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新營生修理鋪 你想的真長遠
屋裡,劉學敏將茶水放在徐寧面前,說道:「泡過水的發動機,這玩應不保准能修好啊。」
徐寧裝作不懂,道:「為啥呀,我還尋思修好之後焊個摩托倒騎驢呢!」
劉學敏一愣,坐在他對面問:「啥是摩托倒騎驢啊?」
將摩托車發動機按照在倒騎驢後輪架子上,是90年代後期才興起的產物,如今大街上基本全是腳蹬倒騎驢,因為摩托車發動機不好搞,而且價格極其昂貴。
徐寧安穩坐著,邊喝茶水邊給他講著摩托倒騎驢的原理,劉學敏也是個手藝人,聽聞徐寧的解釋秒懂。
「你是說將摩托車去掉前叉前輪,將車把焊在倒騎驢的握把上,油門直接插進鋼管……明白了!但這還需要剎車、油箱啊,但靠個發動機沒法動彈吶。」
徐寧笑說:「是挺麻煩,不就因為這才找劉哥麼。」
劉學敏抽著煙,抿嘴一笑:「就沖你叫劉哥,我高低給你辦!待會我帶你去找大師傅,讓他研究研究……」
「誒,劉哥,先別著急,你聽我說完吶。」
「你說。」
「這摩托倒騎驢要是能做成,那是咱慶安獨一份,而且原理不是很複雜,懂行的人瞅一眼就會了,我是尋思劉哥得找個信得過的人,去市里或者省城琢磨琢磨,爭取辦個摩托車修理鋪,咱自個改裝不也能掙錢麼。」
劉學敏聞言愣了愣,拍手道:「對!還是兄弟有腦瓜哈,這活確實能掙錢,咱農機站倉庫還有不少報廢的摩托發動機啥的,當廢品賣了就白瞎了,要是修一修……哈哈!徐老弟,這活你參與參與?」
徐寧當即擺手道:「誒媽呀,可別讓我參與,我家裡有不少事等著辦呢。劉哥,你幫我整台四輪子擔多大風險吶,我就是瞎出個主意,剩下的事你自個研究唄,實在是想不出招,你就找我斌哥,你倆搭夥研究研究。」
劉學敏怔道:「你真不參與啊?我咋覺著你是特意借著讓我幫忙修發動機,嘮這個掙錢的事呢?」
「哈哈哈,劉哥,快別瞎想啦,我就是冷不丁想起來的。」
劉學敏笑說:「行,甭管你是有意無心,這事劉哥都記下了,但要想將這事辦成,你還得幫我找個人。」
「啥人?」
「能說會道的唄,我和志斌身上有職務,哪能瞎干吶。」
徐寧一愣:「劉哥,那你家親戚啥的呢?」
「誒,不是我不想幫襯他們,實在是扶不起來啊,前年我給他們整兩台四輪子,等給我送回來的時候,刀頭和輪胎、傳動軸都壞了,還他媽偷鐵鍬洋鎬,我都服了……」
徐寧點點頭道:「那我給你推薦個人,供銷社的經理錢樹德,他跟我斌哥也認識,具體咋分配你仨研究,我就不參與了。」
「錢樹德?他不得管供銷社麼。」
「他平常空閒時間多,在供銷社也是坐著喝茶,挺輕巧的活。你要是找他做買賣,再給他配輛汽車,街里市里兩頭跑唄。」
要不然錢樹德也得往市里跑,他媳婦下學期就去市里高中教書,一個禮拜最少得跑兩趟。再說他手裡沒有車,只能蹬自行車,若是跟劉學敏、胡志斌研究個摩托車修理鋪,他不就方便多了麼。
不過徐寧沒有提及錢樹德媳婦要去市里教書的事,這事他點到為止即可,嘮太多反而不美了。
「啊,那我午後聯繫他倆,現在咱倆去找大師傅啊?你詳細和他嘮嘮,最好能畫個草圖,完事我先讓他在咱街里焊幾個摩托倒騎驢試試。」
徐寧起身道:「妥,劉哥,等跟大師傅嘮完,咱直接去你家唄,我得登門拜訪啊。」
「哈哈哈,行啊!」
「老爺子擱家了吧,我昨兒進山整了頭鹿,給老爺子拿半扇嘗嘗。」
劉學敏剛套上衣服,聞言轉過身道:「徐老弟,有心了。」
「誒呀,山裡的牲口不是花錢來的,這不是昨兒點子好麼。」
劉學敏笑道:「你家房子蓋的咋樣?」
「挺好,現在打完地基了……」
兩人邊往外走邊嘮著家常,走出辦公樓便瞅見了李福強和他嘮嗑的大哥。
「老金,你正好擱這,這是我兄弟徐寧。」
老金點頭:「知道,剛才他下車我就認出來了。」
「老弟,這位就是咱農機站的大師傅,四輪子、摩托車、卡車,他都能修,你直接跟他說吧。」
徐寧上前與其握手,道:「金哥,是這麼回事……」
當他說完之後,老金沉默片刻,道:「那先給發動機整到修理間去吧,正好你畫個圖紙,我覺著問題不大。」
「成!大哥。」
李福強轉身去了副駕,將泡過水的摩托車發動機拿了下來,老金一打眼就覺著能修好的機率不大,但他沒有當場說出來,四人走到修理間後,老金找了鉛筆和草稿紙,徐寧接過來就畫起了草圖。
「能整!這玩應和摩托車一個原理。」
劉學敏說:「老金,咱先做幾個試試,正好這陣子沒啥活,掙點外撈也行啊。」
老金有點沒聽懂,只說:「啊……」
「等我回來跟你細嘮,你先瞅瞅這台發動機吧,我跟老弟出去一趟。」
「行。」
老金目送三人離去,站在原地嘀咕:「整這玩應能掙錢?」
劉學敏坐在副駕指著路,他和徐寧細嘮著整修理鋪的事,哪怕徐寧不願意參與,但他也能提供些想法,就比如開個修理鋪都經營啥玩應啊,徐寧跟他說給倒騎驢焊棚子、貼塑料膜、焊車架子、修自行車、補胎等等,這不都是營生麼。
這種事徐寧不可能給劉學敏全都餵到嘴裡,得讓他自個琢磨,而劉學敏的意思是他和胡志斌出錢辦修理鋪,找關係疏通,進鋼管、報廢摩托等東西,讓錢樹德出面當名義上的老闆,到時候給修車師傅兩成利潤,錢樹德兩成利潤,他和胡志斌各三成。
這麼安排是否妥當,徐寧管不著,總之劉學敏已經透露了想法,他聽完就忘到腦後了,而劉學敏為啥跟他說呢?錢樹德不是他朋友麼,就這麼簡單。
劉學敏將徐寧說的東西記在了電話本中,說道:「老金有倆徒弟,但我們農機站安排不下就出去自力更生了,到時候給他倆招回來,街里他倆負責,老金去市里,咋樣?」
「挺好,劉哥,你們得簽合同,最好找個保人。」
「明白,我回頭再和志斌、錢經理嘮嘮,你跟錢經理說過麼?」
徐寧搖頭:「我是到農機站才有這個想法的,話趕話嘮到這了,老錢啥都不知道。」 「成,強子,前邊胡同拐進去第三家。」
說罷,汽車就拐進了窄小的胡同中,街里的胡同都小,寬兩米五左右,大車進來無法掉頭只能原路倒車。
劉學敏在街里有倆房子,一個老平房,一個縣大院家屬樓,只是他家老爺子不喜歡住樓房,劉學敏就和他媳婦、孩子,與老爺子住在兩間平房。
汽車停下後,劉學敏朝著院裡喊一聲,隨即他媳婦和孩子就走了出來,過去六七秒鐘,一個滿頭銀髮、杵著拐杖的老頭晃晃悠悠的邁出了門,老頭瞅著挺精神的,就是左腿有點頑疾,現在年紀大了,必須得拄拐,否則站不穩。
徐寧拎著煙、酒和餅乾下車,李福強小跑到車尾,將車廂里的半扇鹿扛在肩膀,朝著院門口走來。
劉學敏瞅見後,驚道:「誒媽呀,這鹿咋這麼大啊?」
徐寧笑道:「大公鹿,活著的時候二百多斤,開膛破肚之後,剩下半扇就八十多斤。劉哥,鹿鞭和鹿皮啥的都送家裡親戚了,別挑理嗷。」
劉學敏輕笑道:「那我挑啥理,這麼老沉的鹿,我們這幾口人連頓吃都得吃一禮拜!」
轉過頭,他瞅見老爺子和媳婦、孩子走了出來,招手道:「爸!這是我徐老弟,聽說你得意鹿肉,特意給送過來的,你瞅瞅這老大玩應。」
老爺子咧嘴笑道:「啊!這孩子有心吶,快讓你倆兄弟進屋啊,別擱門口站著啊。」
「大爺,嫂子。」
「誒,快進屋,兄弟。」
三人走進當院,老爺子笑說:「平常學敏都不往家領朋友,看來你倆關係挺好啊。」
劉學敏說道:「正經挺好,我老弟給咱家出個掙錢的道。」
「是麼,那挺好,你們兄弟之間搭夥干吧,但醜話得說在前頭,可別因為錢傷了感情嗷。」
徐寧說:「放心吧,大爺,我就是動動嘴皮子,具體咋整還得我劉哥自個辦。」
劉學敏快步進屋,將杵在牆根下的炕桌放平,李福強直接把半扇鹿放到了上面。
他媳婦緊忙抓著盆重新打了盆水,說道:「李兄弟洗洗手,這有胰子。」
「誒,多謝嫂子。」
劉學敏掀門帘和徐寧進了屋,他將菸酒和餅乾放在地柜上,說道:「我大爺這腿腳咋整的啊?」
「之前打仗落下的病根,波棱蓋里有個彈片沒取出來,年輕時候是陰天下雨就疼,現在上了歲數基本成天疼。」
老爺子和李福強邁步進屋,說道:「我這是老毛病了,治也治不好就這麼著吧,湊合活唄。」
「那咋沒去省里大醫院瞅瞅呢?」
劉學敏說:「去省里檢查過,大夫說不建議做手術,以現在的醫療水平做完手術極有可能徹底走不了道,因為彈片就在波棱蓋骨裡邊……」
「沒招兒,這孩子是咱慶安本地人?」
徐寧點頭:「嗯吶,大爺,我是林場慶安屯的。」
劉學敏扶著親爹坐下,說:「爸,他就是昨個我跟你說在三道河見義勇為的那個徐寧,這是李福強!他倆擊斃兩名悍匪,那倆悍匪手裡有十條人命!」
「誒呦!英雄!」老爺子眼睛一亮。
徐寧緊忙擺手道:「大爺,在你眼巴前我算啥英雄啊,你才是英雄,沒有你們,哪有我們現在的和平生活啊。」
撿好聽的話誰都會說,但徐寧卻說到了點子上,他和大爺們嘮嗑是有技巧的,知道對方喜歡聽啥,不喜歡聽啥,所以他的這番話勾起了老爺子的回憶,只是他不願意多說曾經打仗的事,每每想起只會有悲傷湧上心頭。
劉學敏的父親是個很開明的人,不像旁個扛過槍的那麼固執,以他所經歷的事情,直到現在都已經做了反思,總之一句話,那就是唐代杜甫的詩詞《兵車行》。
劉學敏瞅見徐寧和自家父親嘮的這麼好,一時對他的情分又多了幾層,而他媳婦也沏了最好的茶水,並給李福強身上揣了盒石林,原本劉學敏一家想要留兩人在家吃晌午飯,奈何徐寧直言家裡有客,實在騰不出空,所以嘮到十點半,他和李福強就起身告辭了。
劉學敏隨著兩人走到院門口,轉身對媳婦說:「你晚間就給鹿肉整出來,是包餃子、炒菜啥的都行,我下班就回來,到時候志斌和倆朋友興許來,你看著預備吧。」
他媳婦揮手:「好!二寧強子,你倆常來嗷。」
「誒,回吧,嫂子。」
三人鑽進車中,李福強驅車原路倒出去,打方向盤使車身順行道路,便朝著農機站駛去。
「你等一禮拜再過來,哪怕你拿來的發動機修不好,咱倉庫里也有多餘的,到時候我讓老金給你整兩個。」
徐寧笑說:「劉哥,整一個就夠用。」
「不行,必須整倆,這玩應拉貨啥的肯定方便,也用不了多少錢的東西,別客套了。」
劉學敏下車關上車門,揮手:「快回去吧,我待會就去找錢經理和志斌。」
「好嘞,走了嗷,劉哥。」
「……」
往家走的路上,李福強叼著煙說:「這事辦的挺順吶。」
徐寧說:「劉哥人不錯,要是換了旁人,我空手進屋找他辦事,哪能答應的這麼痛快,咱斌哥的面子挺好使。」
「嗯吶,這修理鋪能掙著錢麼?」
「能,掙多掙少都跟咱沒關係,我是尋思啥呢,等劉哥斌哥老錢將修理鋪整好了,肯定不能單修摩托車,往後肯定得修汽車吧?到時候彪和天恩也能有個去處。」
「誒我艹,你想的也太遠了,我都沒想到這一茬。」
徐寧搓著腦門說:「沒招兒,答應的事就得辦吶,彪和天恩是我小弟,我不操心誰操心?再說我想干點啥玩應,我老舅、二叔也都挺支持的。」
「嗯吶,這確實……之前你說承包楞場缺錢,老舅和二叔都要掏家底了。」
徐寧笑了笑:「楞場的事等條子下來再說,到時候每家都得投點,過年夏統一分紅。」
「成,你說啥是啥,我也不懂這玩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