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林義不由嘆了口氣,心中確定自己已然猜到真相,他蹲下身子,剛想要說些什麼,卻看到小姑娘因為自己的靠近嚇得渾身又抖了幾下。
林義心中一軟,趕緊站起身來,同時也放棄了聯繫本地精神病院的想法,看少女的樣子,估計醫院給她留下的回憶並不美好,不然也不至於別人剛一靠近,她就本能的害怕,就如同一隻被遺棄的小獸,對外界的一切充斥著警惕與恐懼。
「外面雨這麼大,而且也挺冷的,要不.......嗯......你先跟我進去吧,然後我們再商量怎麼送你回家的事。」斟酌了一下語言,林義沉吟著說道,他也並沒有好的辦法,只能先讓女孩進屋再說,而且外面確實有點冷。
「你,你真的能送我回青丘嗎?」聽到林義的話,少女的眸子閃動,亮起幾分希冀。
「嗯,大概吧。」林義含糊不清的回應了一聲,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哄騙小蘿莉去天台看金魚的怪蜀黍,話說,這強烈的負罪感是怎麼回事?
「來,跟我進屋。」林義又招呼了一聲,看到小姑娘從地上爬起,他也就沒再多說,沉默的走在前面,小姑娘則跟在他身後,保持著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一路無言進到書店,林義將雨傘重新放回傘架,隨後回身想看看少女有沒有跟上,但剛一回頭,卻不由一愣。
此時,少女縮著脖子怯生生的靠著門站著,一雙白嫩的小手緊緊揪著衣角,說不上是緊張還是害怕。而借著客廳明亮的燈光,林義也終於看清了少女的長相。
嗯,讓他頗有些意外。
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巴掌大的一張小臉,五官精緻可愛,可能是因為受涼的緣故臉色頗為蒼白,一頭齊腰的長髮,也因為淋雨的關係打著綹,甚至黏在她臉蛋上的幾縷頭髮,還滴答著水珠。
再往下看,少女渾身上下裹著一件已經濕透的灰色長裙,款式很是怪異,寬袍大袖的,也不知是哪個醫院的病號服,衣服的下擺處此時也正吧嗒吧嗒著往下滴水,至於腳上什麼也沒穿,白淨小巧的雙足就這麼踩在地上。
被林義的目光注視,少女明顯有些不自在,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卻一不小心磕到門把手上面,不由引起她一聲輕哼,隨後她抬起頭一臉慌亂的看向林義,眼神中滿是警惕。
難道我長得就那麼像壞人麼?
林義莫名的對自己的長相產生懷疑,這還是第一次被人像防狼一樣防著,但心中又不免有些心疼這個少女,也不知她到底經歷過什麼,才會對陌生人產生如此大的恐懼。
「你別害怕,我不是壞人。」林義趕緊開口,隨後他想起什麼,又趕緊補充道:「也不是什麼怪蜀黍。」
然而這句話並沒起到多大作用,少女眼神中的警惕雖然下降了些許,但身體依然緊繃著。
「要不你跟我上樓洗個澡,那個,你別誤會,畢竟濕衣服穿身上很容易感冒。」林義用手指了指身後的樓梯,又用手指了指少女身上的衣服。
他倒不是想哄騙少女上樓之後再乘機做點什麼,主要是他的這家書店,一樓是營業區,二樓是生活區,想洗澡只能去二樓。
少女起初還有些猶豫,但或許是濕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確實不舒服,最後還是慢慢的點頭答應下來。
「來,跟我上樓。」說完,林義轉身在前面帶路,走上樓梯。
來到二樓衛生間,林義按亮開關,扭頭看了眼站在衛生間門口,正怯生生往裡觀瞧的少女,招手示意她進來,隨後他指著花灑開關:
「往左邊是熱水,往右邊是涼水,還有,那邊那個黑色瓶子是洗髮露,藍色瓶子是沐浴露。」
看到少女滿臉的茫然,一副缺少生活常識的模樣,林義無奈,又扳動花灑開關,水流瞬間傾瀉而下,嚇得少女連連後退,臉上卻掩不住的好奇。
「你看啊,往左邊是熱水,往右邊是涼水,水溫可以調控,至於洗髮露和沐浴露,用手往下按壓,看,壓這裡就會出來,然後塗在頭髮上,這個也一樣,這是塗在身體上的。」林義像教小孩一樣,又耐心的給她演示一遍。
看到少女輕輕的點頭,林義這才鬆了口氣,正準備離開,可突然又想起什麼,趕緊道:「等會,你先稍等一下。」
說完,林義便快步走出衛生間,少女則站在原地有些警惕的目送著他走進臥室。
片刻後,林義從臥室出來,手上還拿著幾件T恤長褲,一路走到衛生間裡,他衝著少女解釋道:「洗完澡得換身乾淨衣服,不過我媽有潔癖,她的衣服我不敢給你穿,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先穿我的。」
嘴裡說著話,他將手裡的衣服放在洗衣機上,又抬頭思忖片刻,自覺沒有什麼遺漏之後,這才叮囑道:「那你洗澡吧,我先出去了。」
說完,他便轉身走出衛生間。
坐到沙發上,林義掏出手機一邊翻看著無聊的短視頻,一邊思索著等對方洗完澡後自己該如何進行溝通。
少女對於自己的家庭住址,電話信息一概不知,對待外人又是一副恐懼戒備之勢。
看來,自己首先要做的是博取她的信任,然後再一點點的詢問其他線索,當然,如果實在不行的話,那麼也只能交給警察處理。
思索間,耳邊嘩啦啦的水聲響起,聲響似乎有些大,他心裡咯噔一下,頓感不妙,連忙下意識的看向衛生間...
果然,衛生間的門大敞著,少女並沒有關門,此時,她正一臉新奇的用手捧著花灑上噴下來的水,萬幸的是,她還沒有脫衣服,那身款式怪異的裙子依舊完完整整的套在身上,似乎是心情不錯,就連身後那條毛茸茸的白色尾巴也跟著搖擺起來..........
等等,尾巴!
林義揉揉眼睛,不敢置信的又看了一次,眼睛越睜越大,確實是尾巴,還特麼的會動!
「青,青丘之國,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不,不是說,建國後動物不准成精的嗎?」
嘴裡哆哆嗦嗦的小聲嘀咕,林義努力的壓制住自己劇烈的心跳,看著那條左右搖擺的尾巴,顫抖著拿起手機:「要不,還是報警吧。」
而衛生間內的少女似乎是察覺到林義的視線,身形一僵,連忙扭頭看向林義,二人目光交匯,少女嘴唇翕動兩下,什麼也沒說,但身後的那條尾巴卻瞬間豎了起來。
被一個可能是妖怪的少女注視,林義感覺呼吸都停滯下來,他努力的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隨後用手指著房門磕磕巴巴的解釋道:「你.............你別誤會,我............我不是偷看你洗澡,就是想提醒你關...」
「碰......」
話未說完,少女便明白過來,砰的一聲關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