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靜,唯蟬鳴陣陣。
廳中,燭火未熄。
決心改變自我的林詩音,毅然翻開了手中的《憐花寶鑑》。
只是很快,她便皺起了眉頭,且愈皺愈緊。
王憐花一代奇才,他所傳下來的武學心法,自然是玄妙無比。
以林詩音那淺薄的武學見識,根本無法參透內中蘊含的真意。
「唉!」
林詩音嘆了一口氣,無奈的將書遞到了任以誠面前。
「詩音愚鈍,還請大哥幫我參詳一番。」
「如此重要的東西,你就這麼交給我了?」
任以誠有些詫異道。
林詩音緩聲道:「當日王憐花前輩讓我將秘籍轉交給表哥,但我卻將這件事給隱瞞了下來。
因為那時,我覺得武功非但對他沒有任何幫助,反而會害了他。
他的武功愈高,麻煩也就愈多……」
任以誠笑道:「只可惜,有些事情是註定的。
就算沒有這本《憐花寶鑑》,小李飛刀依舊名滿天下。」
「沒錯。」
林詩音點頭道:「不過,如今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說完,她忽地嫣然一笑,又道:「大哥對詩音恩深似海,我本欲以身相報。
奈何大哥看不上詩音這蒲柳之姿,所以,我只能用這秘籍來聊表心意了。
大哥武功蓋世,資質過人,這秘籍交給你,想必就算是王前輩知道了,也定然不會反對。」
尋找多時的東西就近在眼前,任以誠當即也不再矯情。
「承蒙中原第一美人看得起,那我就不客氣了。」
言罷,他接過《憐花寶鑑》,認真的翻閱了起來。
書中所記載的東西,甚是繁雜。
武功心法。
拳腳兵器。
醫毒之道。
苗疆蠱術。
易容術。
源自波斯的攝心術。
林林總總,可謂是包羅萬象。
其中有些精微奧妙之處,比之徐福累積了兩千年的學識,也是絲毫不差。
任以誠不禁心生感慨。
王憐花驚才艷艷,若然讓他擁有兩千年的壽命,其所成獲得的成就,只怕是徐福拍馬也難以企及的。
時間隨著漸漸變短的蠟燭,悄然流逝。
雞鳴報曉,夜盡天明。
一縷溫暖的晨曦,透過窗戶照進了房間裡。
「咦唔」聲中,林詩音緩緩睜開了雙眼。
迷糊的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環境,她很快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在李園了。
林詩音回想到,昨夜自己在經歷了那一連串的風波操勞之後,終於心神俱疲。
沒能等到任以誠將秘籍看完,便先睡了過去。
坐起身來,走出臥室。
林詩音看到任以誠仍舊專心致志的坐在客廳的桌前,連姿勢都不曾改變過。
「早上好!」
任以誠聽到了身後的動靜,抬手將秘籍合上,回身打了個招呼。
「你都看完了?」林詩音問道。
任以誠「嗯」了一聲,晃了晃僵硬的脖子,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身上頓時「噼里啪啦」的響起了一陣炒豆子般的聲音。
雖是一夜未眠,但任以誠功力深厚,體內真氣運轉之下,精力很快就恢復了過來。
兩人洗漱過後,客棧的小二已送來了早餐。
任以誠喝了一口熬的香濃粘稠的米粥,讚嘆道:「這《憐花寶鑑》確實非同凡響,高深莫測!
你若是能將這上面記載的武功練成。
當今武林能勝過你的人,絕對不會超過五指之數。」
林詩音聞言一喜,可隨即又面露愁色。
「但是,這武功實在太過艱深晦澀了。
以我的資質和內功根基,只怕等到頭髮都白了也無法練成。
到了那時,縱然真的練成了,又還有什麼意義呢?」
聞聽此言,任以誠的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放心,有我在,你大可不必擔心這個問題。
我保證,你非但可以練成,而且會很快。」
。。。。。。。。。
李園中。
李尋歡依舊在借酒澆愁。
任以誠那一席話,讓他對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產生了懷疑。
而就在李尋歡沉浸在迷茫之中的時候,龍嘯雲來到了百曉生的藏身之處。
百曉生自然知道他的來意,也不囉嗦,直言道:「已經找到他們了,現在就住在鄰鎮的萬源客棧里。」
「哼!百曉生,你去將這個消息告知五毒童子。」
龍嘯雲臉色陰沉,昨日之事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百曉生猶疑道:「消息我早已派人送出,五毒童子不日便至。
只是,那姓任的武功深不可測,連天下奇毒寒雞散都奈何不了他。
我擔心五毒童子未必是他的對手。」
龍嘯雲冷笑道:「你要知道這世上有些毒藥,並不是武功高就可以解決的。
五毒童子用毒煉毒的手段近乎天下第一,最擅此道。
若非你那兵器譜不排魔道中人,他只怕可以排進前十之列。」
他咬牙切齒道:「得罪了我龍嘯雲,我要讓這兩個狗男女受盡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與此同時,萬源客棧。
林詩音訝然道:「我雖然武功低微,卻也知道內功修煉乃是日積月累之功。
大哥的意思是,你竟有辦法幫我速成?」
「當然。」
任以誠眉角一揚,心下暗笑。
這《七殺真經》終於又有用武之地了!
「我曾在無意中得到了一本武功秘籍。
這才造就了我如今這一身深厚的功力。」
說著,任以誠便把七殺郎君的故事,講給了林詩音。
吃過早飯後。
任以誠開始著手為林詩音打通竅穴。
這一套程序,無論是為自己,還是為別人,他都已施展過很多次。
儼然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大約一刻鐘的時間過後,林詩音體內的真氣猛然暴漲。
如果說,以前她的真氣只是一條河溝。
那現在,就已經變成了一條涓涓溪流。
「這《七殺真經》端的神奇無比。
能創造出這門武功,那位七殺郎君的才智,實已不在王憐花前輩之下。」
林詩音忍不住驚嘆道。
任以誠提醒道:「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你馬上運轉《憐花寶鑑》上的內功心法,將體內的七殺真氣轉化。」
林詩音點了點頭,依言而行,在心法運轉之下,她身上的氣機逐漸開始發生變化。
當人在全神貫注做一件事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眨眼,日暮西斜。
天色已近黃昏。
有些任以誠這個大高手的指點,林詩音用了將近一天的時間,已經初步掌握了那股新增的功力。
晚飯時間。
在房間待的有些憋悶的兩人,來到了客棧大堂。
在等待上菜的時候,江湖上的一些消息,經由那些食客之口,傳到了兩人的耳中。
除了一些雞毛蒜皮的瑣事外,那些人談論的最多的還是任以誠搶親的事情。
畢竟,被搶的人是林詩音,是李尋歡的表妹。
同樣一件事情,發生在不同身份的人的身上,會引發出不同的後果。
小李飛刀李尋歡,兵器譜排名第三。
有這個身份在,註定跟他有關的事情,會格外的引人注目。
小半晌後。
飯菜已經上齊。
任以誠夾了一個雞腿,剛送到嘴邊,忽地眉頭一皺,停了下來。
就在剛才,他的元神躁動,瘋狂發出警示。
林詩音見狀,不解道:「大哥,怎麼不吃了?」
「菜里有毒!」
說話的同時,任以誠催動內力,將聲音控制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範圍。
林詩音聞言,頓時俏臉生寒。
「一定又是百曉生搞得鬼。」
任以誠淡淡道:「照我推測,這次來的應該是五毒童子。」
「竟然是他。」
林詩音變色道:「此人狡詐多端,下毒的手段更是防不勝防。
當日我林家遭劫時,我帶著家小逃離,就是中了此人的算計,才失手被擒。
從頭到尾,我連他的影子都沒看到過。」
她憂心忡忡道:「大哥,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任以誠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道:「照吃不誤便是。」
說著,他便再次將雞腿夾起,真的吃了下去。
「大哥,你……」
林詩音正自驚疑,陡覺手腕一緊,被纏上了一根蛛絲,
並感覺到一股熟悉的真氣源源湧入體內。
瞬間。
她便反應了過來,旋即也拿起筷子,開始吃東西。
晚飯過後。
兩人回到小院。
林詩音蹙眉道:「大哥,常言道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我們這樣,也未免太被動了些。」
「無妨。」
任以誠道:「越是本事大的人就越自負。
而自負的人也往往都經不起挑釁,有什麼手段讓他儘管使出來。
只要咱們沒事,就總有他沉不住氣的那一刻。」
林詩音莞爾道:「大哥這樣,豈非也是自負的表現?」
任以誠雙眼微眯,微微一笑,道:「所以我更加確定這個辦法一定可以成功。」
說完,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這樣一來,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就得委屈你跟我同房睡了。」
林詩音揶揄道:「事急從權,大家都是江湖兒女,大哥堂堂的男子漢,難道還害羞了不成?」
她呵呵一笑,語氣莫名道:「況且,現在整個江湖都已經知道,林詩音成了任以誠的女人。
那我們此時又何必再計較這些旁枝末節?」
任以誠聞言,一時語塞。
忽然有些疑惑,自己這麼做究竟是對了還是錯了?
林詩音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淡笑道:「大哥不必多想,我明白你的一番好意。」
她突然嘆了口氣,接著又道:「只是,如今在世人的眼中,詩音不過是換了一個男人嫁而已。
從龍嘯雲變成了大哥你,算起來也並沒有什麼區別。」
任以誠聞言,登時心神一震,歉然道:「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了。」
林詩音搖了搖頭,幽幽道:「從今而後,林詩音的名字註定要和任以誠的名字綁在一起。
呵呵,大哥你要不要試一試?說不定我會慢慢愛上你。
畢竟,你也是個很優秀的男人,半點都不必表哥差。
難道,你自覺比不上表哥嗎?」
任以誠撇了撇嘴,道:「林詩音若是會移情別戀,那便不是林詩音了。」
林詩音秀眉一挑,沒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