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微喬發的。
「口頭表揚？」陸遠秋往下劃，發現表情包沒什麼合適的。
他又去表情商店琢磨半天，下了一套溫和點的表情包回來。
許微喬開箱的時候手機響了，她拿起來一看，
惡龍張嘴表情包
彆扭的很，還有點一言難盡的可愛。
她屈起腿，箱子也不拆了，抱著手機開始回復起來。
「明天請你吃早飯。」許微喬一條消息發出去，陸遠秋那邊很快的回了一個「好。」
突然的，許微喬想起很多年前的某個大清早，她跟陸陸都還小，為了爭一屜小籠包大打出手。
她笑笑，有點想不起來最後什麼怎麼收場的了。
許微喬放下手機，繼續拆包裹，注意力被箱子裡一隻泰迪熊吸引過去，Hermann的泰迪熊，她扯了下標牌一看還是綠標。
許微喬歪了它一下，它竟然還發出咩的一聲叫，她莞爾，這熊看起來又萌又凶，摸上去還硬邦邦的。
可能是媽媽買了給她的吧。
許微喬也沒太在意，只是這泰迪熊跟現在的陸遠秋有點像，擰巴。
所以，她決定也管它叫陸陸。
……
早上許微喬背著包下樓來，遠遠看見陸遠秋站在路邊那棵梧桐樹下面等著她。
五點多的陽光沒什麼力道，路上還挺浪費的亮著燈。路邊一大早便有清潔工在掃梧桐葉，明明還不是秋天，風一吹還會落一長街的葉，多得仿佛怎麼也掃不完。
班主任趙安昨天還說早上踏著朝陽上學看著紅日東升多麼多麼有幹勁，可許微喬到目前只覺得睡眼惺忪，看來快六點的太陽也不是多吸引人。
再看看樹下的陸遠秋，下頷線繃得利落，校服穿得隨意，他半彎著腰不知道在看什麼，還像是小時候蹲在院子裡看螞蟻搬家。
許微喬伸手扯了扯他的書包帶卻被陸遠秋抓住了手腕，她被順勢拉蹲下去。
許微喬悄悄掐了下自己手心，沒甩開陸遠秋的手。
「怎麼了？」許微喬語氣落了些彆扭，
「腿麻了。」陸遠秋鬆開手，利落站起來，
「走吧。」他側側頭，語氣里松下一根弦。
走在前面的陸遠秋跺了下腳，踢了塊石子出去，
陽光灑在他身上，好看的要命。
「騙子。」許微喬輕輕喃了聲，還是跟上去，潛意識裡陸遠秋已經劃在安全線。
兩個人拐進一家早餐店，一口大鍋熱氣騰騰，師傅熟練的舀出弧度落到碗裡。
許微喬看了會，有點入迷，背後被搗了搗。
她轉頭望向陸遠秋，有點懵。
後者比她高了個頭，此時正低頭看她。
「舀個粥都能看傻了。」陸遠秋沒好氣。
可能隔著蒸騰的霧，許微喬感覺，陸遠秋的聲音顯得不是很清晰。
「你去占位。」他說，然後把她拎出隊伍。
陸遠秋站在隊伍里等著排小籠包。
他臉上面無表情，心裡想，許微喬怎麼現在站都沒站相，還晃起來了。
兩人意會，陸遠秋端著粥找位子，許微喬在排隊等一屜小籠包出來，等到兩個人坐下來的時候，白粥的熱氣翻滾著讓許微喬迷濛的神思蒸騰得清明了好些。
早上白粥配小籠，神仙滋味，小籠包里湯湯水水，肉汁鮮美，蘸著姜醋一口下去，直燙的心頭盪氣迴腸。
看著許微喬饞貓樣的吃相，陸遠秋一手舀著粥，一手拿著手機，鬼使神差按到相機，拍下這幅景象。
照片裡，小許姑娘眉眼彎彎，碎發蓬鬆，乖乖的順在耳邊，熱氣蒸騰上一層濾鏡，仿佛小籠包是天底下好吃不得了的吃食。
這是陸遠秋的手機里，許微喬的第一張照片，很日常，很生活。
很多年後陸遠秋再翻看的時候，都覺得那天小籠包的滋味還是那樣的清晰，像是睡熟在他身邊的姑娘，汁水鮮美，甜的入心。
「你怎麼不吃？」許微喬抬眼。
陸遠秋下意識地將手機扣在桌上，不讓她看見，「燙。」
許微喬哦了一聲，把小籠包往他那邊推了推，「那你先吃這個。」
陸遠秋應了一聲。
許微喬咬著筷子，「早上怎麼沒發微信給我啊，都不知道你在下面等了多久。」
許微喬今早出門是她最早的一次。
儘管如此，她看見陸遠秋在薄薄的晨霧裡，倚著梧桐，等了很久的樣子。
「怕你睡懶覺。」陸遠秋又補了一句，「我也是才下來。」
他刻意迴避了時間，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卻看見許微喬眼裡的不滿快溢出來。
「怎麼了？」他低頭舀了一勺粥。
「你在外面肯定等了好久，書包摸著都熱熱的。」許微喬夾了個湯包給他，順路瞪了他一眼。
此刻眉眼生動的小許姑娘和前兩天不冷不熱的瓷娃娃簡直判若兩人。
「那你真會斷案。」陸遠秋看看那一籠都快空了，許微喬又是那那幅吃不夠的饞貓樣。
他又把小籠包夾了回去，可能是力氣用的大些，小籠包顫顫巍巍破了個皮，落在醋碟里，顯得有點可憐兮兮。
「算了還是我吃吧。」陸遠秋把醋碟推回來自己囫圇吃了個寂寞。
許微喬剛想要止住，卻突然想起來小時候，那一屜湯包，最後好像破皮的都是秋秋吃掉的。
「怎麼都沒有湯汁了？」男孩嫌棄，手上抄了瓶醋不管不顧的往裡灌。
她呆呆地看著面前的男生，好像跟兒時熟悉的臉完完全全地重合在了一起。
女孩兒的視線黏著，讓人無法忽視。
陸遠秋抬眸，看向她，
「我是多帥氣，你要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看？」
「有嗎？」許微喬答非所問，唇角笑意泡在回憶里。
「你記不記得。」許微喬喝掉最後一口粥，瓷勺子落在碗裡咣啷一聲。
「咱們小時候爭小籠包最後你吃的都是破皮的。」
她抬著下巴揚著醋碟，眼裡有逐漸復甦的笑意。
「那是我虧了。」陸遠秋放下筷子，抽出張面紙拍在許微喬面前。
許微喬要去接，他偏偏按住，戲謔的看她，「放現在你一點都撈不著。」
「騙子。」
許微喬任他按著面紙，自己從邊上撕下一半仔仔細細把嘴抹了。
陸遠秋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橫了這麼久，委實沒想到許微喬還有這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