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韓澤琦都會在醫院裡守著爺爺。
他與韓澤昊、安靜瀾輪番在爺爺的床前說話。
韓澤琦的話,竟是最多的一個。
他握著爺爺的手,細數小時候的事情。
「爺爺,您說得對,『我』是一切的根源。『我』善,則世界為善。『我』惡,則世界為惡。我失去一切,都是我自找的。若我當初多規勸媽媽,媽媽今天也許還活著。若我多記著小時候的事情,多顧念著小時候的感情,不事事針對澤昊,澤傑集團以及我手裡的韓氏股權,就都還在。若我沒有強行娶了秦嫣然,她就不會死,爺爺您也不會有事。我是一切的始作俑者。爺爺,對不起,我錯了。爺爺,您醒過來好不好?醒過來罰我站在牆角。一站一整天,不吃飯也不要緊的。您起來處罰我啊。爺爺,我需要您,我們都需要您。」
「爺爺,現在我什麼也沒有了。沒有媽媽,沒有老婆,沒有孩子,沒有股權,一切都沒有了。可是,我卻突然覺得世界都敞亮了起來。我的心,變得陽光了。可是爺爺啊,您為什麼不醒過來看看現在蛻變了的我?」
「爺爺,您快點醒過來好不好?我再也不爭不搶了,我只求您可以好好的。我想要每天看著您與我們坐在一起吃飯。聽著您的訓誡。爺爺啊,您再不醒過來,要是我再走錯了路,誰來給我指引方向?」
「嗚嗚,爺爺,我好想您!您快點醒過來。」
「……」
電話在兜里震了一遍又一遍,韓澤琦終於起身,去外面接起了電話。他的眼眶,還是紅的。眼睛下方,還有未乾涸的淚痕。
電話是伍亦銘打過來的。伍亦銘讓他去一趟律師事務所。
韓澤琦就急了:「去事務所做什麼?為什麼要去事務所?」
爺爺在信里說了,給他也留了股權的。給他們所有人都留了股權。
這是要給他股權了嗎?他的心裡,突然一空。給他股權,意味著什麼,意味著,爺爺在信里與他說的那句『永別了,我的孩子』,就將變成真的。
不,不會的。爺爺只是睡著了,爺爺沒有死,沒有死。
伍亦銘完全不知道韓澤琦心中所想,聽到韓澤琦有點情緒失控地在電話里質問,他以為韓澤琦是誤會了韓老沒有給他留股權,遂耐心地解釋道:「您不要誤會了韓爺爺,他是一個寬厚仁愛的爺爺,他給你們所有人都留了股權。分配函在我這裡,不過,你要帶著信物過來。」
「什麼信物?」韓澤琦幾乎是下意識地問道。
伍亦銘就耐著性子解釋道:「韓爺爺生前,最喜歡黃金,他常笑著說,唯真金,不怕火煉。所以,他把他名下的股權,全部換成了金飾。黃金魚,代表著5%的股權。黃金虎,代表著10%的股權,黃金鷹,代表著3%的股權。他每次送出信物,就會給我打電話,讓我這邊修改分配函,然後他會簽好字,陪我一起去公證處公證,以最後的公證為準。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的信物,應該是九年前,韓澤昊接手韓氏以後,韓爺爺送給你的。」
黃金虎?
韓澤琦猛地伸手撫向自己的脖子,摸到了黃金虎吊墜,他直接用力一拽,便拽了下來。金澄澄的老虎,栩栩如生,虎爪威猛地張揚著。
腦子裡,爺爺當初送他黃金虎時的場景,便跟電影片段似的,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那一天,他因為犯了錯,從韓氏總裁的位置上下來了。韓澤昊取而代之。
那一天,也正是他的生日。
媽媽生氣他沒有出息,好不容易坐上了韓氏總裁的位置,都還被爺爺揪到了尾巴,失了寵。總裁的位置也換了韓澤昊上去,以後他們這一脈哪裡還會再有什麼機會?
那天的生日,是他這輩子最難忘也最難過的一個生日。
堂堂韓家的大少爺,媽媽連生日蛋糕都不肯給他準備。
他失意地坐在韓宅的西花園那裡,一坐就是好久。
爺爺拿著小禮盒遞給他,說是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爺爺微笑著看著他,讓他拆開禮物,他打開盒子,裡面就是這隻黃金虎。
爺爺慈愛地笑著對他說:「澤琦啊,這隻虎,是爺爺送給你的,你一定不要弄丟了。也許啊,有一天,爺爺不在了,這就是你對爺爺唯一的一點念想了。」
原來爺爺那時候就看出來,他嫌棄這隻虎,有了想要扔掉的心思。
他那一刻,哪裡是嫌棄這隻虎啊?他只是覺得爺爺太過假惺惺,一面把他從韓氏總裁的位置上拽下來,另一面,又給他生日禮物。
那一天,他很失意。因為從韓氏總裁的位置上下來。媽媽嫌棄他,澤傑損他。沒有一個人肯搭理他。
但最終,他還是沒有把這隻虎扔掉。之後陪著女人購珠寶的時候,便自己配了根黑色的細繩,把這隻虎掛在了脖子上。一直,都貼身戴著。時間久到他都快要忘記了。
伍亦銘又在電話里詢問道:「你還在聽嗎?」
韓澤琦便猛然回過神來,怒道:「為什麼要去律師事務所,爺爺還好好的,為什麼要去律師事務所?那股權,我不會要的。」
砰——
韓澤琦憤然地掛斷了電話。
他只想爺爺好好的啊。股權要來做什麼?
現在他才知道,與無常的生命比起來,股權也好,金錢也罷,都不過是浮雲罷了。
他衝進病房裡去,撲通一聲跪倒在床前,他拉過爺爺的手,將這隻金虎放到爺爺的手心裡,淚如雨下,聲音哽咽:「爺爺,您說我是屬虎的,所以送我虎。您讓我不要把它扔掉,我沒有扔掉。可是您也曾答應我永遠都不離開,為什麼您現在不醒過來?爺爺,我答應您。只要您醒過來,以後我所有的一切,都聽您的。您讓我娶葉家的庶女,我就娶。您要我放下所有的爭搶,我就放下。您讓我待韓澤昊如親弟弟,我也一定會做到。您讓我做什麼,我都依您。但是,您要是不醒過來,我現在要答應您的一切,都將變成不答應。我現在就把這10%的股權拿去敗掉。我賣給韓氏的競爭對手。我拉著對手一起與韓澤昊戰鬥,我給韓澤昊添堵,使絆子……」
韓澤昊輕輕地拍了拍韓澤琦的肩,沉聲道:「讓爺爺休息一會兒吧。慢慢來,爺爺會聽到的,也一定會醒過來的!」
「韓澤昊,對不起!」韓澤琦起身,真誠地看著韓澤昊。
韓澤昊點了點頭,再伸手拍了拍韓澤琦的肩:「我都知道,什麼都不用說了。一切,都過去了。我們,還是能夠一起偷白菜的兄弟。」
「謝謝!」韓澤琦感激涕零。
「走吧,你也去休息吧。」韓澤昊說道。
二人走出病房,讓病房稍稍安靜一下。
沒有人注意到,在靜寂的病房裡,韓老的手指,輕輕地動了一下,他床頭的儀器,也滴滴地叫了一聲。之後,便一切都恢復了從前的樣子。仿佛剛才那一幕,只是有人假想出來的而已。
King那邊與林修睿的主治醫生溝通好了以後,便給了韓澤昊回復。再在醫院裡呆三天,就可以出院回家靜養了。
林常明把老婆梅教授帶去歐洲散心,去看各種建築,也去看各種山水。
糾結猶豫再三,還是硬著頭皮把林修睿其實是抱養的孩子這件事情告訴了梅教授。
梅教授苦笑著靠在林常明的肩頭,淚水就下來了。
林常明心裡實在不是滋味。
梅教授唇角噙起一抹笑容,幽幽道:「其實,我很早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我生不出修睿這麼優秀的孩子來。」
林常明心裡一酸:「阿梅,你不要這麼說。」
梅教授又苦笑著說道:「你看看咱女兒就知道了。我的孩子,我自己知道。智商都不高的,怎麼都沒有辦法變得更聰明和機智,只能靠著自己刻苦努力,才能保持一個中等偏上的學習水平。但是修睿就不一樣,他智商很高,不管學什麼,總是一點就透,能舉一反三,一葉知秋。老林,你也知道,我這教授是怎麼來的。都是一點一點地辛苦積累出來的,真的是拼了命的刻苦用心,智商不夠,只能靠努力來補。智商,是最容易遺傳給孩子的東西。修睿這麼聰明,怎麼可能是我的孩子呢?」
林常明又再嘆了一聲。
梅教授再說道:「那一年,修睿重感冒,醫生驗了他的血型,說他的血型很奇怪,問我們夫妻二人誰是陰性血。我就知道修睿不是我的孩子了。可是,養了那麼多年的孩子,怎麼可能捨得呢?所以,我什麼也沒有說,我一直把他當自己親生的孩子來養。我每天都巴巴地盼著,希望修睿是個孤兒,永遠,都不會有人來認他。」
林常明擁緊梅教授。
梅教授縮了縮身體,淚水滾下來以後,唇角又噙起笑意:「這樣,挺好的。會有更多的人愛著修睿。他也該回到他的家庭里去。他們家裡的每一個人,都是那樣優秀。我們偷了韓家二十多年的幸福人生。」
「阿梅,不要總這樣說。」林常明心裡越發不是滋味。
梅教授突然坐起了身體,擦乾眼淚,迎著陽光,笑道:「走吧,我們送修睿回家!」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