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賀輕舟聽到有獎勵, 倒是吃的挺快。
碗筷放在一旁,人靠坐在椅子上, 笑容輕慢:「什麼獎勵?」
江苑從包里掏了掏, 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玩偶。
一個毛氈的金毛。
放在他掌心。
賀輕舟沉默幾秒,眉梢微皺:「就這?」
江苑說這是她今天買完菜回來,在旁邊的鑰匙扣攤位上看到的。
覺得長得和他很像。
賀輕舟頓覺興趣索然, 點了點頭:「是挺像的, 都有兩隻眼睛。」
江苑見他這副模樣,有點想笑:「不喜歡啊?」
他將鑰匙扣勾在手上, 上下看了眼:「喜歡。
就是覺得和我預想的獎勵不太一樣。」
「哦?」
江苑好奇問他, 「那你想的獎勵是什麼?」
他勾唇輕笑, 將鑰匙扣攏回掌中:「說了你就會答應?」
「不過分的話, 我可以考慮考慮。」
賀輕舟不愧是在勾心鬥角的名利場上沉浮久了的老狐狸, 絕不做賠本的買賣。
不交出自己的底牌, 而是先套別人的話,得知對方的心理底線之後,再酌情更改。
這樣就能獲得利益最大化。
「那你先說說, 你心目中對過分的定義是怎樣衡量的?」
江苑說:「不違背法律和道德。」
賀輕舟笑了:「那正好, 這兩樣都不搭邊。」
江苑抬眸:「那是什麼?」
他朝她勾勾手指, 讓她過來, 說是秘密, 得小聲點告訴她。
江苑真信了,頭靠過去, 手撐著沙發扶手。
他一副正經模樣, 卻又忍不住笑場, 唇間說出幾個曖昧音調。
江苑先是一愣,然後瞬間紅了臉。
隨手抓起一旁的抱枕朝他砸了過去:「下流!」
他也沒躲, 抱枕砸在他手臂上,他順手抱在懷裡。
單手撐臉,歪頭看她。
大抵是對江苑這個反應很滿意的,笑意比剛才更明顯。
「不是你說的嗎,只要不違反法律和道德。」
「可是......」她還想說些什麼。
賀輕舟站起身,到她身旁坐下,語氣帶些調侃笑意:「只是讓你主動一回,又不是讓你去殺人。」
江苑說他鑽牛角。
賀輕舟挑眉,偏生出一種驚訝來:「明明是江醫生耍賴,這會反而倒打一耙了?」
江苑說不過他,偏偏自己又確實不占理。
賀輕舟雖然確實有這個想法,但他也沒想過要勉強江苑,純粹就是想要逗逗她。
誰知道她這麼不經逗。
他正要再開口,中止這場玩笑。
她卻在沉默數秒後,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
「那好吧。」
賀輕舟垂眸,身子微動:「嗯?」
似沒聽清。
江苑又重複一遍:「我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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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苑在開始之前倒是準備的充分,洗完澡,還把燈給關了。
她是溫柔的,哪怕在做某些事的時候,仍舊溫柔。
那種感覺像是喉嚨被掐著,力道軟綿綿,將死不死。
他突然開始後悔,不該讓她主動的。
懸著的那口氣始終上不來,卻又不捨得讓她停下。
他掐著她的腰,喉結起伏劇烈。
算了,隨她吧。
他自己起的頭,只能自己受著了。
這磨骨一般難耐的感覺,卻又希望能多持續一些時間。
後半夜,江苑問他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還好嗎?」
賀輕舟歪了下頭,極輕的笑了,怎麼覺得,他反而成了被睡的那一個。
「不太好,腰被坐的有點酸。」
他故意說,「你是不是長胖了。」
江苑說:「好像是有點。」
他過去抱她,笑到肩膀輕顫,靠在她肩上,氣音低沉:「現在怎麼不害羞了?」
江苑摸摸他的頭:「沒什麼好害羞的。」
角色像是互換的,但感覺還行。
在江醫生眼中,此刻的賀輕舟仿佛是一個需要被小心對待的病人。
「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和我講。」
賀輕舟笑了下:「怎麼,江醫生還要給我看病?」
她倒要沒否認:「必要的話。」
「......」
賀輕舟看了眼時間,五點多了,「你還不睡嗎,明天不是要上班?」
「我請個假。」
江苑臉色嚴肅,「在家照顧你。」
「......」賀輕舟,「照顧我?」
他怎麼覺得這幕這麼熟悉。
正好對上江苑要笑不笑的眉眼。
「好啊江苑。」
他捏著她的後頸,往自己懷裡按,「捉弄我是吧?」
「不是你讓我主動嘛。」
她推了他幾下,沒推開。
考慮到男女力量的懸殊差異,最後還是放棄了。
「那就主動到底,抱我去把澡洗了。」
他伸著手,等著她抱。
江苑微微睜大了眼,一副你不要開玩笑的表情。
「我怎麼可能抱的動你!」
「不是要照顧我嗎,還能中途反悔的?」
「可是你都這麼大的人了,哪有讓別人抱你洗澡的。」
賀輕舟微挑了眉,輕笑道:「是嗎,看來江醫生是忘了自己每次都中途睡著的事了。
你以為是誰幫你洗的澡?」
江苑裝沒聽到,人往床上一躺,又開始裝死。
下一秒整個人就騰空了。
她被賀輕舟橫抱起,雙腳離地的感覺讓她有片刻慌亂:「你幹嘛?」
他一臉無辜:「洗澡啊,還能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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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婚期,賀一舟時常約著江苑去逛街。
雖然婚禮大小事務都不需要她來操心,但有些東西,還是需要她親自過目的。
婚戒是賀輕舟選的,專門訂製的一款,獨一無二。
敬酒禮服也是,兩個月前去量了尺寸,今天去試樣衣,看大小是否合適。
店員端了兩杯咖啡過來,賀一舟不知怎的就聊起自己對婚姻的見解來了。
她向來不是那種幫親不幫理的人。
雖然賀輕舟是她最疼愛的弟弟,但他幼時犯了錯,她倒是沒一次心軟過。
該罰就罰,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她爸媽不捨得罰他,把他當成心肝寶貝護著,寵溺成了那個紈絝模樣。
好在他本身心性不壞,不然早和那些整日只知道紙醉金迷的二世祖沒區別了。
「婚姻就是女人的墳墓,這句話我算是切身體會過一次了。
要是賀輕舟那個狗東西婚後對你不好,你直接來和我說,我揍他。」
江苑笑了笑,和她道過謝,又說:「不過我覺得,他應該不會對我不好。」
大抵是因為太過於清楚他的為人了,所以也深信他不可能做出那種事情來。
賀一舟自然也是相信自己這個弟弟的。
但在經歷過一次失敗的婚姻之後,她算是悟出來一個道理。
男人這種東西,永遠不能給他們太多的信任。
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變了。
而且他們理由還一大堆,壓根就不覺得自己是錯誤的。
「你脾氣好,容易被欺負。
他又是個混不吝,要真有那麼一天,你就狠一點,別心軟。」
江苑點頭,像是聽進去了:「嗯。」
賀一舟喝了口冰美式,又覺得自己這句話是廢話。
就她那個戀愛腦弟弟,滿腦子都是江苑。
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其實也挺不容易的,他這個看似順風順水的前半生。
在江苑身上栽過無數次,終於要苦盡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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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倒是沒有弄得太誇張,賀輕舟知道江苑不喜歡太繁瑣,所以在很多地方上都儘量要求簡便。
雖說是簡便,可又處處花費心思。
他自然是重視的,哪怕婚禮交給了專業的團隊,可大大小小的事務都恨不得自己親自來。
早在很久之前,他把婚禮的每一處細節都想到了。
如果不是出了那場意外,可能他們早就結婚了。
但幸好,雖然來遲了很多年,可兜兜轉轉,他們還是站在了這裡。
江苑沒有親人,她是自己把自己交到他手上的。
今天的他和平時很不一樣,沒了那種懶散隨性。
一絲不苟的沉穩妥帖。
一種叫安全感的東西。
讓江苑忍不住想要多依靠他一點。
仿佛只要有他在,天塌下來了她也不需要擔心。
可是當他們在眾人的注視下交換完戒指,江苑抱著她,突然笑了:「眼睛怎麼紅了,愛哭鬼。」
賀輕舟很少哭,至少在認識江苑之前,他大概也只有剛出生的時候哭過。
幼時不聽話,經常被他爺罰。
跪在院子裡,一跪就是一整晚。
或是被他拿拐杖打,後背打的都要開裂了。
但別說哭了,他連吭都沒吭一聲。
情緒大抵是在認識江苑以後才開始變得豐富起來的。
她以前總讓他難過,他還是頭回知道有這種情緒的存在。
忍不住,骨頭和心臟一塊疼,又酸又疼。
偏偏她感情和反應雙重遲鈍,把他弄難過了也察覺不出。
不哄也不管。
每回都是他自個兒調節好情緒,然後跟個沒事人一樣再出現在她面前。
「沒哭。
就是挺想問你一個問題。」
他們講話的聲音不大,恰好只夠彼此聽到。
江苑說:「什麼問題?
你問。」
「我以後難過了,你會哄我嗎?」
她無奈輕笑,這算什麼問題。
「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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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結束了,賀輕舟被蘇御他們灌的夠嗆。
也是他酒量好,不然早醉趴下了。
賀母的笑容就沒從她臉上下來過,到處敬酒。
旁人說的奉承話她也聽的開心。
「這得抓緊抱孫子了,聽說豬年生的有福氣。」
賀母將下滑的披肩往上扯了扯,笑說:「這種事情順其自然,我們也催不得。
全看他們小兩口自己的想法。
我當然是希望趕緊抱孫子的。」
周嘉茗搭著江苑的肩:「看看,看看。
天底下的婆婆都一個樣,結了婚就想要抱孫子。」
她一副過來人的模樣,讓江苑千萬別妥協,凡事順著自己心意來。
江苑是第一次結婚,也是第一次切身體會到結婚原來這麼累。
她好不容易能坐下來吃飯,偶爾抽空回應周嘉茗幾句。
周嘉茗看著被人輪番敬酒的賀輕舟,雖然還沒醉,但估計也不遠了。
「難得見他脾氣和耐心都這麼好的時候。」
江苑抬頭往他那邊看,他剛喝完一杯,立馬有人給他倒上。
明明最討厭這種半強迫的勸酒方式,這會卻笑的挺開心。
也不推開,倒多少喝多少。
可是再怎麼高興也不能這么喝啊。
江苑放下筷子,起身往那邊去。
拿掉他手裡的杯子,讓他少喝一點。
旁人起著哄:「舟哥該不會是個妻管嚴吧?」
賀輕舟沒醉,自己把握著度,意識還清醒。
看到江苑了,聽話的點頭:「不喝了。」
蘇御調侃的笑道:「這哪是妻管嚴啊,整個一妻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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