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竹星拿了人生中第一個表演新人獎,頒獎禮結束之後,劉聰明和助理、化妝師一起為他慶祝,喝了不少酒,到半夜才散了回家。
第二天上午,他頭痛欲裂的爬起來,喉嚨有點痛,鼻子也不通,昨晚在沙發上睡了一夜,客廳窗戶忘了關,好幾年沒生過病,竟感冒了。
翻著抽屜找了找,翻出半板白加黑來,是王超上回感冒吃剩下的,只有黑片了。
反正今天也沒安排,隨便吃一粒睡覺,睡一覺就好了。
他就吃了一片黑藥片,剛吃完,劉聰明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劈頭問他:「Leo跟你聯繫了嗎?」
他耳朵里立刻嗡了一聲,這名字像一記衝擊波,直接打在耳膜上,震得他眼前跳雪花點。
劉聰明在那邊:「餵?小謝?信號不好嗎?」
謝竹星:「……沒有。」
劉聰明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信號沒有不好,還是王超沒有聯繫他,但是聽出他聲音沙啞,道:「剛睡醒?」
謝竹星捏著那板感冒,心思飛到了別處,手指無意識的啪啪連續按了幾顆藥片出來,才問:「他是不是回來了?」
劉聰明古怪道:「那倒沒有。其實……是他大哥的助理剛才打給我,說讓你去見boss,還說讓你自己去。」
謝竹星一怔。
劉聰明道:「你們以前是不是沒見過?他知道你和Leo的事嗎?」
謝竹星:「……我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
連這個都不知道,他更不知道王齊叫他去是要做什麼。
可他也不能不去。
也不對,並不是不能不去,而是他很想去。
至於為什麼想去,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也要假裝不知道。
……他不想面對自己在這一刻的出爾反爾,不願承認自己還是想得到一個挽回的機會。
他打了無數個版本的腹稿,見到王齊以後要說什麼,是堂而皇之的談工作,還是開門見山的坦白和王超戀愛……過。
然而一見面,王齊就丟給他一副拳擊手套。
離開北京的第十一天,王超和遲立冬到了林芝,距離拉薩很近了。
進林芝之前,遇到個車隊,公路下面是溪水,美不勝收,初次入藏的驢友不知深淺,把車開下去玩兒,結果不小心翻了兩輛車,人沒事,車歪在水裡,一群人圍著商量,一籌莫展。
遲立冬把車停在路旁,下去幫忙了。
王超扒著車窗看了會兒,覺得沒意思,也下去看熱鬧。
車隊裡有個年輕姑娘,幫不上忙,游離在人群外面獨自玩手機,看王超也不參與救援討論,就和他說話:「你們從哪裡來?」聽普通話的口音是南方人。
王超道:「北京。」
姑娘仔細看看他,說:「你長得好像一個我喜歡的歌手。」
王超壓壓帽子,有點不自在。
姑娘道:「不過他很白的,也不像你是光頭。」
王超:「……那是我帥還是他帥?」
姑娘笑道:「哪有這樣比的……你也很帥啦。」
呸。王超轉身上去回車裡了。
前天在八一鎮上,遲立冬給他買了去虱子藥水,只用一次,味兒大嗆鼻子就算了,他還對那藥水過敏,癢得更厲害,沒辦法,遲立冬就用剪刀和剃鬚刀給他颳了個禿瓢兒,一了百了。
他也比前幾天更黑,防曬霜扛不住高原的紫外線,每天黑一度,從頭頂黑到脖子。
他自己一照鏡子就喪得很,遲立冬還睜眼說瞎話:「這比以前帥多了。」
終於到了拉薩。
遲立冬帶王超去逛了八廓街,又去大昭寺聽喇嘛們辯經,王超聽不出所以然,就看個熱鬧,還看得心不在焉。
聽完辯經出來,幾個小師傅在澆寺里養的花,他駐足看了好大一會兒。
不知道家裡那兩盆綠植還在不在,有沒有人記得給它們澆水?
第二天去了布達拉宮。
王超突然認真了起來,仔仔細細的參觀裡面的每一處,連對布宮牆體所用白瑪草的介紹都聽了好幾遍。
離開時,他下去得慢吞吞,仿佛每一步都充滿了留戀。
遲立冬問他:「很喜歡這裡啊?」
他想了想,說:「也沒有。」
他留戀的不是布達拉宮,而是到了這裡,就再也沒有前方,只能往回走了。
歸途的盡頭,沒有家,也沒有了他。
下來後,遲立冬道:「我去寄明信片,你寄嗎?」
王超道:「你不是常來嗎?還寄這個?」
遲立冬說:「我每次都寄的,就是每次都寄不到。」
王超也無所謂,就跟著他過去。
兩人邊走,遲立冬邊道:「你寄嗎?」
王超道:「你不是說寄不到?」
遲立冬笑笑,說:「也許這次就能寄到了呢。」
王超猜測道:「你是寄給你前女友嗎?就拿菸頭燙你那個?」
遲立冬道:「不是。」
王超道:「那給誰?」
遲立冬低下頭,又走了兩步才說:「是我暗戀的人。」
王超道:「為啥不當面告訴她?寫明信片不蠢嗎?」
遲立冬沒說話。
王超還想問。
遲立冬忽然回過頭,指指後面,道:「你看。」
王超不明所以的回過頭。
布達拉宮被日光鑲了一圈燦爛的金邊,閃耀著令人炫目的聖潔光彩。
湛藍天空,浮白雲朵。
美輪美奐,不似人間。
遲立冬買明信片,問王超:「你真不要啊?」
王超道:「不要。」
遲立冬買了一張,去旁邊寫了,還刻意背著王超寫。
王超笑話人家:「誰要偷看啊,你個小氣鬼。」
他站在旁邊等了片刻,問櫃檯里的大叔:「是不是真寄不到啊?」
對方看他一眼,沒搭理他。
他訕訕的,說:「我也寄幾張。」
人家問:「幾張?」
他:「一張……三張吧。」
遲立冬已經寫完塞進郵筒了,過來道:「又想寄了?」
王超嘴硬道:「反正閒著又沒事兒。」
他拿了明信片,也躲去一旁,背著遲立冬偷偷寫。
前兩張寫得飛快。
一張給王齊:「大哥,我愛你。」還畫了顆小心心。
一張給王錦:「二哥,我愛你。」又畫了顆小心心。
剩下一張,他半天沒寫出來。
遲立冬催他:「人家要下班了。」
他才下筆。
寫完迅速把三張一起塞進了郵筒。
遲立冬道:「走吧。」
王超又躊躇不走,問那位大叔:「真的寄不到吧?」
大叔忍無可忍:「怎麼就寄不到了?百分之九十九都能寄到的!」
遲立冬:「……」
王超大驚失色:「那你剛才不說!能讓我拿回來嗎?」
當然不能。
兩人從郵局出來,都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王超是寫了不該寫的東西。
而遲立冬那些「沒寄到」的明信片,「百分之九十九」是寄到了。
王超同情道:「她一直假裝沒收到,可能對你沒意思吧。」
遲立冬:「……我去打個電話。」
他走到角落裡去打電話。
王超在路邊坐下,懊惱了片刻,拿出手機來,搜索了下「寄明信片能不能收到」,很多人都說不能,才稍微安心了點。
又隨手刷了下微博,看了幾條段子,往下一拉,看到一條娛樂新聞。
「ID組合人氣成員Tomas被曝深夜入院急診,經紀人稱其拍GG時不慎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