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以為,藍衣這些年不回青峰是因為怨恨陸洲。
直到今日才知道,他其實是怕陸洲不原諒他!
「過去的事兒,就讓它過去吧。」
藍衣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如果你想回青峰,可以讓主人幫你去問的,若是主人不願意,我替你去問陸洲!」
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是他害的藍衣,就讓他來解決好了。
「不用了。」
藍衣看了眼遠方,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我會回去的,但不是現在。」
————
這邊,陸笙一群人下了山後,就直接回到鎮上。
如今,永福小鎮的縣令已死,衙門的事兒,暫時由楚斯寒來主持。
路上,陸笙實在忍不住,又再一次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師父,那位藍衣,真的不是您的私生子嗎?」
方才,她看藍衣一直在盯著陸洲看,但等陸洲看過去時,又避開了他的目光。
就像……就像……一個賭氣的孩子!
對,就像一個同父親賭氣的孩子。
「噗嗤——」
上官殿忍不住噗嗤一笑,「說是孩子,倒也沒錯。」
畢竟,陸洲和藍衣立血契之時,還只是一隻麒麟幼崽。
「都說了,那是神獸。」
楚斯寒一臉無奈地解釋。
「對哦!」
陸笙手指輕撓了下鼻尖,笑道:「不過,也不是不可能,人獸也是可以相戀的嘛。」
在她前世看的小說里,人獸也是可以相戀的。
陸洲:……
他口味有那麼重嗎?
「你覺得為師是那種人?」
「不是!」
見他臉色黑沉下來,陸笙趕忙搖頭否認。
陸洲冷哼,「藍衣是為師的契約神獸。」
「哇哦!」
陸笙先是大驚,而後一臉羨慕。
「師父,您也太酷了吧?還有契約神獸!」
「小意思。」
陸洲抬高下頜,表情得意地道:「不酷怎麼當你師父?」
陸笙敷衍地點了點頭,「師父說得極是,上天入地,每一個比你厲害的!」
「可不是?」
上官殿笑道:「你師父上天入地都是最厲害的。」
「啪——」
楚斯寒「不小心」踢到放在馬車上的一張小板凳。
那小板凳好巧不巧,正好壓在陸洲的腳背上。
「哎呀!」
他「慌忙」彎身將小板凳的扶正,擔憂地看著陸洲問:「陸師叔您沒事兒吧?」
陸洲:……
這小子真當他是瞎子,沒看到他故意踢翻板凳的?
陸笙一見,表情淡定地安慰楚斯寒道:「大人別緊張,我師父他皮糙肉厚,不會疼的。」
陸洲:……
還真是有了男人忘了爹,沒良心的小丫頭。
也不想想,是誰把屎把尿拉扯她長大成人的。
楚斯寒看向陸洲,挑釁地挑了下眉,而後一臉無辜地道:「陸師叔實在對不住,侄兒並有有意的。」
陸洲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咬牙切齒道:「你當然不是有意的。」
你特麼分明是故意的!
楚斯寒薄唇微揚了揚,露出勝利的微笑。
誰讓小姑娘誇他來著?
「徒兒啊!」
「嗯?」
聽到陸洲忽然叫喚自己,陸笙微挑了下眉。
「為師忽然覺得,有個人特別適合你。」
楚斯寒聞言,唇角的笑容驀然一滯。
「哪個?」
陸笙毫無所覺地問了一句。
「這個人吧……」
陸洲故作沉吟片刻,好一會兒才道:「你也認識的。」
陸笙蹙眉,「誰啊?」
楚斯寒心頓時一提。
卻聽陸洲道:「就是你那愛喝綠茶的朋友,在西湖認識的。」
陸笙蹙眉,好半晌才狐疑地問:「師父,您沒事兒吧?」
「為師沒事兒啊!」
陸洲淡聲道:「為師就是忽然覺得,那位公子挺不錯。」
楚斯寒的臉瞬間就黑了。
陸笙卻忽然噗嗤一笑。
「師父,您說的是言魅啊?」
「對!」
陸洲點頭,「為師覺得他很不錯,人長得也俊秀,性子還溫和,最重要的是,對你還特別關照。」
楚斯寒:……
這是特意說給他聽的。
然而,陸笙這次卻忽然捂著肚子笑個不停。
「小侄女兒,你沒事兒吧?」
這好好的,怎麼突然抽風了?
上官殿一臉擔憂。
「沒事兒……噗嗤——」
陸笙回了一句,又忍不住噴笑出聲。
楚斯寒微微蹙眉。
「師父。」
笑夠了的陸笙,這才坐直身子,抹了抹眼淚笑道:「言魅她……是個女子。」
陸洲:……
這就尷尬了。
他每次見言魅,她都一身男裝,他還以為……
楚斯寒聞言反而笑了。
「陸師叔,永福小鎮這邊,可有靠譜之人?」
為了不讓陸洲記恨自己,楚斯寒很識相地轉移話題。
「不清楚,你師叔我也是頭一回來。」
提起正事兒,陸洲也擺正了心態。
陸笙挑眉,「這偌大的永福小鎮,不可能連個靠得住的人都沒有吧?」
楚斯寒沉思片刻,淡聲道:「等回衙門再好好問問吧。」
太子私造兵器可不是小事,到時候,他肯定會被詔入宮,不可能一直呆在這兒。
「你那邊難道沒個可靠的人?」陸洲挑眉問。
楚斯寒點頭,「有倒是有,只是,我已讓楚雲回臨江府,從那邊回來,只怕來不及。」
陸洲眼睛眯了眯,旋即淡笑著道:「倒是有那麼一個人選。」
「誰?」楚斯寒好奇。
陸洲淡淡一笑,「淳于東那兩名屬下。」
「他們?」
陸笙蹙眉,「他們不是神獸嗎?而且,淳于東不是太子的人嗎?」
「淳于東可不是傻子,再說了,太子給的好處他也看不上。」
「聽師父這話,莫非,那淳于東還是咱們這邊的人不成?」
陸笙忽然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
看自家師父對人家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甚至還說人家的官當到頭了。
這怎麼一轉眼就又替淳于東說話了?
「是不是我們自己人不清楚,不過,他肯定不是太子的人。」
陸洲淡淡一笑,「他若真是有心想幫太子,只怕誰都發現不了。」
陸笙眼睛眯了眯,「那您至少還對人家那麼凶?」
陸洲冷哼,「為師厭惡他,和他不是太子的人沒有關係。」
「哦。」
陸笙嫌棄地瞥了他一眼,癟了癟嘴。
楚斯寒挑眉,「這麼說來,真要請他幫忙了?」
他這一問,陸洲目光瞬間落到上官殿身上。
陸笙和楚斯寒也同時將目光放到上官殿身上。
上官殿嚇得往後縮了縮,「怎麼都這麼看著我?」
見陸洲忽然朝他咧嘴一笑,他更是嚇得脖子都僵了。
「阿洲,你沒被奪舍吧?」
「沒。」
陸洲看著他沉吟道:「你是淳于東他親表弟對吧?」
上官殿眨了眨眼,「然後?」
「我們總不能一直待在永福小鎮,所以,想請青衣和藍衣幫忙暫管衙門的事宜。」
說到這兒,陸洲伸手攬上他的肩膀,沉吟著道:「你也知道,我不喜歡淳于東,藍衣如今又還在怨我,青衣又只聽淳于東的話,所以……你懂的吧?」
他說罷,朝上官殿微抬了下下頜。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求淳于東?」
上官殿蹙眉,「可是,我跟他關係也就一般般啊。」
雖說,淳于東的父親是他舅舅,但淳于東自小就和舅舅不親,從六百歲時,也就相當於人類六歲時,就已經離家出走。
後來,拜入空掌門門下之後,就再沒和妖界有聯繫了。
所以說,他和淳于東之間的關係,還不如陸洲來得親呢。
之前,還是通過陸洲,他才和淳于東有接觸的。
「一般般也總比我好吧?」
陸洲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只要你去說,等雪融之後,我讓我徒兒給你做一道你從未見過的美食。」
一聽說沒見過的美食,上官殿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於是,他伸手和陸洲擊了下掌,「一言為定!」
陸洲勾了勾唇,「一言為定!」
————
當晚,上官殿就在美食的誘惑之下,親自去見了淳于東。
客棧中,淳于東坐在茶几前,正思索著要怎麼再和陸洲聯繫,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青衣。」
淳于東頭也不抬地喊了一句。
「是!」
青衣輕應一聲,趕忙過去開門。
在看到來人時,他有些驚訝。
「妖王怎麼來了?」
一聽是上官殿,原本坐著不動的淳于東驀然抬眸。
「表弟?」
他微微挑眉,「快請坐!」
上官殿笑了笑,入座之後,看著他欲言又止。
藍衣過來替他斟了杯茶,「妖王,請用茶。」
上官殿看了他一眼,淡應一聲,這才看向淳于東道:「表哥,我今日來,其實是受人所託。」
「受人所託?」
淳于東眼睛一亮,卻故作問道:「受何人所託?所託何事?」
「何人……表哥應該已經猜到了。」
上官殿看了青衣和藍衣一眼,對淳于東低聲道:「其實,是阿洲托我來,讓你幫一個忙。」
「哦~」
淳于東笑了笑,「既然是他想找我幫忙,為何他自己不來?」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上官殿面上笑笑,心裡卻忍不住吐槽:他為何不親自來,您心裡沒點數?
淳于東點了點頭,「表弟還沒說,師弟托我做何事?」
「永福小鎮的縣令已畏罪自盡這事兒,表哥應該有所耳聞吧?」
淳于東微微頷首,「所以?」
「楚知府不能在這裡待太久,阿洲也有事兒要回黃陽鎮,所以,想請你讓青衣和藍衣暫管一下永福小鎮衙門中的事兒,你看如何?」
上官殿說罷,看了青衣和藍衣一眼。
「青衣是沒什麼問題,就是……」
淳于東看了藍衣一眼。
他雖然救了藍衣,也讓他呆在身邊,只是,自己到底不是他的主人,不能替他做決定。
「我去!」
藍衣忽淡聲然開。
早在上官殿說陸洲要請自己幫忙時,他就已經暗自答應了。
青衣聞言,忙道:「既然藍衣去,那我也去。」
「行。」
淳于東點了下頭,「既然他們答應了,那就這樣了。」
上官殿一喜,「那就謝過表哥了!」
淳于東淡淡一笑,「應該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和阿洲說了!」
「等等!」
見他起身就要離開,淳于東趕忙喊了一聲。
「表哥還有事兒?」
淳于東手一伸,一個藍色的小盒子瞬間浮現在手掌心。
他遞給上官殿道:「這個,還請表弟替我還給師弟。」
在看到淳于東手中的盒子時,藍衣心微微一緊。
他抿了抿唇,卻什麼都沒說。
上官殿在看到那小盒子時,下意識地看向藍衣。
見他沒有說話,上官殿才伸手接過。
「我會給阿洲的。」
等上官殿離開,淳于東才看向藍衣道:「本座這麼做,你應該沒意見吧?」
藍衣搖頭,「沒有!」
那是他的契約書,陸洲當時很生氣,直接將契約書還給了他。
他當初遭受雷劫之時,這東西不小心掉落。
最後被青衣撿到,然後交給了淳于東,所以,一直放在淳于東這裡。
如今,淳于東將契約書還給了陸洲,不知道他會不會收下。
「你放心,他會收下的。」
淳于東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回臥室去了。
「主人說陸洲會收,他就一定會收的。」
青衣覺得,自家主人還是很懂陸洲心思的。
而且,陸洲想請他和藍衣暫管永福小鎮衙門的事兒,就證明他心裡確實已經原諒藍衣了。
藍衣扯了扯唇角,心下還是很忐忑。
而這邊,上官殿回到客棧後,直接將盒子遞給了陸洲。
「淳于東讓我轉交給你的。」
在看到那盒子時,陸洲目光縮了縮,有些不敢置信地問:「藍衣沒說什麼?」
當年藍衣私自去幫青衣,差點連累了人界,他一怒之下就將契約書還給了他。
後來,在得知他遭受雷劫時,他本欲去救他的,到底是自己的夥伴,他哪能真的見死不救?
只是,他到時,藍衣正巧被淳于東和青衣救走了。
他當時想著,讓他去淳于東那裡靜靜心也好。
誰知,後來,淳于東偷練禁術一事被爆出,之後,便直接被趕出五峰。
而藍衣,也跟著淳于東離開了。
這些年,他倒是有想過要去找藍衣,只是又怕藍衣還在怨他。
誰知,這一拖就過了好幾十年。
上官殿搖頭,「他親眼目睹淳于東把東西交給我,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