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睡前故事
羅曼為即將到來的秋收而苦惱。
石拱橋的建造進度極快，橋墩和橋台基本落成，現在搭建拱架，後續逐塊砌築拱圈，目測能在秋季結束前完成。
這是好事。
不好的是黑鐵聯軍改變了作戰計劃。
馬科爾不再執著於集結大軍、一鼓作氣的滅掉豐饒城。而是偷偷派遣騎兵、步兵部隊，開始不間斷的騷擾行動。
羅曼倒是不怕正面對決——只要打崩先頭部隊，後面就是一鬨而散的豬玀。
但就怕小規模部隊的日夜襲擾、放火燒地，讓他疲於奔命。
經過夏季暴曬，土壤缺水，空氣乾燥，作物極易點燃，稍微有點火星都能擴散成大規模火災，真的防不勝防。
到了如今，雙方的部隊交手了十餘次，但羅曼認為防守成功不算贏。
這就導致豐饒城的邊緣地帶不太安定。
羅曼只得加強巡邏力量，建造更多的瞭望塔、建造防護營地，提前警戒，同時安排大量哨兵，不止是職業士兵，還有民兵單位，能動用的戰鬥力全都動用起來。
耕耘大半年，整個夏季都在澆地，勞力分配愁的他腦袋都大了，只感覺哪哪都不夠，現在好不容易收穫，決不能功虧一簣，務必要守住勞動成果！
不止羅曼這樣想。
豐饒城的所有人都這樣想。
種地是苦差事，吃了那麼久的苦，好不容易嘗到甜頭了。現在誰敢燒地，誰就是在要他們的命。
他們的領主給每家每戶發了輕弩，真到了危急關頭，他們拼死也得抵抗。
因而，越接近關鍵時刻，巡邏民兵越多，嚴加防範，警惕性拉滿。
……
秋收都是在這種緊張的氛圍中度過的。
按照慣例來說，每年糧食產量都會有提升，在豐饒城種地的老農民對此深有體會。
隨著鹽水選種、淺耕變深耕、生地變熟地等一系列的農業技術改革，以及格薇兒的祝福緣故。
豐饒城的每年畝產都要比往年提高十幾斤乃至幾十斤。
這是看得見的提升。
他們親手耕種，最終收穫，得到的糧食遠勝過去，頓頓飽餐。以前過慣苦日子的老農哪見過這個，對領地的歸屬感日益提升。
但今年不行了。
歷經旱災，哪怕羅曼做了相應措施，該減產還是減產了。
總體約減產了兩三成左右，若非羅曼每年都在開闢荒地，這輪糧食總量甚至比不過去年。
他雖有預測，但真見此數據，還是有些心疼。
而大多數農民卻覺得這種結果已經極好了。
他們知道這怪不了所有人。
要是在往年遇到乾旱，那基本上沒救了，產量減五成都算好的。
之所以只減少了二三成，是因為領主給出了解決方案，讓他們挖溝造渠，大造水車，灌溉農田，一系列操作有效減緩了災情影響。
不然產量還會更低。
豐饒城忙碌數日。所有人在抓緊時間。
白天頂著烈日、腦袋裹布、收割麥稈，身強力壯的男人一天就能收割兩三畝地。婦女們到了晚上也不閒著，在作坊里趁著月色脫粒。
集體分工的特點就是效率極高，減少時間浪費。
每次豐收，羅曼都會例行舉行慶典，藉此來提高社會穩定度。今年也不例外。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無憂無慮的吃喝玩樂的，規模較於去年小了很多，約有小半數人口沒法參與其中，全都要堅守崗位。
在今年，羅曼很難得的將所有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這個過程了。
羅曼出席了豐饒城各地的慶典廣場，與民同樂——這樣能有效提高居民幸福度——他準備讓他們繼續毫無怨言的給他當牛做馬。
繼而他又去慰問了堅守崗位的那些人。
當從最後一片建築工地回來的時候，他只感覺渾身疲憊。
「今天睡個好覺？放鬆一下？就別繼續學習法術了吧。」夏斯塔趁此機會提議，她躊躇說道。「我覺得這不是好事。」
一開始會驚喜，現在只有驚嚇。羅曼掌握法術的速度讓夏斯塔感到了恐懼。
夏斯塔暗中思忖。這世上是否真的有命中注定的施法者？
「學習法術不是好事？」羅曼好奇道。
夏斯塔抿了抿嘴，眼眸灰暗，若有所指。「是有些奇怪的傳言。」
世人看來，巫師被污名化的根源就是法術。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那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力量。
巫師踢你一腳你都不知道誰在踢你。
教廷一直宣傳，任何沾染法術的人，其靈魂都會被困在諸神煉獄永世不得超生。
而民間流傳，巫師是生活人間的魔鬼，而靈魂來自地獄。就算平時性格溫和良善的巫師會在某個時刻變得惡毒扭曲，失去理智並暴露邪惡本質。
有些學者也認為，掌握法術就會變得不幸、巫師血管里流淌著惡魔的血液、施法者遲早要禍害所有人。
夏斯塔實在不想將瑪格麗特的狀態歸咎於法術。
但事實如此，鮮血法術讓瑪格麗特對傳說中的幽界越發嚮往，表現的非常魔怔。
直到來到河谷後，她的狀態雖然有所好轉，但也從未放下關於幽界的幻想。
夏斯塔每每想起，都有些害怕。
害怕有朝一日羅曼也會變得如此，就和瑪格麗特一樣，去瘋狂又盲目的追尋某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羅曼不是天生的施法者，但卻比女巫更容易掌握法術，法力親和極強。
夏斯塔有些搞不懂究竟是施法者有問題，還是羅曼有問題。
「那我聽聽，就當是睡前故事。」羅曼洗了澡，換了亞麻睡衣，渾身舒舒服服，輕輕爽爽，躺在床上等待入睡。
如非必要，夏斯塔不想和他說那麼多施法者間的隱秘。
他是統治者，職責和法術無關，要是和他說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保不準會引起他的興趣，從而逐漸痴迷、荒廢政務——弄臣就是幹這個的，不是講故事就是表演才藝，俗稱小丑，所以弄臣名聲一向不好。
她是宮廷女巫，女巫不干小丑的活。
況且，鄉野的民俗傳說本就不該落入他耳中，只有不懂事的瑪格麗特才會對他說起此事，她們一直想扭轉某些傳聞，以免他對她們有負面評價。
「據說某人掌握太多的法術，某人的靈魂就會誤入另一個世界。」夏斯塔轉而澄清道，「但那只是傳言，我們從來沒有經歷過那些事情。雷霆大人也同樣認為法術源自於自身，而不是某個虛無縹緲的世界。」
「瑪格麗特無論說了什麼事情。您、聽聽就好，不用當真！」夏斯塔猶豫片刻，實在不想對他撒謊。「畢竟……知道的越多，法術掌握的越多，越容易遇到詭異的事情，若真發生了那種事……請您不要去探索……不然可能會迷失自我……」
她艱難的說出這些話，卻沒聽到任何回應，抬頭望去，見到羅曼安然入睡。
夏斯塔輕輕嘆息，注視著他安靜的臉龐，淡淡的喜愛之情忽然從心中溢出，她越看越歡喜，沒由來的幸福感將她裹住。
她也躺了下來，同樣閉上了眼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