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世隔絕的在家裡悶了足足一禮拜,謝竹星才出門,第一件事就是把和某人同款的奶奶灰發色漂回了黑色。
和他很熟的髮型師奇怪的問:「怎麼Leo這次沒一起來?」
他回:「以後都不一起來了。」
髮型師看他臉色不好,就沒再問,做起頭髮來,閒聊幾句,推薦他用一款去黑眼圈的眼霜。
他的黑眼圈太重了,幾乎兩片烏青,像好幾天沒睡過似的。
謝竹星根本沒在聽,就是禮貌的「嗯」了兩聲,髮型師以為他吃了安利,又說:「睡前把這眼霜厚塗一層,再戴個蒸汽眼罩,效果翻倍。蒸汽眼罩就是花王的比較好用。」
謝竹星被扎了心,黑眼圈更重了,苟延殘喘的:「……哦。」
染完頭髮去公司,他今天會出門,也是因為劉聰明發消息給他,說有工作要和他談。
等他到了劉聰明辦公室,劉聰明一臉不尷不尬的。
他又不傻,問道:「那個超級英雄電影嗎?」
劉聰明點點頭。
謝竹星道:「推了吧,我不演。」
劉聰明勸他:「不管別的,就說這電影,你這次推了,以後再有類似機會,人家還會找你?你別太意氣用事。」
謝竹星說:「不是意氣用事……說不演就不演,沒開玩笑。」
劉聰明十分無奈,說:「段一坤快回來了,NEX的前隊長現在是他工作室的一哥,從外形到戲路,跟你都是一個路子,這以後再有什麼機會,都得靠搶了。你也知道,我和段一坤根本不是一個level的,到時候真搶起來,那就是人家吃肉咱們喝湯,現在這電影是最好的機會,你要是演了,分分鐘你就上位電影咖,馬上能甩段一坤那一哥好幾條街。我不會勉強你,可你千萬要想清楚,在這圈子裡,一步錯就步步錯,後悔可來不及了。」
這些情況,謝竹星不是不明白,但他有自己的固執。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這部戲我不能演。」他說,「我有自知之明,我的條件沒有那麼好,片方會來找我,看上的也不是我。」
劉聰明知道他在說什麼,道:「片方又不是沒腦子,難道拿上億的投資開玩笑?不管看上的是什麼,歸根結底還是你能讓他們滿意,你這就是鑽牛角尖兒。」
謝竹星卻說:「我就是鑽牛角尖兒。」
劉聰明:「……那你還不趕緊出來?」
謝竹星漠然道:「我要是能出來,就用不著和王超分手了。」
劉聰明從始至終沒敢提起王超的名字,現在聽他自己提起來了,鬆了口氣,拐彎抹角的說:「你們倆就是太年輕,你在這鑽牛角尖兒,他又找不著人了,他大哥的秘書打了個電話請長假,說他出門去玩兒,問去哪兒了也沒說,還好最近沒有要發片的打算,不然可真糟糕了。」
謝竹星眼神飄忽了片刻,道:「以後他的消息都別跟我說了。」
劉聰明心說,不說就不說,看你這模樣,早晚得主動來打聽。
但他沒說出來,每個談戀愛的人都覺得自己是情聖,沒人想被別人灌雞湯,任何說教和鼓勵都毫無意義,有些東西只能靠自己想通。
此時還沒想通的謝竹星道:「這戲我是真不演。在一起的時候我沒想要他什麼,現在都分開了,我更不會要。」
劉聰明無法,只得道:「行吧,那我就給你推了。有個留守兒童公益基金想請你去做宣傳活動,說是看你在那親子節目裡形象很好,沒有通告費,正好你也把頭髮染回來了,去嗎?」
這個沒什麼好猶豫的,謝竹星道:「去。」
這活動要去河北農村,太行山深處的貧困山區,交通不是很便利。
謝竹星跟著電視台的人在太行山里繞山路的時候,王超和遲立冬也在翻山越嶺。
已經過了海拔五千多的玉林雪山,王超沒覺得有啥高原反應,沒想到再過新都橋到巴塘這一段曲折無比上上下下的路,他暈了車,吐得翻江倒海,膽汁都吐了出來。
不得已,遲立冬停了車,叫他去路邊休息一會兒,自己掀開前蓋給車加水。
這段路上車很多,時不時就一輛車或幾輛車嗖的一聲過去,也有熱心的車主會放慢速度停下來,以為他們車壞了,問需要不需要幫忙。
天空特別藍,雲朵特別白,連人都變得特別美好。
只有剛吐了膽汁的王超,整個人都苦得不得了,苦哈哈的坐在馬路邊上,旁邊的野草地里有小動物悉悉索索,他跺了跺腳,幾隻土撥鼠四散而逃,他忙拿出手機來拍了張照片,興沖沖的點開分享,手指一頓,他是想發給誰?真喪氣。
遲立冬過來,蹲下問他:「好點了沒有?」
他不想上車,指甲摳著手機殼,說:「再坐一會兒。」
遲立冬道:「再開半小時左右,路平坦了,就好了。」
王超心不在焉的應了聲:「嗯。」
遲立冬環顧四周,說:「這兒挺好看的,給你哥發張照片,順便報個平安吧。」
王超道:「好。」就把剛才那張照片發給了王齊。
王齊回他一條:「注意安全,聽你遲哥的話。」
遲立冬也看見了,笑道:「你哥那麼忙還秒回你消息,真疼你。」
再上路時,他開了音樂,還跟著一起哼唱,很高興的樣子。
王超面無表情的坐在副駕上,不知道遲立冬高興啥。
他暈車還沒好,心情更糟糕,他怎麼就忍不住要想起謝竹星?想這人在幹嘛,有沒有想過他,有沒有找過他,有沒有後悔過和他分手。
可是他又知道答案是沒有。
謝竹星想好了的事,從不會後悔,會感到後悔的,一直就只有他。
那還想個屁,別想了行不行?
……不行。
遲立冬:「……知道你暈車難受,哎哎,你別撞頭啊!」
謝竹星一行人到達了目的地,基金會的人已經在等待他們,謝竹星剛下車,就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
閆佳佳落落大方的和他打招呼,開玩笑的口吻道:「昨天就聽說你要來,今天專門化了個淡妝。」
差不多一年沒見了,她還是很瘦,但和以前那種餓出來的瘦又不一樣,健康了很多,衣服上印著基金會的logo。
謝竹星吃驚到說不出話來。
電視台來了不少人,基金會也有十幾個工作人員,加上謝竹星和另外兩個藝人的助理團隊,現場亂七八糟,拍攝時間也很緊張,兩人也不方便多說,就只打了個招呼,拍攝工作進行到晚上九點多,明天還要拍半天,謝竹星等人被安排住在了剛建好不久的鄉村小學裡,然後大家一起湊合著吃晚飯,閆佳佳才來找他。
謝竹星怕瓜田李下,沒讓她進房間,就站在校園裡,四下都能看到,但離別人又有距離,不會被人聽到談話的內容。
他問她:「你怎麼在這兒?過年和幾個同學聚了下,他們說你不做模特要結婚了,我還以為,以為……」他以為不出了。
閆佳佳笑道:「以為我釣到金龜婿了?我是早不做模特了,進這基金會都快三個月了,工作就是觀察待扶助的小孩兒,看他們家庭狀況和個人品行,各方面的都得觀察,基金會收到的善款都得花在該花的地方,幫到最該幫助的人,不然你們捐款能放心嗎?」
謝竹星:「……這工作很有意義。」
閆佳佳又有些不好意思道:「不過也算是釣到金龜婿了吧,下午基金會接待你們那個負責人,戴眼鏡那個,他是我老公,上個月才領了證,還沒顧上辦酒席,所以就沒通知你。」
謝竹星記得那個人,中等偏上的長相,說話條理清晰,做事很利落,和電視台或藝人團隊溝通都不卑不亢,是個好人,也很優秀,但是?他說:「完全沒想到……」
閆佳佳道:「沒想到我最後還是找了個窮鬼嗎?」
謝竹星:「……」
閆佳佳笑話他:「我還沒想到你最後找了個那樣的,一個男的,比我話還多。」
謝竹星先是一滯,又轉念一想,不對啊,她怎麼知道他倆在一起了?再一想,算了,管她怎麼知道的,反正都分了。
閆佳佳看他臉色變了又變,也不笑了,關心道:「你倆怎麼了?」
謝竹星勉強笑了笑,道:「不說這個了,你老公知道我是誰嗎?」
閆佳佳輕鬆道:「知道啊,我早跟他說過了。你跟那小王八到底怎麼了?」
謝竹星不想說,不想提起小王八。
閆佳佳看出端倪,道:「去年我還做平模的時候,小王八去找過我。」
謝竹星驚訝道:「他找你……幹嘛了?」
閆佳佳尷尬的笑了笑,說:「他給我一枚戒指,說是分手之前,你買來向我求婚的,他說沒地方放,既然是給我買的,還是得給我。」
謝竹星:「……」還騙他說賣二手了?
閆佳佳道:「他還說,是誰的就是誰的,戒指是我的,你是他的,誰也別占誰的便宜。」
謝竹星:「……」什麼鬼。
閆佳佳道:「我當時都糊塗了,這傢伙不是個傻子吧?哪有替自己男票送戒指給前女友的?結果他說,他就是覺得你揣著個送不出去的戒指特別可憐,他就想替你送了。」
謝竹星心頭一顫。
閆佳佳又是一笑,說:「我問他,不怕我不死心又去糾纏小謝嗎?他口口聲聲說他才不怕,沒一會兒又問我,要多少錢才不會去糾纏謝竹星?這個小王八,是個傻王八。」
謝竹星也想笑,沒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