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燕燕有些僵硬地走過去,正想說自己來大姨媽了,就見皇帝攤開左手,寬大的掌心躺著一隻小玉瓶,攤開右手,手心躺著一隻巴掌長、橢圓形的東西,也是玉做的。
姚燕燕看看玉瓶,又看看那根橢圓形的長條狀東西,臉色更僵硬了,暗道這個皇帝真重口,雖然原身已經生過三個孩子了,可她的靈魂還是個處女啊!哪裡能經得住這東西?這皇帝該不會折騰死她吧!
皇帝陛下:「娘子,咱們趕緊開始吧!」
還趕緊開始……姚燕燕的笑容也僵硬了,她推拒道:「陛下,臣妾來了葵水,今日怕是……」她話音剛落,就見陛下驚訝地看過來,說道:「朕記得你葵水不是還有五日?」
姚燕燕:……
這皇帝怎麼知道這麼清楚?
不不不,他說不定是炸我的,說不定他已經開始懷疑我了,我要鎮定,要冷靜,不能被他看出破綻。
於是姚燕燕語氣平穩地搖頭道:「臣妾也不知,忽然就提前來了。」
她小心地觀察著對面男人的神情,就見他神色緊張起來,伸手過來摸一下她的肚子,說道:「莫不是前些日子感染風寒所致?朕宣太醫給你看看。」
被太醫一看可不就露餡了?姚燕燕心裡有點忐忑,面上卻鎮定自若,萬分體貼道:「陛下,臣妾身上並無不適,況且夜已深,還是明日再說吧!」等明日你就上早朝去了,一個小小的太醫我還怕糊弄不了?
聽了這話,皇帝陛下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姚燕燕的神色,見她確實並沒有勉強,才放下心來。
姚燕燕暗暗鬆了口氣,以為這茬兒就過去了,誰知道皇帝又道:「既然沒事,那咱倆就開始吧!」說著還晃了晃手裡的東西。
姚燕燕:……
她停頓了一下,這下連語氣都變得有些僵硬了,「可是臣妾來了葵水。」
燭光下,那年輕俊美的皇帝笑得像是個惡魔,對她道:「娘子,來葵水也無妨的。」
姚燕燕:……
我靠!這皇帝真的是個變態!
此刻這皇帝的麵皮再漂亮也無法吸引姚燕燕了,她腦子裡已經瞬間幻想出了許多畫面,比如這狗皇帝面色猙獰地撕開她的衣服,發現她是騙他的,然後勃然大怒……比如這狗皇帝滅了燭,拿著那根長條狀的東西如何如何折騰她……
姚燕燕越想臉色越差,越想越有種跑路的衝動。果然,天下就沒有掉餡餅的好事,老天給了她萬人之上富貴無雙的皇后身份,就會給她配一個色中惡魔人中渣渣的狗皇帝!
現在該怎麼辦?怎麼辦?
也許是因為姚燕燕的臉色實在太難看了,皇帝疑惑道:「你怎麼了?」
姚燕燕壯著膽子道:「陛下,臣妾不喜歡這個。」不管了不管了,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就算被拖出去打板子,她也絕對不屈服在這狗皇帝的淫威之下!
皇帝陛下面上神情愈發疑惑了,他道:「可你從前不是很喜歡麼?還是你帶著朕做這事兒的。」
姚燕燕:……
仿佛晴天一道霹靂,砸得她暈頭轉向目瞪口呆。
「你從前不是很喜歡」這句話就跟個緊箍咒似的在姚燕燕耳邊一直響一直響。
她是萬萬沒想到,萬萬沒想到這在眾人口中溫柔賢良的皇后娘娘,竟然比她這個現代人還要開放!而她一直在心裡罵的皇帝,竟然還是被帶壞的那個。
姚燕燕的心情瞬間無比複雜,甚至有一頭撞死的衝動。
她眼睜睜看著皇帝把自己拉上大床,眼睜睜地看著皇帝把床帳放下,眼睜睜地看皇帝開始脫衣服……
現在開始裝暈還來得及嗎?
姚燕燕正想著以什麼姿勢裝暈最真實不會被皇帝懷疑,就見皇帝打開了那隻玉瓶,從裡頭到處些液體來,然後……抹到了他自己臉上。
姚燕燕:……
哪裡不對?
見姚燕燕呆住,皇帝陛下還衝她招招手,說道:「娘子,來呀!」
也許是因為慌亂過後又太過驚訝,姚燕燕的臉上一片空白,她麻木地挪過去,就見陛下將那液體均勻地抹到臉上,然後拿著那個長條狀的東西開始在臉上滾來滾去。
姚燕燕:……
這動作是多麼熟悉,原來那個玉瓶里的是護膚品,那個長條狀的東西是按摩儀。這皇帝現在的樣子,不就跟正在美容護膚的女生一模一樣?
姚燕燕不知該說啥了,她看著這皇帝認認真真護膚的樣子,心中對他道歉:陛下,對不住,是我污了,但這也不能怪我啊!誰能想到您是這樣一位皇帝啊!您果然沒有辜負您的美貌呢!
她心裡正感嘆,就聽皇帝道:「娘子,你幫朕弄弄吧!」他雙手扶著那長條狀的東西,怎麼滾都覺得不得勁。見姚燕燕沒答話,他道:「你先幫朕弄,朕一會兒給你弄。」
姚燕燕立刻接過,道:「臣妾遵命。」然後開始認認真真用那長條狀東西給陛下按摩皮膚。
那瓶子裡的液體似乎真的是好東西,姚燕燕握著那小玉柱在陛下臉上滾動沒一會兒,那些液體就漸漸被吸收再也瞧不見了,她見年輕皇帝享受地眯起了眼睛,腦袋還在她腿上蹭了蹭,便大著膽子摸了一把他的臉。
又嫩又滑!乾淨細膩!
難道這皇帝看起來這麼年輕皮膚還這麼好,就是用了這東西嗎?姚燕燕看著玉瓶的眼睛立刻發光了。
皇帝正好在這時睜開眼睛,見姚燕燕盯著玉瓶,笑道:「朕就知道你喜歡。」
他一下坐起身來,按住姚燕燕肩膀把她按在床上,然後拿起玉瓶和小玉柱,笑道:「娘子,朕來給你弄。」
沒等姚燕燕拒絕,他就上手了。
塗抹在臉上的觸感十分輕柔,姚燕燕躺在床上,看著坐在她身旁給她塗抹臉龐的男人,燭光搖曳中,他的臉瞧著比白日時還要俊美三分,一雙眼睛尤其漂亮,形狀和雙眼皮就跟工筆勾勒出來的一樣,眼睫毛又密又長,這樣一雙好看的眼睛,就這麼專注認真看著她,耐心又溫柔,無須再說任何情話,這樣的眼神便比任何情話都要深情繾綣。
姚燕燕心裡忽然湧起一股酸澀來,她分心地猜測,這應該是屬於原身的情緒。
她忽然想起原身那三個孩子,想起後宮裡除了原身外沒有一個人得到聖寵,想起他們在燭光下,一家人熱熱鬧鬧吃晚飯的樣子,想起皇帝牽著她的手,在冗長宮道上徐徐走過的情景……
這對夫妻……難道是真心相愛?
如果不是真心,這具身體為何這樣難過?如果不是真心,堂堂一國皇帝,為何能做出這般深情的舉動?這樣的耐心和細緻,便是現代很多男人,也做不到。熱戀期也許可以,可是一對結婚了十幾年的夫妻,有可能嗎?便是有,也是稀有物種了。
姚燕燕忽然愧疚起來,她之前從未對占了皇后的身子感到歉疚,甚至為此沾沾自喜,覺得後半輩子潑天的富貴伸手可及,覺得從今以後只要聽皇帝的話,就能呼風喚雨榮華一生。
可是現在,在發現兩人可能相愛以後,她就覺得自己拆散了一對恩愛的夫妻,皇帝若是知道他眼下溫柔對待的人不是他的妻子,皇后若是看見自己的身體被別人占了,他們該有多難過?
而那三個孩子,若是發現他們的母后早就被一個異世來的孤魂野鬼占據,得有多傷心?
「燕燕……」
「嗯?」姚燕燕立刻回過神來,就見皇帝輕聲對她道:「你今日可是心情不好?」
姚燕燕一愣,下意識回道:「沒有。」
皇帝似乎鬆了一口氣,道:「朕今日見你與往常不同,又似乎有些不安,還以為你心情不好。」他摸了摸姚燕燕的頭髮,道:「若是有事,一定要同我說,你我這麼多年的夫妻,什麼都不必顧忌的。」
姚燕燕忽然道:「陛下,你愛姚燕燕嗎?」
皇帝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麼問,頓了一下,臉就紅了。
姚燕燕一看他這模樣,就什麼都明白了,她心裡又羨慕又嫉妒又酸澀,為什麼啊,為什麼別人的命就這麼好,身份地位愛人家庭,什麼都好,而我卻活得那麼坎坷,明明我……
我……我什麼?
姚燕燕驚慌了起來,因為她忽然發現,她完全想不起來自己穿越前是什麼人了,長相、姓名、年齡、籍貫、父母……統統想不起來了!
是了,她這些天一直沉浸在穿越後變成人生贏家的興奮之中,從來沒有會想過自己穿越前是什麼樣子,甚至連自己是怎麼占了這具身體的都記不起來了。
她到底是誰?來自哪裡?怎麼把身體還給皇后?
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忽然覺得肩頭一痛,像是被什麼東西抓住拉出了大床,因為是被人往後拉的,所以她清晰的看到,自己是靈魂離開了那具身體,而就在她被拖離大床後,躺在床上的皇后立刻坐了起來,朝著她的方向望了過來。
皇后面上的驚訝是那麼明顯,她顯然是看見了她!
目光與皇后對視,她腦子裡忽然嗡的一聲,像是被誰錘了一下,下一刻,便墜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她不是暈了過去,而是真的感覺自己被人抓著在黑暗之中不住下墜,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切忽然停了下來,她終於踩到了實地。
腦子裡暈乎乎的,好一會兒她眼前才清晰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到了一個詭異的地方,左邊是一大片沒有葉子的鮮艷紅花,右邊是一條幽暗流動的河,盡頭連接到望不到的地方。天空是黑色的,有綠色和紫色的氣流遊走盤旋,而她面前,站著兩個人,不,是兩個怪物,壯年男子的四肢和軀體,脖子以上卻分別是一個牛頭一個馬頭。
牛頭見她目光呆滯,憑空取出一個銅鑼,重重敲了一下,喝道:「醒來!」
這道聲音振聾發聵,像是一把利劍刺開眼前迷霧,她的腦子前所未有地清明起來,她終於想起了自己是誰。
她也叫姚燕燕,長相與那位皇后有七八分相似,卻是現代社會一個在十幾歲時家裡就破了產的富二代,好不容易從大學畢業,一出門就被個精神病砍死。
想起附身在那皇后身上時經歷的一切,姚燕燕期盼道:「那是我的前世嗎?」
牛頭看得她的目光好似在看一個傻子,仿佛覺得她還沒清醒。
姚燕燕:……
馬頭道:「那是你的後一世。你剛來地府時死活不肯投胎,上面業績又催得緊,沒辦法,長官只能動用法力,送你暫時去來生看看,你現在看了,滿意了吧?那就乖乖喝湯投胎,別耽誤我們工作。」
姚燕燕終於想起來了,的確是這樣沒錯!一聽到那皇后是自己的轉世,而自己來生會榮華富貴,位登皇后,還有那麼可愛的孩子,那麼相愛的丈夫,姚燕燕簡直感動哭了,當下就握住牛頭馬面的手感激道:「謝謝你們謝謝你們!你們工作太認真負責了,一定給你們打五星好評!」
牛頭馬面一臉冷漠地將她的手拉下去,然後帶著她到了奈何橋邊。
孟婆遞過來一碗湯,讓她趕緊喝了,然後過橋轉世。
姚燕燕喝到一半,忽然想起,這要喝了孟婆湯,不就忘記之前經歷的一切了嗎?萬一自己沒能找到陛下怎麼辦?想到陛下看著自己時的眼神,她心裡就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奈何橋邊的人還挺多的,她怎麼一分神,被身後的人撞了一下,手裡剩下的孟婆湯頓時全灑了。
「不識好歹!竟將我辛苦熬成的湯灑出大半……」
下一刻,姚燕燕就覺得自己屁股一疼,被一臉憤怒的孟婆一腳踹到了橋對面,以一個極為狼狽的姿勢滾進了輪迴道中。
靠!明明不是我的錯!
在徹底掉下輪迴道之前,姚燕燕對著孟婆比了個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