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十分,謝竹星起床,出門跑步,不到七點回來,沖澡換完衣服,給自己熱了牛奶麵包,又煮了六個雞蛋。
吃完早飯,隊友們也陸續起來,打仗一樣擠在兩個衛生間裡解決個人衛生問題。
他過去說了聲:「趕快洗漱完了吃點東西。餐桌盤子裡有煮好的雞蛋,一人一個。」
幾個男生亂糟糟的應:「知道了,謝謝哥!」
他回了房間,王超居然起床了,光溜溜的只穿了條內褲,站在衣櫃前面找衣服。
「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他關好門,問道,「今天怎麼起的這麼利索?」
王超轉過頭來,頭髮睡得亂七八糟,眼睛被眼屎糊著不大睜得開,看起來有點好笑,剛睡醒還有鼻音,說:「我褲子呢?我咋找不著我褲子了?」
謝竹星看了眼被他翻亂的衣櫃,道:「你衣服在左邊,右邊都是我的。」
王超又去翻了翻,奇怪道:「我褲子呢?都長腿跑了?」
褲子當然不會跑了。
他那個迷你小行李箱,來時只幫他帶了三條褲子,現在都是待洗狀態。
最後還是謝竹星借給他一條穿。
他一米八二,謝竹星只比他高一厘米,腰圍尺寸都差不多,穿上還挺合身。
他在衣櫃門上的長鏡里照了照,十分滿意,說:「我穿還挺好看,回頭我給你買條新的,這條就送我吧。」
謝竹星道:「一條舊褲子,你喜歡就穿吧。」
王超嬉皮笑臉的說:「小謝,你可真是太好了。」
謝竹星還沒說什麼,他又說:「等晚上回來記得幫我把髒褲子洗了啊。」
謝竹星:「……不管。你還真把我當你保姆了?」
王超從鏡子裡看看他,說:「那我不會用洗衣機,咋辦?」
謝竹星槽他:「你會什麼?」
王超哼唧道:「好小謝,你看我今兒起這麼早,你就當獎勵獎勵我,給我洗洗吧。」
謝竹星:「……」還獎勵獎勵你?誰獎勵獎勵我?
王超出去洗漱,在客廳和季傑走了個對臉兒。
季傑一臉驚訝:「喲,今兒起這麼早啊。」
王超不喜歡他,道:「管得著嗎你。」
季傑本來沒惡意,看他這樣,也怪腔怪調道:「還真是,誰敢管您呢?坤哥都得求著您簽約,老實說,您到底什麼背景啊?」
王超不爽道:「關你屁事兒啊?」
季傑立刻堵回去道:「對,您可千萬別說出來,別把我嚇得睡不著,本來我就跟您不一樣,我不愛睡懶覺啊,再給嚇得睡不著,一大早上就得跟這兒等您起床,您嘴上不說,心裡得多過意不去,您說是不是?」
王超:「……你天津人啊?」
季傑眨巴眼睛道:「是啊。」
王超眼角看他,說:「你知道為啥你跳個舞手就受傷了嗎?」
季傑:「???」
王超鄙夷道:「趕緊老老實實回去打快板兒說相聲吧,學啥跳舞?活——該!」
如同鬥氣的兩隻小公雞,兩人互翻白眼,各自去做各自的事兒了。
今天上課時,謝竹星明顯感覺到王超認真許多,儘管還是抓耳撓腮小動作一堆,至少比前陣子上心學了。
舞蹈課休息的時間,李老師出去了,兩人面對面坐在地板上喝水。
王超得意洋洋道:「我今兒表現不錯吧?」
謝竹星道:「還行。」
王超不滿意道:「還行?李老師剛才都誇我了,你就不能誇誇我?」
謝竹星換了個說法:「今天是還挺好的。」
王超嘿嘿笑,說:「其實我想了想,你昨天說的對,另外四個人都還挺拼的,我也不能總懶得啥也不練,到時拉後腿,丟了我哥的臉,他又得揍我。」
沒想到他也能聽進去一回話,謝竹星老懷安慰道:「你這麼想最好了,就是別三分鐘熱度,還是得堅持。你哥要知道,別說揍你,高興都來不及。」
王超蹭著屁股往前挪了挪,把雙手分手放在謝竹星兩邊的膝蓋上按了按,低聲道:「我知道你跟我哥一樣,是真心盼著我好。你放心吧,以後有啥好事兒,我都帶著你。」
謝竹星沒太把他這話往心裡說,說:「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等晚上回去,我先教教你怎麼用洗衣機。」
王超死皮賴臉道:「反正有你呢,我才不學。」
謝竹星嫌棄道:「我才不伺候你。」
晚上,他把他和王超的一堆髒衣服一起丟進洗衣機,按下開關,就回了房間。
王超松垮的靠牆站著,一看他進來,急忙把背部緊貼著牆站好。
「你就偷懶吧,」他說,「十五分鐘都堅持不了。」
王超苦著臉說:「真他媽累,你就幫我按著開開肩算了,還能省時間。」
謝竹星過去按著他的肩糾正姿勢,道:「吸氣,腹部用力。這和開肩不一樣,是你平時習慣不好,肩膀總是往裡邊收著,每天站這十幾分鐘,半個月就見效。你忘了馮姐怎麼說你了?」
馮姐是他們的形體老師,男的,特別娘,愛一手叉腰,另一手翹著蘭花指指指點點,批評起人來特別毒舌,今天說王超:「小哥哥,你這是在娘胎里就得了佝僂病,別指望我能教好你怎麼站了,我又不是兒科大夫。」
王超想起這老師就來氣,說:「他哪是嫌我站不好?是上回我偷學他gay里gay氣的說話,被他瞧見了,一直記恨我,成天啥難聽說我啥。」
王超有一點挺好,對著別人整天瞎逼逼,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但是對老師都很尊敬,背後搗蛋是搗蛋,當著面都很乖覺,從不頂嘴。
謝竹星用手壓著他腹部,道:「別廢話,換氣。」
王超一臉不願意,聽話的呼氣吸氣。
總算熬過去十五分鐘,他一頭栽倒在床上。
謝竹星坐旁邊,拍了拍他的背,表揚道:「今天不錯,明天早上還用我叫你嗎?」
王超道:「叫吧,萬一我醒不來。你還去跑步嗎?」
謝竹星道:「去,你也想去?」
王超道:「快拉倒吧。你回來給我買個早飯,想吃炒肝兒拌豆汁兒。」
謝竹星答應了,道:「你還挺重口。」
王超笑著說:「明兒你也試試,可好吃了。」
謝竹星道:「我喝不慣豆汁兒。」
王超坐了起來,肩膀和腰都有點酸,懶洋洋的歪靠著謝竹星,說:「我還沒問你呢,馮姐今天跟你說啥悄悄話了?」
謝竹星道:「就隨便聊了幾句,他也是北舞的,算是我大學長。」
王超不信,道:「他是不是對你有點那個意思啊?」
謝竹星道:「瞎說什麼。」
王超道:「我才沒瞎說,他肯定喜歡男的,就你這模樣兒,最招這種二椅子待見了。」
謝竹星:「……」
王超又說:「先說好,我可不是歧視同性戀,我是怕你個傻子被人揩了油都不知道。我今天就發現不對勁了,不信再上課你留點心,他特別能摸你。」
謝竹星也看出形體老師取向不同,可他壓根不記得人家摸過自己,道:「你就胡咧咧吧,趕緊洗澡去,我去把衣服晾了。」
第二天沒有形體課。
第三天形體課上,馮姐一邊噼里啪啦數落王超,一邊單獨給他糾錯。
謝竹星在旁邊邊喝水邊看著,越看越覺得彆扭。
馮姐叫王超把腰收緊,腰有問題,為什麼一直拍他屁股?
王超一臉苦大仇深的使勁收著腰,嘴裡還嘟囔:「你別老打我,我這不是好好做呢麼。」
謝竹星:「……」到底哪個傻子被揩油自己還不知道?
他過去把王超往邊上拉了拉,道:「馮老師,我覺得我走路有點不自覺的屈膝,你幫我糾正下吧。」
馮姐看他一眼,乾巴巴的笑了笑:「行啊。」
他學舞蹈這麼多年,形體基本沒有問題,更不可能有走路屈膝晃體的問題。
大家心知肚明。
王超在一旁弱智一樣問:「走路屈膝是啥樣兒?膝蓋不直嗎?我直不直?」
謝竹星眼睛看著馮姐,嘴裡說:「咱倆都直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