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姜槐躺在沙發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倒不是因為他有什麼心事。
只是自己的身體不斷地有什麼力量在拉扯著他。
他試圖去抓住這一絲氣息,但不管怎麼尋找,都抓不住那一抹力量的影子。
而後他的大腦越來越煩躁。
就仿佛是當時誤以為陸晚吟已死的時候一樣。
他的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指甲撕破了衣物,甚至嵌入了皮膚之中,鮮血順著他的胸口開始往下滴淌。
【主人.....?】
霜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但姜槐卻沒有給予任何回應。
他的身體劇烈顫抖著,仿佛有一股黑暗的力量在他體內肆虐。
他的眼睛完全變成了漆黑一片,瞳孔和眼白都被吞噬了。
鮮血從他胸前的傷口汩汩流出,染紅了他的白色襯衫。
【主人!主人!!你怎麼了!?】
霜冉看到姜槐這副模樣,不由得驚慌失措。
姜槐沒有回應,只是發出一陣低沉的咆哮聲,他的指甲變得尖銳如刀,在沙發上劃出深的痕跡。
他看到了。
就像曾經在監獄裡看到的那片幻境。
這一次,更加真切。
他身體猛地一顫。
霜冉的聲音越發變得遙遠,所有的一切都在離他而去。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已經被黑色的骸骨所覆蓋。
漆黑色的百骸站在已經是一片廢墟的城市之上。
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殺戮過後的殘景。
一聲狂怒的咆哮從頭頂傳來。
黑色百骸抬頭看去,就見那晦暗的天空被一頭巨大到誇張的黑色巨龍所遮蔽。
滅世者在天空之中翱翔,咆哮,仿佛是在嘲笑著所有已然湮滅的生靈。
而在他的周圍,原初之獸們已經站在了他的身邊。
【典獄長......您註定失敗了】
暗帝咧開嘴,發出一陣嘲笑。
【您比我們想像中更加軟弱無力】
傀儡少女咯咯咯地發出笑聲,隨著她的機械關節一同顫抖著。
而其他的四隻獸,姜槐看不清他們的相貌。
那是自己還未曾見過的囚犯們。
頭頂的滅世者突然咆哮一聲,而後俯衝而下。
似乎是要讓黑色百骸迎接自己的末日。
就在這瞬間。
一道白色的光芒劃破了那晦暗的天空,如同黎明的第一縷曙光,照亮了整個世界。
隨著光芒的降臨,一片片潔白的羽毛隨風飄散,它們在空中輕盈地旋轉,最終緩緩落在了黑色百骸的身邊。
那是一尊比百骸更加高大的純白色戰甲。
那戰甲在陽光下閃耀著聖潔的光芒,仿佛是神明的使者。
戰甲之下,它披著一件同樣純白色的長袍,長袍的邊緣鑲嵌著金色的紋飾,顯得莊嚴而神秘。
它背後的白色羽翼緩緩收攏,將黑色的百骸抱在了懷中。
為他驅散掉了附著在百骸外殼之上的那些黑暗。
在這個瞬間,姜槐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仿佛有一股溫暖的力量在他的體內流動,驅散了那些不安和恐懼。
就在這時,一個溫和而充滿力量的聲音在姜槐的耳畔響起,它的聲音如同春風拂過湖面,帶來了寧靜與安慰。
【不要著急,孩子,你的內心比你想的更加強大。】
這句話仿佛有著魔力,讓姜槐的心跳逐漸平緩下來,他的呼吸也變得平穩。
下一瞬間,姜槐猛地睜開了眼睛,他一下子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把正蹲在他身邊的霜冉和陸晚吟嚇了一跳。
「臥槽!」
和第一次見面一樣,陸晚吟又在同樣的地方被姜槐嚇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主人!你沒事吧!?」
霜冉也是一臉的擔憂。
陸晚吟從地上爬起來,走過去檢查了一下姜槐的身體。
而姜槐似乎還沉浸在剛才那種可怕的感覺中沒有緩過來。
「監獄…….」
姜槐轉頭看著霜冉和陸晚吟,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它已經在催促我了。」
儘管陸晚吟聽不懂姜槐在說什麼。
但還是輕輕把他抱在了懷裡,讓他的頭靠在自己胸口。
「好啦好啦......沒事的,只是做了一個噩夢,不怕哦.......」
她當然知道這不可能是噩夢這麼簡單。
但除了這樣,陸晚吟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安慰姜槐。
要是自己能更強一些,是不是就能更好地站在姜槐的身邊了呢?
霜冉站在一旁,看著擁抱著姜槐的陸晚吟,似乎也是有些話想要說。
等陸晚吟回到房間再次沉睡之後,霜冉才踱步走到沙發邊蹲下。
「主人,我能和您單獨談談嗎?」
「關於什麼?」
「......關於陸小姐,我之前給她檢查過身體,發現她的靈魂缺了一塊。」
姜槐點了點頭。
他也注意過這件事,想著應該是死靈會的手筆。
可接下來霜冉說的話,卻讓姜槐有些震驚。
「除了這件事,我還發現,陸小姐的身體.......有養屍人的氣息,好像有什麼人,在把陸小姐當做藥引,而這種手段,我只在幾百年前就滅絕的背棺人一族身上看到過。」
「背棺人.......你的意思是?」
霜冉微微點了點頭。
「您所在的班上,就有著一名背棺人。」
...
...
回到了學院之後,似乎一切都回歸了平靜。
但每個人心裡都有著一個倒計時。
當然,姜槐的倒計時比別人稍微多了一個。
那就是監獄給他的限制。
一年之內抓住兩隻越獄的原初之獸。
如果辦不到,即便沒有獸潮,自己可能也會墮入萬劫不復之地。
這一天課程結束之後。
姜槐來到了白清的辦公室。
「白老師,有些地方不太清楚,希望您能為我解惑。」
他就像是一個放學之後找到老師解答問題的學生。
而白清也溫和一笑,示意姜槐進來。
姜槐進入之後,白清立刻站起身去為姜槐泡茶。
「我們是合作關係,不是主僕,您還是我的老師,我還是希望您不要如此謙卑。」
白清微笑著繼續為姜槐斟茶。
「對您來說或許如此,但對我來說,您是我的信仰......」
「信仰一隻獸?就因為我有著強大的力量?」
姜槐冷笑一聲說道。
「有著強大力量的獸比比皆是。」白清將茶杯輕輕遞到姜槐身前,聲音溫和姿態謙卑地說道。
「但能帶領人類前行,給予人類信心的獸,僅此一人。」
天啟會都是瘋子。
但姜槐卻覺得。
這群瘋子好像是因為看透了協會的本質。
協會帶領不了人類走向勝利。
所以這些瘋子在用自己的方式,就和岳秦山一樣想成為一名尋路者,殉道者。
想要找到新的救贖之路。
「白老師。」
姜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沒有那麼偉大,給不了你任何的保證,我不是你的神靈,我有著自己的目的,如果我們此行道路相同,那邊一同前行。」
「但若是哪一天,我們之間的道路產生了分岔。」
白清微笑著站起身看向姜槐。
「屆時我若不能引導您走向正途,請將我作為柴薪,點燃您繼續前行的道路。」
「......」姜槐皺著眉頭。
果然還是一群瘋子。
「白老師,上次讓您查的關於墨家的事。」
「再給我一些時間,大人,墨家.......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一個權貴家族。」
姜槐並不是來催促她的,於是點了點頭。
「好,那現在幫我另一個忙,我需要您用精神力,幫我查詢一個人的精神狀態。」
「請問大人希望我檢查誰的精神狀態。」
「許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