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笙緊緊盯著溫紀辰的側臉,帶著試探性地問：「溫醫生，你怎麼會看生生戀語？」
「什麼？」他在紅路燈前停住車，茫然的偏過腦袋。
司笙轉過手機,把屏幕上的畫面給他看,「就是這部漫畫。」
「許晚錦剛剛發給我的,怎麼了？」溫紀辰面色平靜如水,淡定自若，看不出絲毫的異常。
司笙放下他的手機，輕輕地哦了聲，笑得有點不自然：「沒事沒事，我也恰巧在看這部漫畫,隨便問問。」
不等溫紀辰回話,她連忙轉移話題：「妹妹收到生日禮物了嗎？喜不喜歡？」
「還沒有送出去,她這周末生日。」
「哦哦。」
現在正是下班時間，路上堵車，司笙拆開蛋糕盒子,用小叉子挖了口軟軟的蛋糕,甜膩的味道在嘴裡散開,禁不住露出笑來。
溫紀辰微微側目,正好瞧著她這副模樣，輕聲問了一句，夾雜著淡淡的笑意：「好吃嗎？」
「好吃！」
司笙吃著蛋糕,又忍不住看溫紀辰,在心裡想著待會兒用什麼辦法拍兩張照,回家畫下來。
等紅綠燈時，溫紀辰又偏過腦袋對上她的目光，眼底帶著揶揄的笑：「還是在看衣服？」
她臉頰一熱,只能點點頭，解釋：「溫醫生很適合穿制服。」
「謝謝。」溫紀辰像是看破她的心思，語氣里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需要拍兩張感受感受嗎？」
司笙聽到這話差點噎住，這不是自己那天晚上講過的話嗎。
後來就摸了他的手。
幸而扶手盒上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打破了司笙的尷尬情緒，她低頭看屏幕，還是陳醫生打來的。
司笙像先前那樣，滑屏接通放在溫紀辰耳邊，另只手叉蛋糕吃。
不知道對面講了什麼，車子倏地一轉，穩當的停在路邊，溫紀辰神色緊張的拿過手機，低聲問：「劉醫生不在嗎？」
陳醫生的音量不大，司笙只聽出來他的語速很快，似乎很著急。
溫紀辰眉頭蹙的更厲害，應聲道：「好，我馬上趕回去。」
司笙咽下蛋糕問他：「怎麼了？」
「醫院有急事，我要趕過去，先送你回家。」
「那溫醫生直接回醫院吧，我可以自己攔車回家。」
「很近了。」
溫紀辰踩下油門，拐彎從小道穿過去，用最快的速度開到小區門口，「抱歉，今天不能給你做飯。」
這種情景誰都能猜出來肯定是病人出事了，人命關天一頓飯算什麼，司笙急忙解開安全帶，邊說著：「我沒事我沒事，你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下次一定補上。」
話落，他轉反向盤朝醫院的方向開，等車輛消失在視線中，司笙才進小區回家。
凌晨一點鐘，整座城市都安靜下來，司笙畫完今天的內容，關掉電腦跳下飄窗台，忽然摸到戴在脖子上的護頸枕。
她解開護頸枕，猶豫再三，拿起手機給溫紀辰發消息。
司笙：溫醫生你回家了嗎？
W：嗯。
司笙：病人怎麼樣了？
W：暫時沒事。
司笙：那就好，一定會平平安安的。
司笙：不早了，溫醫生快點睡吧，明天還要上班。
W：你也是，不要熬夜。
司笙打開白底封面，在上面畫了個小人在月亮上睡覺的圖，發送過去。
司笙：晚安。
溫紀辰看到那張圖後，彎唇笑了笑，長按保存在相冊。
他脫掉身上的白大褂，下樓從側門走出醫院，抬頭望向天上的明月。
今晚是下弦月，彎彎的掛在空中，溫紀辰想起司笙坐在車裡吃蛋糕笑彎眼的模樣，心裡積鬱頓時消散許多。
準備入睡前，司笙才收到溫紀辰回的晚安，後面同樣附帶一張照片。
骨節分明的手扯著白襯衫領口，是她那晚教他的姿勢，他沒有露臉，穿著DK制服又拍了張，活生生的模特圖本圖。
W：回禮，晚安。
—
忙了兩天後，溫紀辰帶著給許晚錦的生日禮物回家。
溫琳玉正在陽台澆花，見到他只輕聲道：「回啦。」
「嗯。」他洗乾淨手，從冰箱裡拿了瓶水。
溫琳玉放下水壺，走出去坐到他身邊，「上次你找我要地址，是去看小姑娘了吧？相處的怎麼樣？」
溫紀辰喝了口水，淡淡道：「還不錯。」
「還不錯？」溫琳玉聽到這話就知道有戲，細細問道：「你們是怎麼相處的？你都送了些什麼東西？你見到別人小姑娘不會也是這副欠揍的表情吧？」
溫紀辰輕輕揉著太陽穴，雙眸微闔，聲音裡帶著倦意：「媽，我有分寸。」
「小姑娘的母親長得很漂亮，她肯定也特別好看，聽瓊文說性格活潑討喜，這樣的女孩子不會缺男生追。」
溫琳玉說著瞧了眼兒子，頗為嫌棄的抿抿唇，「你各方面都普通，性格不討喜，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不會哄女孩子，又比小姑娘大五歲......」
她嘆氣：「怕是希望渺茫。」
「媽，我哪有這麼差。」溫紀辰神情無奈。
溫琳玉再次看過去，繼續搖頭道：「本來你這張臉隨我，還算能看，可是你作息不規律，長期熬夜，再這樣連唯一的優勢都沒有了。」
「......」
「對了。」溫琳玉忽然想起來：「晚錦的生日禮物你選好了嗎？如果不滿意她又會鬧脾氣。」
溫紀辰指著桌上的禮盒，想到司笙，聲音都溫和不少：「我讓小姑娘選的。」
「算是有點腦子。」溫琳玉滿意的點點頭，又道：「你有告訴小姑娘是幫誰挑的嗎？千萬不能讓她誤會啊。」
「妹妹而已，有什麼可誤會的。」他把喝空的水瓶放桌上，「我不想見許晚錦，生日禮物你給吧。」
「她下個月實習，已經搬到你家附近了，想讓你去給她做飯吃。」
溫紀辰冷笑一聲，懶散的往後靠，「難怪成績差，時間都花在做白日夢上了。」
溫琳玉聞言笑出聲：「你這張嘴倒是會講話。」
溫紀辰在家裡吃了晚餐，準備回自己家前，溫琳玉問兒子：「你明天有沒有時間？」
「沒有。」
「我明天去找瓊文，讓她順便把小姑娘喊過來，我見見。」
溫紀辰停在家門口，回頭問道：「幾點鐘？」
司笙收到姨媽發來的消息後，到臥室換了身衣服，直接打車過去，等她開門後撲上去，「Surprise！」
即將觸碰到面前女人的瞬間，司笙急忙撤回雙手，背在身後，驚訝又尷尬地道：「阿姨，您好。」
女人的長相溫婉和煦，沖她笑了笑：「是笙笙吧，你姨媽在廚房。」
司笙乖巧的彎彎唇，關上房門，兩個人坐回沙發上，她倒了兩杯白開水，拿起一杯安靜的喝著。
姨媽在廚房切水果，司笙不習慣和陌生人共處一室，更別提女人正盯著自己打量。
片刻後，她實在受不住，抬頭看過去。
四目相對，女人溫柔的笑道：「你們姐妹長大後我都未曾見過，又長得這麼漂亮，我就多看了兩眼。聽你姨媽說，你現在是畫家？」
「是漫畫家。」司笙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隨便畫畫，算不上很厲害。」
女人點點頭：「本以為你會像予淮和寒寒那樣去久路工作，年輕人有自己愛好挺不錯的，留在江城也能多陪陪你姨媽。」
司笙保持著笑容，在心裡猜想這人到底是誰，小時候見過，又知道哥哥姐姐的工作，肯定和姨媽很熟，怎麼完全沒有印象。
「笙笙來了啊。」司瓊文端著水果盤出來，「叫人了嗎？這是你溫阿姨。」
溫阿姨？姓溫？
司笙恍然，終於知道為什麼會覺得她熟悉了，和溫紀辰給人的初始印象一樣。
「笙笙叫過了，你不要把我們之間的氣氛弄得這麼尷尬。」溫琳玉瞪了眼閨蜜。
「是是，我的錯，來吃水果吧。」司瓊文坐在她們中間，正式介紹：「這是紀辰的母親，先前是她讓紀辰去照顧你的。」
「謝謝阿姨。」
溫琳玉擺擺手，「那臭小子不解風情，哪裡會照顧女孩子，就能跑跑腿，做做飯。對了，你吃過紀辰做的飯嗎？他做飯很好吃。」
司笙連忙點頭應和：「吃過，確實特別特別好吃。」
「真的嗎？」司瓊文的口味和司笙一樣，聽侄女這樣誇讚也饞了。
溫琳玉笑道：「待會兒他來了讓他做，也就這點本事。」
「溫醫生要來？」司笙驚訝的眨眨眼。
「他沒有告訴你嗎？」溫琳玉掩著唇笑：「是不是高興壞了。」
「......是啊，又可以吃到他做的飯。」
她只是想讓溫醫生把漫畫給帶過來。
可惜，已經來不及發消息，門鈴「叮咚叮咚」的響了。
司笙主動去開門，門口的男人穿的隨意簡單，黑色襯衫解開了兩顆紐扣，敞露出漂亮的鎖骨，低眸看向她的姿態都帶著幾分性感。
「溫醫生。」
「我來給你做飯。」
說出的話又是溫馨的，觸碰到司笙心底的柔軟，她彎唇一笑，拉開門示意他進屋。
溫琳玉擔心兒子不會講話，惹人厭煩，直接趕到廚房去，忙碌大半個小時後，做出一桌子的菜。
「哎呀，這也太好吃了。」司瓊文吃過後讚不絕口：「比寒寒和予淮做的都要好吃。」
司笙也笑盈盈的夸道：「是啊，姐姐和哥哥的口味太清淡了，我吃不慣。」
溫琳玉經常吃兒子做的飯，自然能嘗出來他特意多放了糖，味道偏甜，笑著問道：「笙笙平日在家是自己做，還是點的外賣？」
「我不會做飯，都點的外賣，也挺好吃的。」司笙咬著筷子，笑得有點不好意思。
她並沒有露出嫌棄的模樣，反而為自家兒子終於有表現的機會而高興，婉轉地說：「外賣味道是挺不錯，但肯定不能和家裡的相比，笙笙你點外賣都吃些什麼？」
「麻辣燙，漢堡包，蓋澆飯，吃的最多的是劉家餐廳，它家有小碗餐，價格不貴，而且會員免運費。」
「劉家餐廳。」溫紀辰聲音淡淡的，仿佛是在講一件尋常的事：「是那家爆出來有老鼠的？」
飯桌上的三個女人同時滿臉震驚的抬起腦袋，司笙準備夾菜的手一頓，頓時感覺喉嚨和胃有些不太舒服。
司瓊文也知道劉家餐廳，一家還挺大的餐館，當即問道：「這，這你是在哪裡看見的？它家看起來挺乾淨的，怎麼會有老鼠？」
「以前的新聞，有點印象。」溫紀辰掃了眼旁邊的司笙，小臉都白了。
司瓊文嘆氣：「這麼大的餐館都髒，其他外賣豈不是更噁心。」
溫琳玉附和：「是啊，外面做的終究是不乾淨，長期吃會生病的，到時候胃疼做胃鏡，可難受了，是吧？」
「嗯。」溫紀辰吃著菜，輕描淡寫又一本正經的形容著：「醫生會拿一根裝有內視鏡的長管子，從喉嚨直接伸到你的胃裡，檢查裡面的病變。」
司笙捂住嘴巴，已經隱隱約約的想吐了，急忙道：「姨媽你每天做飯的吧？我以後晚上回來吃。」
司瓊文本想答應的，感覺閨蜜踢了下自己的腿，改口了：「你不畫畫嗎？來回跑多不方便。」
溫琳玉接過話：「紀辰和笙笙住得近，可以讓他給笙笙送飯。」
「溫醫生工作多忙啊，怎麼能讓他給我送吃的，太麻煩了。」司笙連連搖頭，否定這個提議。
溫琳玉又準備開口勸說，耳畔響起一道平淡的聲音：「確實是。」
溫紀辰眼睫微抬，在母親和司瓊文驚訝的目光中緩緩道：「那就只能麻煩笙笙每天自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