子停在金色拱門之下「我去買……」
「不,你留在這兒,我去好了。」露絲伯格已經打開車門「你要什麼漢堡?」
「我,我吃過了……」
「別逞強,晚上和伯格曼那個老東西說話可得消耗大量的精神,這種傢伙你不下力氣去敲到是不會得到所需要結果的。不吃飽怎麼行?那,看你的樣子,乾脆來兩個巨無霸吧,新出的,我一個人都有些吃不下。」
「巨無霸?新出的?」愛德華有點發蒙,心說這玩意金拱門家標配的拳頭產品麼。
「怎麼,你還沒吃過?去年才在加州出現,今年開始向全國推廣,味道不錯。」露絲伯格舔舔嘴唇「不過,對於我而言就是有點超量了。」
「哎,哎,好吧,謝謝了。」
「你先吃完再開車吧……」露絲伯格拎著兩個紙袋坐進副駕駛。
「好的,好的。抱歉,耽誤你時間了。」
「不要緊的。」
愛德華不再說話,接過漢堡就啃,不出三分鐘,兩個巨無霸下肚,外加一杯可樂。
他拍拍肚子,「你慢慢吃,我會把車開穩的。」
「謝謝。」露絲伯格嘴裡塞得鼓鼓囊囊,加上她身形小巧,讓愛德華覺得仿佛坐在身邊的是一隻正在覓食的大松鼠,正在努力的處理頰囊內的松子。
這時候她看起來反而像是個正常的人類,雖然沒說話,但至少也沒有毫無生氣的機器感。
「抱歉,艾德,今天晚上還得讓你把我送回紐哈芬。」露絲伯格投來歉意的一笑。
「沒事兒,我也習慣晚睡了。可我記得你明天沒課啊,不如在紐約住一晚?我正好有所房子,有人打掃的很乾淨。」
「不,謝謝了,你別忘了,茱蒂絲還在家裡呢,今天大概是沒法給她講睡前故事了,但如果明天一早她醒來發現媽媽不見了,那哭起來的聲浪估計會掀翻整個社區的。」露絲伯格此刻的神情溫婉,車窗外,路燈昏黃色的燈光照在她側臉上,白皙的皮膚也被鍍上了溫暖的色彩。
「可惜沒有相機,否則這該是多美的畫面啊。」
露絲伯格的側臉比她正面還要好看,小巧精緻,鼻樑高卻又不是山根突出在兩眉間的健馱羅畫風,鼻子線條柔和秀雅,猶太人特徵的鷹鉤鼻在柔美線條的包裹下也帶有了一絲雕刻之美,嘴唇薄而挺,下巴頦略略前挺,看上去倔強端莊。
一撇之下,愛德華幾乎捨不得收起視線。
如果說課堂上法庭上的露絲伯格像太陽,不停的給以旁人光與熱,讓人在心生仰慕的同時不敢直視-生怕被其灼傷。
此刻她好像初秋夜晚的上弦月,安靜、潔白、明亮,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多看幾眼,可一看就再也無法轉移視線了。
路燈的燈光從斜上方傾斜進車廂,這讓她的臉上多了幾許陰影,眼窩顯得更加深邃也更加看不清其中的蘊含,如果倫勃朗活過來也許會被她刺激的靈感大發,創作出以她為模特的傳世之作來吧。
露絲伯格的魅力在狹小的車廂內如空谷幽蘭般的獨自綻放開來,愛德華以極大的毅力強迫自己盯著車正前方,而不敢有任何扭頭的動作。
沃爾沃p1800疾馳在17號高速公路上,優良的隔音性能配上「沙沙」的胎噪,竟然顯出幾分靜謐感來,車裡的電台放著納什維爾之聲,簡單的吉他和小提琴以及毫無修飾的粗礦嗓音,直白的傳達著鄉村音樂特有的淳樸。
愛德華專心開車不敢扭頭,也不敢說話生怕打亂這少有的美好時刻。
漸漸的他的心也開始安靜下來。
不再刻意的控制自己情緒,只是專注的投入到駕駛中,腦子似乎是空白的,可又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畫面,前世今世的,一幀幀的,或閃爍而過,或殘留其間,不一會兒拼成一幅更加巨大的畫來,上面斑駁陸離,根本不知道表達的是什麼內容,好似畢卡索後期的作品。
可愛德華知道,從這一刻起,自己和原來的世界真正的漸行漸遠了。
自己的靈魂終將終老於此,成為這個光怪陸離世界的一部分。
……
沃爾沃停在伯格曼辦公室樓下。
「啊……」露絲伯格輕輕驚呼,「我,我剛才竟然睡著了?」
隨即她臉上一紅,睡著時腦袋一直歪著,蹭到了愛德華的右肩,幸虧有保險帶的束縛,否則只怕要靠著他睡了。
「是嘛?我在專心開車,沒有注意到」這是實話,但他腸子都悔青了,娘的要是這樣肯定是找個路邊停下車來,乘她睡著的時候……看個爽唄。
露絲伯格卻以為愛德華是怕她尷尬而故意裝傻,頓時有些感動起來。
「最近事情有點多,不知不覺就睡著了。讓我看看」說著她盯著愛德華的右肩,「嗯,果然……」
她伸手上去,撥弄幾下,指尖掐著幾根深棕色的長髮。
「要是讓你女朋友看到這些,只怕麻煩就大了。」露絲伯格一笑,將頭髮扔出車窗外。
「我沒有女朋友。」愛德華道
「嗯?我不信。」身邊的人一歪腦袋,嘴唇撅起,仿佛一朵小花綻開在美麗的臉上。
「真的沒有……以前有,後來分手了,進了耶魯後,整天瞎忙,也就沒找女朋友。」
「噢,那個梅根呢?別告訴我你們只是普通朋友?」露絲伯格隨口道「哦,對不起,我不是要探聽你的隱私。」
「無所謂,我和她感覺不錯,但大家都知道沒結果的,她是個好人,但不適合我。她也明白這點,我們只是因為謝爾頓案子而認識,然後覺得彼此都還行吧。」說也奇怪,愛德華原本有些靦腆,不會對自己的私人情感侃侃而談,每逢類似情況,他都會選擇繞開話題,或者打個哈哈直接過去了。
可今天隨口道來,心裡一點其它情緒都沒有,仿佛在說別人的事情,要和自己毫不相干。
「那麼,茜萊瑞呢?我看她對你很有意思?長的漂亮,聰明,有眼色,將來能成就一番事業的,對你的事業也能有不小的幫助。」
「她啊……」愛德華想了想,看著露絲伯格認真的說道「我也許會和她上床,但是她讓我感到害怕,我甚至會刻意疏遠她,我和她是同學,今後也許會是同事,同樣也會是朋友,但僅限於每年聖誕節相互寄聖誕卡,路過對方家裡時也不會去按門鈴的那種。她讓我從骨子感到害怕,當然也可以說是本能感到不舒服。」
「你還真是敏銳。說起來,茜萊瑞以後也許會選我當她導師,畢竟在讓人害怕或者讓人坐立不安方面,我可絲毫不遜色呢。」
「但我不怕你!」愛德華忽然大聲起來「我不怕。你和她不一樣!」
「不,不,艾德,不談這些了,我們該去找伯格曼了。」
「不,聽我說完」愛德華一把按住要開門的露絲伯格「你和她不一樣,完全不一樣,她看起來熱情,但實際上涼薄,這不是貶義詞,我想是人的一種天性。」
「艾德……」
「而你,不同。你的忙碌,你的咄咄逼人,你的戲謔嘲諷,都是偽裝都是偽裝,你是熱的!啊,啊,對不起」愛德華這才發現方才情急之下直接按在了對方的大腿上。
隔著絲襪,他能感覺到對方的體溫迅速升高,正是如此才讓他覺得不妥。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露絲伯格小姐,我,我不是故意,希望你能原諒我。真的。」
車廂內的空氣凝固起來,愛德華後悔的要死,他可以發誓,剛才絕對沒有要占便宜的意思,雖然手感確實很好就是了。
若是可以,他能馬上哭出來,只求對方別往心裡去。
「啊?剛才還挺想個男人的,怎麼忽然又回到六年級了?被童子軍營地的小夥伴欺負了嘛?」露絲伯格捂著嘴在笑。
「哎,哎……」愛德華覺得好像哪裡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一時大腦宕機,直愣愣的盯著對方,說不出話來。
……
「嘿,這兒不是停車的地方!」車窗外傳來粗野的喊聲「如果不想吃罰單就趕緊走!」
顯然是被巡街的警察看到了。
「不好意思,我,我不知道,我馬上……」愛德華立刻進入角色,擺出最甜美的笑容和最親切聲音向警察解釋,這兒是米利堅,警察身上的傢伙可不是嚇唬人的,一言不合把人打成篩子,事後多半還判死鬼有襲警意圖,警察開槍純屬不得已自衛。
這尼瑪死了多冤!
「是你!?」愛德華愣住了。
「是你」警察也愣住了。
兩人隔著半開的車窗,臉色都開始急劇變化。
「桑托!」
「愛德華?」
兩人同時說道。
「你們認識?」露絲伯格好奇。
「豈止是認識……」窗外的桑托在獰笑「下車,快點兒。」
「有點小麻煩,這傢伙是把謝爾頓送進去的警察」愛德華故作鎮定的說道「估計要解釋兩句了。」說完他打開車門下車。
「小子雙手抱頭趴在發動機蓋子上!快」
「你不能這樣」露絲伯格衝著桑托大喊「他什麼都沒做。」
「女士,請安靜,我們在執行公務」桑托的搭檔說道,口氣顯然不善。
「露絲……沒事的」愛德華一面照辦,一面嘴裡在勸說露絲伯格不要緊張。
露絲伯格冷靜下來,坐在車裡一動不動,這才是面對警察最標準的自保方法,否則對方可能隨時開槍。
「你搜他身!」桑托對助手喊道。
後者隨即一通粗野的亂摸,讓愛德華齜牙咧嘴。
「行了,起來吧。」桑托說道。
愛德華倒是冷靜下來,自己和桑托冤家大了去了,一系列質證讓桑托在所有人面前丟臉,這對於要面子的義大利人來說比殺了他都難受。
費里切就表示過,如果他面臨那個場景,估計想當場跳樓。
既然來了,那就不能躲。
他站起身,冷冷的迎向對方的眼神。
這裡不是荒郊野外,桑托就算想動粗也得顧忌周圍行人和住戶。
桑托也不說話,惡狠狠的瞪著愛德華。
片刻後。
「FXXK,你這個混蛋」桑托罵道,這套詞彙愛德華很熟悉,典型的布魯克林英語,混雜著大量的中南歐洲口音。
「FXXK,你想幹嘛?還記得那個錄音機的事情嘛?我車裡也有一個」他毫不示弱的罵回去。
「SXXK,你讓老子丟臉了知道麼,你這個該死的小白臉」桑托變換了發語詞。
「桑諾夫碧池,你讓合眾國的法律蒙羞!你個不敢說實話的懦夫。」愛德華譏唇相諷,這是布魯克林的嘴炮內戰。
「咣當」一聲,吸引了愛德華的注意力,桑托的搭檔從警車後備箱裡摸出兩根金屬棒球棍,用力往地上一杵「嘿,老闆,咱們是義大利人,按照規矩幹活吧!」
「說的對,男子漢可不是靠花言巧語的」桑托順手抄起一根球棒來。
愛德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擋在副駕駛的車窗前……「娘的,這兩個混球今天是吃錯藥了嗎?」他心裡暗罵,額頭上冷汗下來了。
忽然背後伸出一隻手,把愛德華撥到一邊,他剛要說「沒事,我搞的定」卻聽到一串噼里啪啦的中氣十足的爆破音從車裡轟了出來。
「FXXK,我要找你老闆告你個狗娘養的!FXXK,老娘在耶魯混那麼多年可沒人幹這麼對我!」尖銳的女聲從車裡爆裂出來「趁事情還沒鬧大,趕緊滾蛋!或者讓你們局子裡的法律顧問爬過來見老娘!」
愛德華和桑托差點同時暈倒,露絲伯格一襲職業套裝,髮型整潔,臉上畫著得體的淡妝,標準的精英打扮。
但一開口確實是標準的布魯克林腔調,甚至比桑托更加醇厚。
通常用這種腔調說話的姑娘比黑手黨都難纏,這是屬於年過五旬身高180體重300磅朝上的黑人大媽的專用腔調,這路黑大媽是布魯克林最可怕的生物,赤手空拳的戰鬥力爆表,使用器械的話-至少三英寸以下的刀子對她們基本構不成威脅,而一旦被近身的話,黑大媽立刻會化身為球場上殘忍的抱摔後衛。
總之這是一種黑白兩道都知道絕對不能惹的生物。
可露絲伯格怎麼看都不具備那種恐怖的戰鬥力與威懾力啊。
桑托和他的助手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愣在當場。
露絲伯格從車裡鑽出來,瞬間又恢復成為優雅的高知女性,輕巧的從挎包里掏出一張名片遞過去,開口說道「這是我的名片,今天是我僱傭他開車,所以有什麼問題請直接找我談。」
這回剛才的爆破音一個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紐哈芬流行的帶有牛津腔調的發音。
她在兩種狀態間的快速切換,讓愛德華越發覺得這個女人實在是深不可測。
「啊哈哈哈哈」桑托和他的助手忽然狂笑起來。
這下輪到露絲伯格和愛德華傻眼了。
「小子,我喜歡你,雖然你讓我大大的丟了臉,讓我成為紐約的笑話。但是你知道嘛,警隊的大夥倒是從來沒為此嘲笑我。」
「?!!」
「謝爾頓是我的線人,但我可以向上帝發誓,我不想看到他入獄!真的,你知道我們義大利人都信上帝!甚至那些逼迫他作證的事情也是該死的FBI按著我的腦袋乾的。不錯,謝爾頓那個混球應該進監獄,那是因為他自作自受,他活該,誰讓他沒腦子去造炸彈了!但是!他不應該因為不願意出賣朋友而入獄,你明白嘛,猶太小子!」
「嘿,你是不是在法學院裡學壞了腦子?!」桑托的拍檔也在旁邊怪聲怪氣的起鬨。
「嘿嘿,看什麼看,NGER滾蛋。」桑托朝路邊幾個探頭探腦的黑人吼道,後者立刻脖子一縮貼著牆角開溜。
「呃……」愛德華腦子依然處於宕機狀態,今天發生的各種意外有點多,讓他覺得很不真實,他寧可這是場夢,醒來後一摸手機,發現只有凌晨三點,隨後把手機往床頭柜上一扔,再繼續睡覺。
但顯然這不是夢。
桑托的布魯克林口音再度響起,伴隨著唾沫星子四濺「謝爾頓腦子糊塗,但是條漢子,不願意出賣朋友,這樣的蠢貨現在可不多了!老子什麼沒見過,為了兩克葉子就能一刀幹掉自己的哥們,謝爾頓這個蠢貨竟然這麼講義氣,還真FXXK的是讓人佩服。逼他舉報朋友,這個缺德事情應該怪狗屁政府,是他們的的問題。老爺們根本不知道下面人是怎麼想怎麼做的,他們只是要政績,然後去糊弄選民。」
「看起來是在維護合眾國的安全,但實際上,他們把人民心中那些正義和美德都踩了稀巴爛,然後他們控制的媒體正好藉機會洗腦。我呸,我是義大利人在布魯克林長大,我只知道要講哥們義氣,今天不會出賣兄弟的人,明天就能為合眾國和敵人玩命。反過來,給政府當線人的傢伙,如果某天早晨紐約變成布拉格了,那麼他們會是第一批宣誓效忠的人渣。」桑托說的慷慨激昂,手舞足蹈。
愛德華覺得他神情自然並非作偽,於是也只好相信對方真的是這麼想的。
這時警車裡的電台響了起來,桑托的搭檔連忙跑去拿起耳機,隨後快步跑回桑託身邊朝他耳語了幾句。
「行了,我們該走了,但這兒真的不能停車。你一會兒左拐,第一路口處有地下停車場。」
桑托和他的搭檔走向他們的警車「對了,剛才那下算是報復,你知道嘛,現在警隊多了條『謝爾頓準則』,警察和線人說話前必須搜他身,做反竊聽準備,該死的,因為你!FXXK,這他媽的,我寧可去地獄上班!所以,猶太小子,這回咱們算扯平了。」
「我很遺憾」愛德華聳聳肩,作為直男他能理解對方的怨毒之情,這事情如果發生在自己身上……他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
不過這樣說的話,卡爾賴特知道這個消息後大概會哭著鬧著要去當警察?他應該會很開心吧。
「對了,替我向謝爾頓問好,就說桑托說的,他是個混蛋,但是個講義氣的好混蛋,另外再順便問問他,他媽以前是不是交過義大利男朋友?否則純猶太人不可能像他那麼蠢的!」
「好吧,我會轉達的」愛德華無奈的回答,臉上浮出一絲笑意「再見」
「再見」桑托和搭檔一左一右坐進了警車,一腳油門,流暢的滑檔,警車在極小的空間裡飛快的掉了個頭,桑托坐在副駕駛上,搖開車窗大喊「謝謝你,小子,你會是個好律師的,另外你女朋友真漂亮!而且夠勁兒,但我提醒你一句,布魯克林的姑娘從來不好惹!不管是是在車裡,還是在床上!不管任何時候她們身上都帶著刀子呢!再見,祝你好運小子!下回搜身的時候,你的蛋蛋但願還在!」
警報器轟然響起……
露絲伯格搖下車窗衝著桑托比了個中指,但一切都晚了。
桑托和搭檔哈哈大笑,提前朝露絲伯格豎了中指,隨後上車揚長而去。
耶魯的精英女教授氣的臉色煞白,卻又無可奈何。
而引發這場衝突的愛德華依然瞠目結舌。
這場景和人物切的也太快了吧,而且人設怎麼都忽然崩了?
想到這兒他扭頭,只見露絲伯格靠在車身上,嘴朝桑托離去的方向罵罵咧咧個不停。
雖然聽不清楚,但愛德華知道,那絕對是純正的布魯克林腔調和語法。
「呃……」他不知道怎麼開口,露絲伯格似乎還沉浸在教授變太妹的興奮中,剛發現氣氛似乎不對,見愛德華滿臉詭異神色的看著自己,頓時也不好意思起來,「呃……」
兩人對視了足有十秒,終於都忍不住,彼此哈哈大笑起來。
「知道嘛,在我離開紐約去哈佛之前,身上一直帶著刀子。」露絲伯格聳聳肩。
「當然,布魯克林的姑娘都這樣」愛德華倒是見怪不怪,不過隨即想到桑托剛才對布魯克林姑娘的評價,於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
而露絲伯格也很尷尬,仿佛作弊被老師抓住的學生。
「艾德,艾德,你沒事吧!我已經讓人給卡馬西平打電話了。」
愛德華連忙看去,只見費里切帶著幾個人匆匆趕來,身邊還跟著個賊眉鼠眼的黑哥。
「這小子是提亞哥的弟弟,剛才看到你和桑托那個混球對上了,就連忙趕來報信。」
「看來,你在這兒人緣真不錯」露絲伯格揶揄道「警察佩服你,幫派份子竟然為了你給律師打電話。」
愛德華撓撓頭「大概因為我比較討人喜歡吧。」
「哈哈哈哈」露絲伯格非常放肆的笑了起來。
這時候,費里切跑到他面前。
「費里切我沒事,和桑托的一點過節,不過剛才都說開了,謝謝你能趕過來!」愛德華非常激動,上去給對方一拳。
費里切躲都不躲,還不在意的接了這下,「FXXK,猶太孩子,你這力氣不行啊!」
「我真的非常感謝!」愛德華一把抱住他。
他感動了,費里切是在警察那兒掛了號的幫派份子,平時見警察就和耗子見貓似的,躲都來不及,這會聽到他和桑托對線就直接帶人沖了過來,而不是等卡馬西平到了之後再出場,這份交情可是實打實的。
「嘿嘿,放開我,幹什麼,幹什麼,會讓人笑話的!」費里切掙紮起來。
「桑托剛才也說,義大利人特別重視兄弟感情,他說的沒錯!」愛德華。
「嗯?FXXK那個混球真這麼說了?」
「是的」愛德華把剛才的事情簡單說了下。
費里切這才放心,忽然他臉上堆起燦爛的笑容。
愛德華知道,這廝義大利本性發作,看到姑娘不管是不是漂亮就會發自內心的開心-沒有壞心眼,就是單純的開心。
「嘿嘿,艾德,介紹一下,你的新女朋友嘛?真漂亮!」
「別,別,費里切,輕點,這是我的憲法課老師,露絲伯格小姐」愛德華尷尬不已。
「露絲伯格小姐,這是費里切·尼佐,我的朋友。」
「你好」
「你好,想不到竟然有那麼年輕美麗的法學教授,上帝真是太不公平了。」費里切嘴裡繼續花花。
「嘿嘿,你給我留點面子好不好,我期末能不能及格可都在他手裡呢!」愛德華低聲道。
「抱歉」費里切右手按在自己胸口朝露絲伯格鞠了個半躬,隨即一把拽著愛德華緊走幾步。
「喂,你幹什麼啊,鬼鬼祟祟,我還有事呢!」愛德華抱怨道。
「聽老哥我一句,別管老師不老師的,這妞兒對你絕對有意思,你現在出手,肯定能夠拿下!相信我!」
「你少來。」
費里切急了「上法庭我不如你,可和姑娘上床方面你就得聽我的。這妞兒是絕對看上你了,眼睛水汪汪的,嘴角似笑非笑,絕對,絕對FXXK的對你有意思。你小子別慫,別給咱們波羅公園社區丟臉,明白嘛!?什麼狗屁耶魯,最漂亮的姑娘還不是被咱們布魯克林的小子給弄上床了!大夥都看著你那!」
「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愛德華敷衍道
「這還差不多,記住姑娘們雖然相貌不一樣,但心思都差不多。總之,你缺錢缺車就和我說,如果有別的小子打她心思,你也告訴我,老子弄斷他一條腿再說。」
「好好,好好,你放心,你放心,我也看上她了,我一定拿下,一定拿下」愛德華嚇得趕緊先胡言亂語一番,好把費里切先打發走再說,否則這傢伙天曉得還會說出什麼話來。
眼下正是費里切的「工作」時間,賭檔、應召站開始上班了,他也沒法在街面上久混,還得趕著去場子巡視呢。
於是有讚揚了幾句露絲伯格的美貌,然後依依不捨的向他們告別,帶著手下揚長而去。
「那傢伙和你和熟麼?」露絲伯格似笑非笑的問道。
「呃……他是個挺不錯的人」愛德華額頭冒汗,答非所問。
費里切這個大嗓門,用來收保護費或者看場子是極好的,但用來說悄悄話就不行了,剛才雖然拉著自己走了幾步,但愛德華懷疑那些話應該都被露絲伯格聽了個一清二楚,此刻正心虛呢。
「嗯哼。」露絲伯格不置可否,只是瞟了一眼。
「果然眼睛裡水汪汪的啊」愛德華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起來。
「不過,露絲伯格小姐,我們今天去找伯格曼談什麼?」
「關於你的出庭資格問題。」
「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到時候,你順著我說就可以,明白嘛?」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