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左右，王源帶著弟弟王岩回家吃飯。
王岩走到小院裡就開始大聲呼喊：「老王！今天做的什麼好吃的啊？」
邊喊邊跑到水池邊洗手洗臉。
王大財那洪亮的嗓門從廚房裡傳出：「麵條！愛吃不吃！」
鄲縣農村的飲食習慣基本上大同小異，早上饅頭炒菜稀飯，中午麵條，晚上和早上一樣。
王岩『蹬蹬蹬』跑到廚房，媽媽李新蘭正在從小鍋里盛麵條。
「啊真香！我最愛吃我媽做的麵條了！我要吃三碗！」
王大財笑了：「你能吃八碗才好呢，我再給你下一鍋。」
王岩白了他一眼：「我見王岩，不叫王豬！」
王岩本就喜歡李新蘭做的手工麵條，加上今天她熬了一隻母雞湯底，那美味簡直直衝味蕾。
最後，說著吃三碗的王岩失算了，又加了一碗。
他的超量導致王大財只吃了稀稀的一碗，最後還是拿來一個饅頭，撕成一塊塊泡在麵條湯里，才算填飽肚子。
四大碗下肚後，王岩打了個飽嗝，和爸媽打了聲招呼後，坐上大哥的摩托三輪又跑去幹活了。
哥倆離開後，王大財看著收拾碗筷的妻子，問道：
「蘭蘭，你吃飽了沒有？」
李新蘭愣了一下，「吃飽了啊！現在還有些撐呢！我本來只能吃一碗，可岩岩非要扒給我半碗，我就強撐著吃完了。」
王大財有些憋屈地扭過頭，強笑道：「飽了就好，飽了就好.....你坐下歇著吧，我來收拾......」
.......
上午的時候，王源哥倆已經把玻璃裝到窗戶扇里了，下午的任務就是安裝這些窗戶扇。
安裝的地點也不在門市附近，而是十公里開外的王莊。
以往都是王大財幫著王源打下手，不過這次王岩搶了他的任務，硬把王大財摁在了家裡。
裝了滿滿當當的一車窗戶扇，王源開著車，王岩坐在一側的工具箱上，哥倆開始出發。
抵達目的地時，東家剛好在家。
東家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頭，不同於這個年紀的其他老頭，東家看起來精神很是抖擻，紅光滿面笑容可親。
他的著裝也很素淨，至少在衣服褲子鞋上看不到邋遢塵垢。
結合能看到的這些細節，又看著氣派的兩層別墅小樓，王岩得出數個結論：
老頭至少是不愁吃穿的小康之家；
極少下地干農活；
家庭條件高於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同齡人；
愛笑熱情應該很好說話.....
從這些結論中，王岩腦海中又衍伸了另外一個可能：這戶人家應該有一個發達的子女。
唯有得到子女的經濟反哺，老頭才會如此愜意地享受人生。
......
看到王源過來，老頭笑呵呵地打著招呼：「王源，家裡的事情忙完了？」
王源也笑著回應道：「嗯，一忙完就抓緊來給您安窗戶了。」
首次見面，王岩沒有直接說話打招呼，沖老頭微笑了一下，算是回應了。
老頭又道：「老王呢！他怎麼沒來幫忙？」
「我爸忙家裡的事呢！剛好我弟在家沒事，就讓他過來幫忙了。」
「噢！這是你弟弟嗎？長得挺秀氣的，不太像老王。」
見老頭提到自己了，王岩也笑著說道：
「我長得隨我媽，性格內斂，不怎麼愛說話。」
老頭也笑了：「內斂好，像你哥，穩重踏實。」
看到王源忙著卸窗戶扇，老頭也不再問話，轉過身幽幽地回老宅去了。
在大哥王源的指揮下，王岩將一扇扇窗戶扇搬到指定的位置。
果然如王大財所說，搬窗戶是個體力活，這才剛搬完，王岩就感到肩膀一陣酸痛。
不過，王岩什麼也沒有表現出來，他知道自己以前沒掏過力氣，猛然密集的運動身體會有酸痛感。
第一次嘛，都這樣......
車上的窗戶扇都卸完後，王源開始安裝。
王岩則在下面打下手，幫忙遞個東西什麼的。
「哥，這老頭家是幹什麼呢？看起來挺有錢的！」
「嗯，他大兒子好像是做生意的，就在咱們周城，年初的時候見過一次，開著一個黑色的小轎車....」
王岩點點頭： 「噢，那這麼說，等會活幹完了，錢肯定好結吧？」
聽到弟弟這麼問，王源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望了下四周，小聲說道：
「老頭一直都說，等把活幹完了，就一起結帳。一萬三千塊錢的活，現在還欠了八千多呢！前兩天他一打電話讓過來幹活，我就著急先給他幹了，也不知道，等會兒結不結帳.....
王岩見大哥眉間鬱結，忙安慰道：「他家這麼有錢，肯定會結的！」
王源嘆了口氣：「但願吧！要不然你嫂子又要埋怨我了。」
兩人說話間，東家老頭拿著兩瓶水走了過來。
「來，喝口水！」
王岩忙上前接著，微笑道：「謝謝大爺！」
老頭沒有離開，看著王岩笑呵呵道：「同學上幾年級了？」
王岩靦腆道：「高考剛考完。」
「嚯！大學生啊！考得怎麼樣？」 王岩表現出一副晚輩的溫順模樣：「還差不多，一本應該沒什麼問題。」
老頭顯得很開心，仿佛是自家孩子有出息了一般： 「好好好！小伙子有前途啊！考上了一本，也讓老方臉上有光啊！」
見拉開了話題，王岩隨口恭維道：
「大爺，您這房子真漂亮！方圓十里我還真沒見過這麼氣派的房子呢！」
大爺雖然擺著手，可眼中的驕傲自得也怎麼也掩飾不了，「哪裡哪裡，現在都流行三層樓了，我們蓋的只是兩層，還是低人一等的。」
王岩和這種層次的農村大爺交流，簡直毫無壓力，對於大爺想表達什麼，想讓別人知道什麼，他心裡一清二楚。
當下也隨口說道：「那些蓋三層的人家都是蓋給旁人看的，外表看上去挺唬人的，可走進屋裡才知道，除了主體，什麼也沒裝修，錢都花在了死要面子上。」
果然，大爺聽了王岩的吐槽之後，緊跟著附和道：
「就是，現在掙錢也容易了，有了一點錢就想到了翻蓋房子，唉！現在的人吶，攀比心太重了，你蓋兩層我就蓋三層，心裡存著一定要壓你一頭的想法，可那有什麼用呢？兩層都住不完，三層純粹是擺設！」
王岩笑笑：「要是人人都有大爺你這樣的思想境界，怕都成富豪了！」
大爺連連擺手：「我哪是什麼富豪！就是一個閒家翁。」
王岩接著套話：「大爺您以前是不是當過領導？看您的氣度和修養，至少也是科級以上的幹部！」
大爺手又擺個不停，笑道：「孩子你就別一個勁地捧我了，我哪是什麼領導！就是普通的農民，也就是自家的孩子爭氣，讓我不用餘生操勞。」
王岩仍舊語出恭維：「那也是您教導有方！」
王源看著弟弟和王大爺侃侃而談，還把王大爺說得心花怒放，心下甚是羨慕。
他自己本身就是做著打交道的生意，要是自己的嘴巴再會說一些，甜一些，那肯定能拉攏更多的生意。
他也不是沒有試著多說些恭維話，可每次說出口，不是欠些火候讓別人感覺不到，就是火候過了，讓人以為自己在阿諛奉承，最後索性也就不說那些連自己都反感的怪話。
王源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如果這個門窗買賣是弟弟在做，那生意肯定特別紅火。
.......
大爺呵呵一笑，沒有再和王岩閒扯，將目光移向王源，「王源啊，你可裝仔細一點，我那個兒媳婦眼光可高得很！什麼東西都要用最好的。」
王源呵呵笑道：「您放心吧大爺，我一定用最大的心！」
「那就好那就好.....」說完，老頭就轉身出去了。
沒了老頭的打擾，兄弟倆也基本上不說什麼話，只是悶頭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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