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賀千御被訓了, 回到家後自己偷偷趴在床上哭了一場。
哭完以後還是難受，半夜不睡覺, 偷偷用自己的小天才電話手錶給媽媽打電話。
因為怕爸爸知道, 所以說話的聲音也特別小。
聽到電話里傳來媽媽溫柔的聲音，他沒忍住，又哭了一場。
說爸爸凶他。
江苑那邊也剛忙完, 正準備去洗澡, 看到號碼了，能猜到是誰。
她聲音溫柔, 輕聲問他：「爸爸為什麼凶你呀？」
他一五一十的答了。
因為在辦公室里用爸爸的電腦看奧特曼, 還把音量調到最大。
打擾到爸爸工作了, 最後還被趕了出去。
被一個叔叔看著, 不許他亂跑。
「可我是怕爸爸錯過那個場景。」
他聲音委屈。
江苑聽到後, 無奈的笑了, 她安慰了他一陣，又說：「爸爸不該凶阿琛，但是阿琛也有錯。
爸爸工作的時候阿琛不該去吵爸爸, 知道嗎？」
他拿著電話聽筒, 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這幾天媽媽不在家, 阿姨也不在家, 就只有爸爸一個人帶你。
他還要忙工作, 平時也很累的。
阿琛要理解爸爸。」
想到自己每次半夜起床上廁所，爸爸都在書房, 賀千御認真的點頭：「嗯！爸爸也很累。」
爸爸平時對他們嚴厲, 所以賀千御更親近媽媽一點。
這會小聲撒著嬌：「媽媽, 我好想你，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明天晚上就能到了, 給你和小瓊帶了禮物。」
賀千御高興了，只需要再和爸爸朝夕相處待一天。
有媽媽在的時候，爸爸也很少凶他。
「那說好了，不許騙人。」
「嗯，不騙人。」
江苑說時間不早了，讓他趕緊去睡覺。
電話掛斷後，賀千御正準備再輕手輕腳的原路返回，結果一轉身就看到站在自己身後，不知道來了多久的賀輕舟。
他剛洗過澡，身上穿著睡衣，模樣懶散，雙臂環胸，靠牆站著。
「告狀了？」
賀千御低著頭，不敢吭聲。
他蹲下身，替他把系亂的睡衣扣子解開，又重新扣好：「剛剛和媽媽聊什麼了？」
他低著頭，小聲說：「媽媽說她明天回來。」
「還有呢？」
還有......
頭埋的更低：「說爸爸......凶我。」
賀輕舟眉眼舒展：「那你覺得你今天有錯嗎？」
剛才被媽媽說過以後，賀千御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他抿了抿唇：「我知道錯了，以後我不會這樣了。
爸爸，對不起。」
賀輕舟低聲笑笑：「爸爸也不該那麼凶，爸爸也有錯。」
賀輕舟起身的同時，賀千御主動去牽他的手。
後者垂眸，臉色倒是微微有些詫異，對他這個舉動。
片刻後，唇角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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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賀輕舟去把賀晏如接了回來。
賀母捨不得，抱著她說了好久的話。
又問賀輕舟這次怎麼自己過來，不把阿琛也一起帶來。
賀輕舟單手抱著賀晏如，另一手拎起她的書包：「他作業還沒寫完。」
賀母面帶不滿，斥他對孩子過於苛刻了些。
賀輕舟說的輕描淡寫：「總要對他嚴厲些，才不至於成我當年那樣。」
那會提起他，誰不說一句紈絝。
賀輕舟確實還挺擔心賀千御把自己的脾性給學了去。
還是得像他媽媽才好，溫柔些。
小孩覺多，尤其是賀晏如這個年紀的，剛上車就睡著了。
賀輕舟抱著她回屋她都沒醒。
賀千御已經寫完作業了，坐在地毯上拼模型。
瞧見賀晏如了，模型也不拼了，要過來和妹妹玩。
賀輕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讓他小點聲音，別把妹妹吵醒了。
賀千御聽到，立馬不做聲了。
非常小聲的問他：「爸爸，媽媽幾點到呀？」
賀輕舟看了眼牆上鐘錶：「快了。」
他先把賀晏如抱回房間，又給特助打了通電話，交代完今天的工作。
然後才下樓。
賀千御心裡全是待會去機場接媽媽，這會也沒心思拼模型了。
隔一會就問賀輕舟：「爸爸，還有多久？」
賀輕舟永遠都是那兩個字：「快了。」
阿姨甚至比江苑先到的家，帶了不少老家的土特產。
用保鮮膜包好放進冰箱裡。
賀輕舟交代完阿姨待會多做些江苑愛吃的菜，然後又去了趟書房，處理工作。
賀千御有些不高興，覺得爸爸一點都不在意媽媽。
媽媽離開這麼多天，好不容易要回來了，他卻沒有一點反應。
眼裡只有工作。
年僅五歲的賀千御早就從老師那裡知道，恩愛的夫妻應該是怎樣的了。
分開一天都會很想的那種，才是恩愛。
可爸爸好像壓根就不在意媽媽，媽媽不在的這些天，他甚至都沒有提起過她。
只有自己主動問起時，他才會答幾句。
小孩的想像力大多都是天馬行空的，很容易就從一件小事延展開來。
萬一爸爸和媽媽感情不好，要離婚怎麼辦？
雖然捨不得爸爸，但他肯定是要跟著媽媽的，還有小瓊也是，也得跟著媽媽。
......
時間差不多，賀輕舟去了賀千御的房間，拿了件他的外套下樓，正好看到他一個人趴在沙發上哭的很難過。
「......」
他過去給他把外套穿上：「哭什麼？」
賀千御委屈的看著他，無聲流淚，不肯說話。
賀輕舟以為他是太想媽媽了，就沒多問。
讓他自己換鞋子。
外面下小雨，他拿了把傘。
賀千御換好鞋子了，捏著他的外套下擺，邊哭邊往外走。
到機場了，等了一會。
江苑推著行李箱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一大一小。
賀千御跟個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的跑到江苑面前。
江苑鬆開握著行李箱的手，蹲下身來抱他：「這麼開心呀？」
賀千御趴在她的肩膀上，不肯鬆手。
身上帶著一股小孩特有的奶香味，說話也是奶聲奶氣的：「很開心，好想媽媽。」
江苑笑著捏了捏他嬰兒肥的小臉：「媽媽也很想我們阿琛。」
賀輕舟問賀千御：「多大了，還這麼黏人。」
賀千御抿了抿唇。
賀輕舟動作自然的接過江苑肩上的包，另一隻去扶行李箱：「累嗎？」
江苑站起身：「還好。」
賀輕舟點了點頭，便沒有其他多餘的話。
車就停在附近，賀輕舟讓他們原地等一會，他過去把車開過來。
一路上賀千御的小嘴巴就沒停過，什麼都和她講。
包括蘇御叔叔給他講鬼故事，讓他半夜不敢上廁所的事也講了。
江苑笑容溫柔，有耐心的聽著。
車開過來了，賀輕舟打開後備箱，把行李放進去。
賀千御這次非常懂事，自己爬了進去，坐上兒童座椅，還不忘自己扣安全帶。
江苑摸摸他的頭，誇他真厲害。
他高抬下巴，得意的不行。
賀輕舟看著後視鏡倒車，餘光瞥見他了，輕聲笑笑：「你再多誇他幾句，他今天估計都要睡不著覺了。」
江苑也笑，問賀千御：「是嗎？」
賀千御臉紅紅的，反駁道：「才沒有，爸爸亂說。」
對於江苑的到來，興奮高興的不止賀千御一個，賀晏如也是。
到家的時候，她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抱著杯子喝牛奶。
看到江苑了，牛奶也不喝了，伸長了胳膊要媽媽抱。
阿姨算準了時間，剛把菜端出來，笑道：「你們剛走她就醒了，自己在客廳坐了半個小時，說要等媽媽。」
江苑像個大忙人一樣，抱完了賀千御又要去抱賀晏如。
賀千御偷偷觀察了一下，發現爸爸全程都很淡定。
果然有問題。
家裡有兩個小孩，吃飯總不會太安靜。
但也不至於特別鬧騰。
只不過一頓飯吃完，時間有點久而已。
江苑洗完澡後，賀晏如已經睡著了。
只剩下賀千御，還在頑強的數羊。
沒辦法，白天睡太多了，晚上就不困。
江苑拿了本故事書過去，說給他講故事。
以往這種事都是賀輕舟做的，但賀輕舟沒耐性，講個開頭就直接省略掉中間的，去講結尾。
兩分鐘內草草了事。
所以賀千御已經很久不聽睡前故事了。
「要聽哪個？」
江苑拿著書讓他挑。
賀千御躺在床上，看著江苑：「媽媽，你和爸爸關係好嗎？」
似乎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江苑沉默片刻：「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他捏著小被子，扭扭捏捏不肯說。
江苑笑道：「爸爸和媽媽如果關係不好的話，怎麼可能會結婚，又怎麼可能生下你和妹妹呢？」
他說：「可爸爸一點都不黏你。」
才五歲，居然就開始觀察起這個來了，看來最近的小孩都比較早熟和敏感。
「那媽媽告訴你一個關於爸爸的秘密好不好？」
賀千御點頭。
江苑靠近他耳邊，配合的放低聲音。
說完以後，賀千御睜大了眼睛，似乎難以置信。
江苑笑著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是秘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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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把賀千御哄睡下，回到房間，才剛進去，就被人抱住了。
懷抱溫暖，身上帶著的香味和她是同款的。
白茶味的沐浴液。
香味清爽。
「不是說才去兩天嗎，怎麼又推遲了三天。」
他低著頭，深埋在她肩上，聲音低沉，仔細聽能辨出幾分委屈。
哪裡還有半點在賀千御面前的正經嚴肅。
江苑笑著輕撫他的後背：「教授臨時延長了時間，我也沒辦法。
本來應該明天返程的，我特地提前一天回來了。」
他抱著她，臉輕輕蹭了蹭：「好想你。」
江苑笑話他：「剛才還說阿琛，自己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
提起阿琛，她又想起他方才的話來了。
便將他的擔憂講給了賀輕舟聽，他聽完後，輕聲笑笑：「他真這麼說？」
江苑點頭：「還擔心我會和你離婚，讓我別怕，他和小瓊肯定跟我。」
「小沒良心的，和你一樣。」
「你才沒良心。」
江苑想尋一處軟肉來掐，手伸進他衣擺里，摸了一圈都是硬邦邦的肌肉，於是便作罷。
「你平時對他好一點，也別太嚴厲了。」
「我和你之間總得有個唱黑臉的。
爸媽那邊對他有求必應，你又凶不起來，我要是態度再緩和點，他那個性子，估計過兩天就能把屋頂給掀了。」
江苑說：「還不是隨你，都是個壞脾氣。」
他點頭，握著她正從衣擺里往回收的手，又重新放回去，帶動她的手上下撫摸。
「嗯，隨我。」
沒幾下，就聽他起了喘意。
他聲音低啞，問她：「那你後來怎麼和他說的？」
「我說。」
江苑故意停頓片刻，「我說爸爸其實比他還要黏人，每天晚上都得和我打很久很久的電話，不然他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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