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大名宋甄。Google搜索
她出生後沒幾個月,便多了個侄子,大名叫宋繁。
等宋甄長到七歲時,得自己的皇帝堂兄封為了公主,在朝中還是獨一份兒,之後自可橫行京城。
宋繁便成了他的小跟屁蟲。
眾人原先想等著看齊王妃失寵,誰曉得最後等來了她生下女兒,還封了公主。
這位公主,還襲承了父母的好相貌,分外的玉雪可愛。
他們便又想著,等著看齊王與小皇帝決裂那日,可誰曉得等來等去,只等到了皇子宋繁與姑姑宋甄每日玩在一處。
若要問年幼的宋繁,最喜歡的是誰,他定然要說是姑姑。
只是若問宋甄,宋甄才會想一想,道,宋繁是有點點煩。
再後面,眾人便又想,那就等著看小皇帝壓不住朝政事務,變成個笑話罷。
可朝中還有幾位老臣撐著,更有那岳王世子岳郗官拜戶部侍郎,日漸成為了小皇帝的左右手。
眾人不知岳郗為何忠於皇上,他與他父親性情不同,可是個十足的厚黑人物,要與他談真情,未免可笑。
這等來等去……
袁若霞滿懷不甘地嫁了人。
周旭仍舊未能回京,只一日日重複憶起,周家小輩當年是如何在齊家大房姐妹的慫恿下,犯下錯,而那錯誤,便是要他一輩子銘記來還了……
正值三月。
一架馬車緩緩行過街頭。
梳著雙髻的小姑娘絲毫不畏懼地探出頭去,道:「這便是我娘說的,她最喜歡吃的地方。」
裡頭小少年悶悶應了聲:「那你去,我在後頭付錢。」
小姑娘應了聲。
他們一前一後下了馬車。
而不遠處,男子回過頭,惡狠狠斥道:「發什麼愣?還不給我滾過去!」
倒是還遠不如那小少年來得講禮。
男子身後站著一個梳著婦人髮髻的女子,女子穿著藍色衣裙,裙擺上有破漏處,但她似乎也顧不上了。她的模樣原本應該是有幾分姿色的,只是不知為何如今看著衰老瑟縮許多。
她喃喃道:「那是宋甄。」
男子立刻甩了她一巴掌:「你怎麼敢直呼公主的名諱?」
女子捂住臉哭起來:「我本該是她的姨母,我為何不能直呼……」
齊老夫人早在幾年前就熬不住死了。
死前還心心念念著,望著門外喊:「我的好兒媳……」
可惜,最後什麼也沒盼回來。
反倒是齊家大房的家底經她這麼一死,徹底見了空。
林氏柔弱,只能將齊語柳先嫁出去。
說是嫁,卻也與賣差不多了。
林氏得了錢,殘喘苟活。齊語柳這才開始受苦呢。齊語芙反倒好命些,至今沒能嫁出去,可總歸是個好好活著的人。
齊語柳如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模樣,驟生惶恐,不想被齊春錦的女兒看了笑話,連忙又擦了眼淚,匆匆忙忙走了。
氣得男子在後面一邊攆,一邊罵。
這廂宋甄買完了點心,便與宋繁一起回到了宮中。
太皇太后已經年邁,她主持著擺了一場家宴。
宋珩與齊春錦姍姍來遲。
小皇帝如今已不再是小皇帝,他已年歲漸長。皇帝宋煜笑道:「今日是不是皇嬸又賴著不肯起床?」
宋甄一聽,忙道:「我娘每日裡累得很,自然要好好歇息的。」
馮玉卿聽得忙去捂她的嘴。
宋甄吭哧吭哧又憋出來一句話:「總歸不能說我娘。」
她道:「宋繁你說是不是?」
宋繁悶聲應道:「是。」
宋煜無奈,對馮玉卿道:「你兒子怎麼淨聽她的話?」
齊春錦慢吞吞坐下來:「因為甄甄好看。」
宋甄:「宋繁你說我娘說得對不對?」
宋繁:「……對。」
宋珩這才掀了掀眼皮,淡淡道:「誰叫你是我的侄子,你的兒子生來便也只有做侄子了。」
宋煜無言以對,一轉頭,卻發現馮玉卿正盯著他笑呢。
馮玉卿也許是因為幼時身體不大好,所以情緒總是淡淡的。也就這時候,她方才笑得格外爛漫些,像是終於被齊春錦傳染了些。
宋煜怔了下,然後才又別過臉。
等到家宴散去後,宋煜回到宮中,突然叫人來擬旨。
一時所有人都猜不出他的心思。
「您這是要?」
「朕一晃發覺,明妃都入宮許多年了。」王嫻給他留下的極不美好的陰影,已經被全然抹去了。
馮玉卿與王嫻性情相同,可又全然不同。王嫻自私自利,馮玉卿卻是將溫柔藏在了端莊之下。
宋煜怔然道:「也該做皇后了。」
他說擬旨便擬好了,也不必經過太后,很快便發了出去。
隨後他去探望了一眼宋繁是否做了功課早早睡下了,而後才又去到馮玉卿的宮裡。
宮人們端了藥進來,宋煜一皺眉,問:「這是做什麼?」
宮人怯聲道:「娘娘今日染了些風寒……」
「她身子自幼柔弱,少喝藥的好。」說罷,他走進門去。
馮玉卿以為是宮人,便問:「藥來了?」
身後卻是默不作聲。
等馮玉卿轉過身來,宋煜已經在她跟前彎下腰,脫去鞋襪,將暖乎乎的東西塞在她的腳心,道:「我昔日受寒時,就會有太醫這般……說是勝過吃藥,明日便好了。」
馮玉卿不躲不避,怔怔望著他的頭頂,微微笑了下,這回笑得也真誠爛漫了許多,應了聲:「嗯。」
這廂殿中一片暖意。
那廂齊春錦走不動了,便趴在了宋珩的背上,宋珩勾住她的腰,輕鬆將她背了起來。
她悄悄附在他的耳邊,又說了一遍:「做齊王妃好快活啊……」
宋珩勾了勾唇。
他希望她一輩子都這樣快活。
遙遠的靈州。
周旭翻了個身。
身邊一片冰涼。
他的影子在月色下拉得長且淒清。
人一旦犯了錯,便也許用一輩子都還不乾淨還要耿耿於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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