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告一段落,一行人準備啟程前往盛京。
離開齊縣之前,康晨曦帶著蘇闌音和傅無漾來到了木子與蔣萱的墳墓前悼念。
康晨曦將一杯酒倒在腳下的泥土裡。
「在下面,希望你們能化解生前的矛盾,為彼此做個伴兒,傷害你們的那些人,都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至於我父親……」
他停頓片刻,而後將手裡的酒杯放下,蹲在墓碑前擦了擦蔣萱墓碑上的灰塵,才繼續開口。
「我做不出弒父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我也不會原諒他害死我的母親,所以我把他關在西院那間小房子裡了。」
「我會派人每日給他吃喝,絕不會虐待他,不過你放心,我不會給他找郎中看病,更不會給他餵藥,我會讓他飽受病痛折磨,最終病死在那間屋子裡。」
「我要讓他也嘗一嘗,我母親當年的感受,也要讓他為你贖罪!還有,當年的事我一直欠你一句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先欺負你,也不會有後來的那些事。」
說到這裡,康晨曦無比愧疚,眼眶發紅忍不住落下幾滴眼淚。
傅無漾見狀冷淡地將頭扭到一旁,只覺得不去看對他才是一種尊重。
可蘇闌音卻走上前去拍了拍康晨曦的肩膀,笑著說道:「放心吧,她們兩個在下面碰見少不了說你壞話,你就算再怎麼哭,也沒用的。」
她的話看似沒有安慰,實則卻將康晨曦逗笑,甚至還有些惱羞的模樣抬頭看著她。
「蘇姑娘,本少爺如此情真意切,你能不能別關鍵時刻給我搗亂?」
「這怎麼是搗亂呢?我就是說句公道話,你別想太多。」
「這哪裡是公道話?蘇姑娘你這些話可是太讓我傷心了,你得負責!」
「不是吧?我就隨口一句話你怎麼還訛人呢?王爺你快評評理啊!」
兩個人你追我趕地拌嘴,而被迫站在中間的傅無漾卻沒有覺得聒噪,甚至看著他們的模樣,還有一絲欣慰。
遠處天空蔚藍,風景美好,而一行人的馬車終於轉動著車輪緩緩朝著盛京出發。
……
五日後。
前幾日東奔西走的為了案子著急,一離開齊縣又車馬勞頓不能好好休息,所以蘇闌音便病倒了。
她靠在馬車裡,整個人燒得厲害,連神智都有些迷迷糊糊。
傅無漾與康晨曦都不會醫術,也不能指望蘇闌音自己給自己看病。
於是兩人一商量,決定在下一座城鎮休息幾日再出發。
「正好我有位生意上的紅顏知己就住在澤縣,他們家是做藥材生意的,認識最好的郎中,一定能治好蘇姑娘的病。」
傅無漾眼底閃過一抹擔心,可嘴裡卻顯得冷淡:「無妨,只是尋常的病症,普通郎中也能治好。」
康晨曦不以為意:「那怎麼行?蘇姑娘可是我的大恩人,我一定要給她找最好的郎中!」
靠在車廂里的蘇闌音緩緩睜開雙眼,一副疲倦的模樣,虛弱開口:「多謝康少爺……」
「跟我還客氣什麼?而且我都說了多少次了,你不要叫我康少爺,你叫我晨曦或者康大哥都行,這樣顯得咱們之間關係親切。」
他憨笑著一臉真誠,蘇闌音也不好拒絕,只能點點頭:「康大哥。」
「誒!你放心,大哥不會不管你的!」
傅無漾看著兩人一來一回的模樣,心中很是不爽,可面上卻又裝得淡定,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馬車走走停停終於在天黑之前抵達了康晨曦口中的澤縣。
他所說的那位紅顏知己便是澤縣首富的嫡女,葉熙,是全縣出了名的女商人。
她接手的生意基本都是家族不看好的即將倒閉的鋪子,可沒想到她不僅能讓鋪子起死回生,還給家族帶來十倍以上的效益。
甚至有人說,她的成就遠超於兄長葉琅。
但終歸因為她是女子,沒有繼承家族的可能,即便將生意做得再大再強,將來她嫁人時,也要把一手經營起來的產業全都歸還到葉琅手裡。
蘇闌音上輩子在江湖說書人的嘴裡聽說過她,一個具有傳奇色彩的女商人,有聰明睿智的頭腦,卻沒有重視她的父母兄弟。
最後的結局是什麼來著?
哦,為了反抗父母包辦的婚姻,倔強地服毒自盡。
再後來失去葉琅的葉家,沒有了搖錢樹,全都被她那個廢物哥哥敗光了。
而後很快,便有其他家族代替葉家,成為了澤縣首富。
蘇闌音以為,自己與葉熙沒有任何交集,上一世聽到這個故事也只是唏噓感慨罷了。
卻不想,這一世她竟然看到那位馳騁商場的女商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臭小子,許久不見你還活著呢!」
葉熙一身素雅男裝,舉手投足儘是男性風範,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故作粗狂,嗓音也可以壓低變得沙啞。
只是,那精緻如畫的眉眼,卻出賣了她。
蘇闌音從未想過,說書人口中那個女商人,竟然會是一個裝扮成家男人的模樣。
她一時有些愣神,直到康晨曦帶著葉熙走過來,介紹她與傅無漾。
「這位是……王公子,這位是他的……」
康晨曦欲言又止看向傅無漾的口型提示,明明是你「夫人」二字,他卻偏偏生出二心,忙說道:「是他的貼身侍婢,蘇音音。」
他還有自己的小心思,這麼一來,就可以讓蘇闌音和傅無漾分開住,不僅如此,他也能夠光明正大地喚她一句音音,更顯親密。
可蘇闌音心想,我還是沒能逃脫丫鬟命,只希望傅無漾能有點兒長進,別再讓我伺候他沐浴更衣了。
想到這裡,腦海中浮現出前幾日在浴池裡的那一副限制級的畫面,頓時面紅耳赤。
康晨曦見狀更加緊張:「音音你沒事吧?臉怎麼越來越紅了?」
「啊?」蘇闌音聞言急忙捂住臉頰,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眼神中滿是心虛,「有嗎?沒有吧……我沒臉紅……」
本來她是擔心傅無漾會看出來端倪,也聯想到那天的事,所以才心虛。
可這一切落在葉熙的眼中,就成了另一番模樣。